画,灰蒙蒙的虹膜上浮着层毛玻璃似的翳。
林夏隔着无菌手套触碰他眼睑时,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兔类标本。
“自主呼吸恢复35%。”
Dr.Adler在查房记录上画了个星号,“不过他现在的意识状态,相当于困在永昼的极地。”
小宇的蜡笔画贴在病房窗玻璃上,歪歪扭扭的太阳长着睫毛。
男孩最近总趴在床边数爸爸的睫毛:“林阿姨,每多数一百根,爸爸就能多醒过来一点是不是?”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第四天深夜有了转机。
林夏伏在观察室打盹时,肌电图监测仪突然捕获到一组规律信号。
程远左手食指每隔五秒轻叩床沿,摩尔斯电码翻译器跳出一串重复的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
那是他们高中天文社第一次观测流星雨的位置。
“残留记忆的重组现象。”
Dr.Adler将核磁共振影像转向灯光,“你看海马体边缘的亮斑,像不像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图?”
林夏的钢笔尖在论文草稿上洇出墨点。
2003年狮子座流星雨降临那晚,程远用保温杯揣来酒酿圆子。
望远镜支架在薄霜上压出四道凹痕,如今正在医学影像里燃烧成神经突触的火花。
赵明辉的到访比术后感染来得更猝不及防。
他西装口袋里别着银杏叶形状的胸针,金属叶脉在晨光中像手术缝合线。
“市教育局要树典型。”
他将果篮放在呼吸机支架旁,“程同学这种情况,很适合做身残志坚的模范教师代表。”
林夏注意到他用了“同学”这个称谓。
二十年前的秋千架上,赵明辉也曾这样阴恻恻地笑着,看着程远帮他捡起散落的物理试卷——那些试卷最后出现在女厕所下水道里。
小宇的哭声就是这时刺破走廊的。
男孩攥着撕成两半的绘画奖状冲进来,蜡笔画的星空裂成参商二宿。
“校长说爸爸不算活人……”他抽噎着把脸埋进林夏白大褂,“不能参加亲子组比赛……”赵明辉的鳄鱼皮鞋碾过奖状碎片:“童言无忌,林教授说是吧?”
他突然俯身贴近程远耳畔,“听说植物人能听见外界声音?”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程远右手抓住了赵明辉的领带夹。
金属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