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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完结文

陈家小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京郊大营,地牢内。“咳咳咳!”最深层的暗无天日的房间内传来轻轻的克制的咳嗽声,可随即,那人像是克制不住,几声剧烈的咳嗽声便传了出来。下一刻,一盆混着泔水的米汤被丢了进去,所有的饭菜都被丢在了地上。“砰!”有人抓着栏杆露出一张倒三角脸,尖嘴猴腮,笑的如同地狱恶鬼。“堂堂皇孙,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可他两句话下去,背对着他的青年不为所动,窗口透入的些许昏暗的光芒,居然能透过青年单薄的衣衫,照出他瘦削却挺直的影子。青年只是低下头,哪怕恶臭弥漫,哪怕昏暗无处不在,他也只是伸出手,轻轻叠了叠手中咳血的手帕,将染血的一面遮掩。青衫单薄,公子如松。哪怕在地牢待了两天,他的手依旧白净,他连眼神都没有给这差役,抬眼,看向了唯一投...

主角:凌霄宋夕颜   更新:2025-02-28 17: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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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宋夕颜的其他类型小说《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陈家小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郊大营,地牢内。“咳咳咳!”最深层的暗无天日的房间内传来轻轻的克制的咳嗽声,可随即,那人像是克制不住,几声剧烈的咳嗽声便传了出来。下一刻,一盆混着泔水的米汤被丢了进去,所有的饭菜都被丢在了地上。“砰!”有人抓着栏杆露出一张倒三角脸,尖嘴猴腮,笑的如同地狱恶鬼。“堂堂皇孙,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可他两句话下去,背对着他的青年不为所动,窗口透入的些许昏暗的光芒,居然能透过青年单薄的衣衫,照出他瘦削却挺直的影子。青年只是低下头,哪怕恶臭弥漫,哪怕昏暗无处不在,他也只是伸出手,轻轻叠了叠手中咳血的手帕,将染血的一面遮掩。青衫单薄,公子如松。哪怕在地牢待了两天,他的手依旧白净,他连眼神都没有给这差役,抬眼,看向了唯一投...

《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完结文》精彩片段

......
京郊大营,地牢内。
“咳咳咳!”
最深层的暗无天日的房间内传来轻轻的克制的咳嗽声,可随即,那人像是克制不住,几声剧烈的咳嗽声便传了出来。
下一刻,一盆混着泔水的米汤被丢了进去,所有的饭菜都被丢在了地上。
“砰!”有人抓着栏杆露出一张倒三角脸,尖嘴猴腮,笑的如同地狱恶鬼。
“堂堂皇孙,如今这副模样,真是......”
可他两句话下去,背对着他的青年不为所动,窗口透入的些许昏暗的光芒,居然能透过青年单薄的衣衫,照出他瘦削却挺直的影子。
青年只是低下头,哪怕恶臭弥漫,哪怕昏暗无处不在,他也只是伸出手,轻轻叠了叠手中咳血的手帕,将染血的一面遮掩。
青衫单薄,公子如松。
哪怕在地牢待了两天,他的手依旧白净,他连眼神都没有给这差役,抬眼,看向了唯一投入些光芒的窗口。
“草!你一个将死之人!你神气什么!”
“你以为老子不敢进去对你动手是吧!”
差役被彻底惹怒,居然拔下腰间的钥匙,两三下打开了牢狱的锁,快步冲了进去。
“你个狗娘养的!”
差役对青年伸出手,下一刻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青年被差役一瞬扇到了泔水的那一边,衣衫染上脏污,脸上飞溅了些泥水。
他倒在地上,被打的脸很快红肿起来,修长的手指掐进泥土里,他挣扎了两下,努力将自己的脸从地面上移开。
“砰!”
差役一脚踹了上去,踩着他的脑袋将他重重碾回了泥水里。
“你外爷马上要被问斩了!皇孙殿下!你那个废太子的亲爹,如今应该在御书房外跪着呢吧!”
“你也马上就要死了,你对我神气什么!”
他如玉般的容颜被染上脏污,闭上眼睛,不去听,不去看,好似闭上眼睛,他就能度过这段难挨的时光。
“草!成哑巴了是吗!”
差役气的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怒极就要挥舞拳头再次打在皇孙殿下的身上,可下一刻,只听“噗呲!”的一声,热血猛然喷溅在了皇孙殿下的脸上。
他略微一愣,睁开眼睛看到尖锐的刀尖出现在了他的鼻尖。
“噗通!”
差役被杀,皇孙殿下也随着倒了下来。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穿着一身黑袍,拿起匕首在袖口轻轻擦血,面罩下的那双淡漠的眼睛打量着他,并不言语。
皇孙殿下支撑起身体,缓缓坐起来,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您请等等,我整理下衣冠,若是这般杀了我,我的母亲见到会心疼的。”
来人不由冷笑:“皇孙殿下,萧无极?还真是如同传闻一般,是天上谪仙落凡尘,如玉如画一般人。”
大庆皇孙,废太子嫡长子,大庆曾经的妖孽天才,如今的......阶下囚,笼中困兽。
萧无极失笑:“都是些以讹传讹的瞎话罢了,我只是个将死之人,无名,无份,能活到今日......”
他端正坐着,抬头对来人一笑:“已是活不下去了。”
“若是您看着那些瞎话的面子,能赐我个痛快,便多谢了。”
“待去了地府,我会为您祈福的。”
杀手都愣了,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萧无极的嘴里听到这些。
“你,真是个怪人,我也是听命行事,老皇帝信天命,这天命传言就是你的免死金牌,若是今日你不死,怕是日后难杀,皇孙殿下,一路走好。”
杀手说完,银光一闪而过,萧无极闭上了眼睛,坦然面对死亡。
也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随即“轰隆隆!”的更多巨响在外面传了进来,而后,一道青色的身影猛地突破石墙,瞬间出现在了萧无极的前方。
只听一声怒喝,“谁敢动我恩公!”
“噗呲!”
匕首刺入她的体内,血却不见飞溅而出。
杀手被此怪力神迹惊得失了神,再回过神时,脖颈直接被擒住,骨裂声响起,他连来人都没看清楚,脑袋便直接掉了下去。
“恩公!走!”
听到声音,萧无极睁开眼睛,只觉得一股怪力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直接旱地拔葱一般拔了起来,随即带着他从那透着亮光的大洞里逃了出去......
等等!大洞!
地牢里哪里来的大洞!
这大洞从地牢的入口到他的房间,突破了重重关隘,最终突破了他这房间的边缘,硬生生从地底和墙的边缘撞出来了一个大口子。
而此神迹的创造者,当然就是我们的凌霄了。
她撞破了最外围的大洞之后急急忙忙地撤回来,挡下了杀手的一刀,再晚一些,她的恩公就要被人割喉了!
感恩阎罗大人,感恩地府,无上神力,比她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狂风从萧无极的身边吹去,小小一个的凌霄并不能挡住全部的风,萧无极活了下来还是不想再寻死的,便只能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凌霄的脑袋,双手抓着凌霄的衣摆,整个人蜷缩在了凌霄的怀里。
皇孙殿下身高八尺,如今却瘦弱的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他吹走了。
身后的弓箭不断射来,却一根都没挨到皇孙殿下的身上。
他认认真真看着这个突如其来闯入他地牢的少女,看着她依旧稚嫩的容颜,看清楚了她的模样,不由眼神微动。
离开京郊大营数十里,凌霄还是不放心,但她也不能乱跑,先将萧无极放下之后向他半跪行礼。
“皇孙殿下,一时情急,冒犯您了。”
萧无极坐在树桩上,被她忽然的郑重惊得双脚向后一缩,脚跟靠在了一起。
他的嘴唇动了动,随即摇头,凌霄看到了萧无极身上的脏污,急急忙忙从怀中拿出来帕子递给了萧无极。
萧无极垂下眼眸,眼尾却泛红。
他接了帕子,仔仔细细擦着他的手,擦着他身上的污渍,两人就这样一句话都没说,可萧无极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安全感。
他擦干净了脸,才抬头看着凌霄,他努力想控制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带着颤抖:“你,你怎么,来救我了?”
凌霄抬眼,再次看到恩公,已经过去了两年的时间。
恩公比先前更加瘦弱,精气神好似一吹就散,干枯的身体里恍惚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他的生命之火,微弱的随风摇摆,双眸中看不到光彩。
哪怕凌霄已经是无心之人,还是感到了不舒服,她说:“我......恩公,或许你不记得,你曾救过我,我如今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牵挂之人,唯有恩公,你的恩情我不能忘,我......若是你遇到危险,我就会出现。”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凌霄想到阎罗送她出来之前和她说的话。
“你与萧无极不可有过多的牵连,但你与他命数相连,一旦他出现危险,你就会感知到,他是个有能力的人,只是被人窃取气运,失了机会。”
“而你,如今便做他的机会。”
“不过我说的牵连,是明面上的,你已是无命之人,乃是这死局之上唯一不受束缚的活棋,要拨乱反正,他的命至尊至贵,一旦与你牵涉过深便会影响他的恢复。”
“但你依旧可以暗中守护,尤其牢记一旦发现是谁窃取了萧无极的气运,要尽快!将这妖魔斩杀!”
所以凌霄看着萧无极,顿了顿:“皇孙殿下,您可以,把我当作您的,暗卫。”
萧无极嘴唇微抿,看不清情绪:“哪里有自封暗卫的。”
凌霄看着他:“那殿下......”
萧无极忽然开口:“我记得,你和你说过,若是有缘再见,你唤我什么?”
凌霄一愣,下意识说道:“长生......”
凌霄看着萧无极,她的恩公竟然记得,记得她是谁,记得他们的约定。
萧无极笑了起来,笑的灿烂,好似昙花一瞬开放,惊艳了月色,惊艳了世间,可无心的人愣了愣,不太明白萧无极为什么忽然笑了。
她只是感慨,恩公实在貌美,这容颜非凡间之人所能拥有的。
萧无极点点头:“嗯,你叫什么?”
“凌霄!”
萧无极呆了呆,他的双手一下握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你叫,凌霄?”
凌霄用力点头:“是!”
萧无极眼眸颤动,随即,他低下头,“好听。”
“殿......长生殿下,我该送你去哪?”
萧无极听到了凌霄的话,抬头望着月色,不知为何,他心中涌起些期望。
这些期望,让他改了主意。
他,还是想活着。
“去长公主府吧,姑姑是唯一能救我的人了。”
也是唯一他能求取机会救下外爷的人,既然他活了下来,也该为父王和外爷想想办法,哪怕,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他家破人亡,或许谁也救不了,可他也该想想办法。
凌霄立刻点头,随即两步走上来,在萧无极不自觉后撤的时候一把抱住了萧无极的腰,而后带着他就飞了起来!
“长生殿下,我不能在你的身边待太久,但是你放心,你若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好,那我......”
“若是你想见我,便拿着它。”
凌霄塞进萧无极手中一串红铃,“只要你摇晃它,我就能听到,我就回来见你。”
萧无极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两下“铃铃铃”,红铃发出清脆声响,凌霄耳朵发痒,已然接收到了信号。
这红铃是阎罗给她的法器,与她说叫同声铃,方便她可以被萧无极随叫随到。
“无论多远吗?”
萧无极垂首看着这小巧漂亮的红铃,哪怕不可置信,今夜遭遇的一切本就如同梦一般,他如今......确实也不想从梦中苏醒。
“嗯嗯!”
城墙在凌霄的身前好似不存在一般,很快就将萧无极送到了长公主府。
凌霄作势要离开,萧无极忽然开口:“你,好好休息......”
萧无极想说的其实不是这句,但无心之人感受不到别人的情绪波动,她点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随即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殿下?是皇孙殿下!”
长公主府的人看到了萧无极的身影,惊喜地喊着,萧无极下意识将红铃收入袖中,转过身笑了笑,再回首早已没有了凌霄的身影。
长公主府的人鱼贯而出,萧无极被迎了进去,他紧紧握着红铃,直到此刻才终于感受到,他死里逃生,保下了他这条命。
凌霄......
她为何,改了名字?
这两年在京城,她发生了什么?
她有了一身的武功,已经有了自保之力,而非像是他一般,飘零世间,次次被人打压、刺杀,亲近之人皆横死。
他原以为自己活不下来,可现在,他活了下来,那也该为自己,为还活着人亲人谋算些了。
凌霄,多谢你......

汉王府。
汉王布置好了现场,坐在桌前,仔仔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容颜,他的身侧,有一壶烈酒。
窗边有些声响,汉王转过头去,笑道,“您来了。”
是的,凌霄来了。
她看着汉王的模样,“你,都处理好了?”
汉王笑着点头,“嗯,都处理好了,姑娘,日后的路,麻烦您陪着无极。”
“他这个孩子,倔,和我皇兄一样,认准的事情很难掰扯回来。”
“劳烦您多照顾他了。”
凌霄点点头,“我会的。”
她看向汉王身边的酒壶,“毒酒?”
汉王笑了笑,“对,而且是非常毒的毒酒。”
他笑的促狭,“这是宁王给我的。”
凌霄一顿,明白汉王最后连自己的死都要利用起来,去构陷宁王。
“我会在你的心口补上一刀,还要将你的头颅......或许,会影响你的布局。”
汉王摇摇头,“无碍,我死的越乱,死的越惨,才越能激起陛下的猜忌之心。”
他举起酒杯,对着窗外已经被隐藏在大雨乌云之中的月亮,“可惜,我不能替皇兄找出来那幕后之人。”
“还有我。”
凌霄淡淡说着,汉王大笑几声,而后将那毒酒一饮而尽。
“是啊!还有您!”
“无极身上的毒,我拜托了老十三,只是我不能完全信任他,他奸诈的厉害,我却将他推了出来。”
汉王轻轻咳嗽着,“我不知未来如何,也只能将棋局搅乱些,让他们的厮杀更猛一些。”
他呼吸急促起来,靠着椅子说着,“姑娘,我......能见到皇兄吗?”
凌霄顿了顿,随即点头,“或许吧。”
汉王笑起来,他说,“我还没和人说过呢,我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皇兄了,他比谁都厉害,有着一颗仁爱之心,你知道吧,他是最适合做君主的。”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皇兄在深宫之中救了我,我本该和自己的母妃,和自己的妹妹一般,被烧死在宫中。”
“是他把我救了出来,十年如一日地照顾我,教导我......”
“我此生在意的人,也不过皇兄,也不过皇兄所在意的人罢了......”
那年月色下,年纪尚小的汉王从大火之中逃生,他独自一人站在一片废墟的宫门外,看着进进出出救火的宫女太监和羽林卫。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黑白。
他的母妃死了,他的妹妹死了,他再无亲人。
偏偏,他因为贪玩没回宫中,逃过一劫,也只有他逃过一劫。
“让开!”
有宫人撞开了他,他踉跄两步,直接跪在了地上,疼痛让他的泪生理性地落下。
可他依旧发不出声音,哪怕是哭,也哭不出声。
“凤临......”
也就是这个时候,皇兄来了。
他看着远处宫道里,皇兄在黑暗中奔向了他,“踏踏踏!”
皇兄的脚步声很响,一声一声,用力敲碎了将他包裹的厚厚的茧。
“凤临!”
他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没事了,没事了......”
皇兄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我来了。”
那一刻,他的嗓子里终于发出了沙哑又难听的哭声,他抱着皇兄,哭的撕心裂肺。
皇兄的生母是他母妃的表姐,因而,他从小和皇兄就亲近。
也是这一份亲近,让他存活下来之后,又得了生机。
他不是没人要的小孩,他有皇兄。
他不是没有亲人。
他有皇兄!
他不是没人在意。
他!有皇兄!
可......
皇兄就那样死在了牢狱里,就那样背负着骂名,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天牢。
皇兄更无法入皇陵,只是草草葬在了皇陵外的某座山上。
无人祭拜。
无人在意......
他呢喃着,“皇兄,明心让你失望了吧......”
明心,是废太子为汉王取的字,这些年来,他以明心为志,深埋一方,面对任何苦难和考验,始终不改心意。
泪滑落他的脸颊。
再无声息。
凌霄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走近,手覆上汉王至死都睁着的双眼。
“一路,走好......”
黑白无常牵着无知无觉的萧凤临的魂魄,对凌霄一拜,云雾飘散,渐渐消失了。
与此同时的皇孙府,萧无极擦拭着尖锐的剑身,忽然一个不小心,手瞬间被锋利的剑切开,紫色的血汹涌冒出来,落在了剑身上。
萧无极愣住了。
他的心口一痛,没有在意自己的伤,看向了窗外。
好像,雨下的,更大了......
烟雨楼。
闷雷阵阵,副楼主听着窗户被风雨吹起造成的声响,看着眼前提着脑袋的凌霄,不由吸了口气。
“你,竟然成功了......”
烛光微弱,雨水混着血水落到地上,凌霄在黑暗中淡淡开口,“我要的消息。”
副楼主站起身,“这消息可以给你,但你既然成功了,便随我去见见楼主吧。”
凌霄提着汉王的脑袋,想了想,问他,“他的脑袋,可以送回去吗?”
副楼主一顿,还未开口,门外却传来了另一道男声,“可以。”
冷漠的,听到之时,只让人觉得好似骨头被刀刮过一般,令人不适。
副楼主立刻半跪在地上,“参见楼主!”
门被打开,露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来。
他带着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全脸,只有一双冰冷的眸子打量着屋内的凌霄,“速去,速回。”
凌霄和他对视,却看到了他身上金中带黑的气运。
命运不凡,却劫数相伴。
此人死劫似乎将至,又似乎很远,这气运......
真是奇怪。
但凌霄没有再多思考,她将汉王的头颅送了回去。
再回来时,烟雨楼就剩下了楼主一人。
他站在窗前,听到身后的响动,冷冷道,“为何想要救萧无极?”
凌霄的脚步一顿,“楼主为何想知道原因?烟雨楼不是从不过问吗?”
雨停了,风却没有停,楼主转过身来,宽大的衣袍在他身上随风飞舞,他的眸子依旧冰冷,可声音渐渐没有那么冰寒了。
“这么多年,似乎没有多少人关注过皇孙殿下,你如此才能,定然并非无名之辈,可这么多年更没有你的任何信息。”
“所以,我好奇你和他的渊源。”
凌霄淡淡道,“烟雨楼中,所有的消息皆有价值,若是楼主想知道,也该付出些东西。”
楼主一愣,忽然轻笑了声,只是这声音太轻了,轻的好似还没风声大,一瞬就消失在了风声中。
“你觉得,你们的故事是个什么价位?”
凌霄看着这个楼主,随即道,“无价之宝。”
楼主一顿,“这就是不肯告诉我了,也对,是我有些冒昧了。”
他说着,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这是你要的消息,打开看看吧。”
凌霄两步走上来,而楼主坐在了椅子上,从夸大的袖子之中抽出一把精致的小扇子,打开之后轻轻地扇来扇去。
对着的方向,是那岌岌可危的烛火。
纸条之中只写着几个字。
凌霄皱起眉头,“药王谷?圣女......”
楼主点点头,“下毒之人,便是药王谷的圣女,落雅,落神医。”
“她现下,就在京城。”
凌霄眉头一松,但看向楼主,却意识到,他没有给自己关于落雅的更多信息。
楼主摇着小扇子,扇风的速度快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的表情,但凌霄觉得,他如今的面具之下,或许是一张正在笑的脸。
他比初见之时应当开怀了些。
“落雅的信息,需要什么代价?”
楼主便说道,“你和萧无极,什么关系?”
凌霄歪头,“只用回答这一个问题?”
楼主点点头,“你说的,你和他的渊源是无价之宝,既然如此,你们两个的关系,应当也很贵了。”
“你觉得这生意......”
楼主的话没说完,凌霄便直接开口,“他是我恩人。”
楼主一顿,“倒是爽快。”
“恩人......”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收起扇子,拿起桌上摆着的书本,随便一翻,抽出一张字条出来。
“给。”
他早就准备好了,其实按理来说,到底这消息应不应该算在刺杀汉王的奖励里,还真说不准。
凌霄顿了顿,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楼主扇子打开,“再接个任务?”
凌霄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之后看向楼主,“我要先看看是谁。”
杀人,不仅能换取信息,还能换取些其他的东西,所以任务,凌霄是肯定接的。
但必须是个气运低的家伙。
楼主从脚边拿起来几个卷轴,直接铺开在了桌上。
“这几个人都有些难缠,不过奖励丰厚,清道夫不是为了斩妖除魔?”
“他们都不算什么好人,若是你都能接了,也算是给我们烟雨楼创下些业绩。”
凌霄没听楼主在说什么,什么好人不好人的,气运高了就和她没有缘分。
哪怕是个好人,只要气运低,她也杀。
汉王......她不也杀了?
“选好了。”
还好,这几个人里确实有气运低的。
楼主的话说到一半,此刻看着凌霄选的目标,也不由愣了下。
“你......你知道他是谁吗?”
凌霄看着卷轴之中的名字,“梁惟安?不认识。”
楼主这次是真的笑了,“有意思,你真是有意思,清道夫?不知道你清的是什么道。”
“这位乃是范阳学宫的山长,当今陛下年幼时与他相交甚笃,然他无心朝堂,醉心学术,范阳学宫作为如今最具盛名的学宫,他个人要占到一半的功劳。”
“这么多坏人里,你选的这位,算是好人了。”
凌霄卷起卷轴,“我不认识他,也不会什么学识。”
楼主摇着扇子,“那你为何选他?”
凌霄淡淡道,“他好杀。”
楼主顿了顿,他好几句话想问,最终摇头失笑,“也罢,这位有些特殊,你最好让他死的悄无声息,看起来像是个意外。”
凌霄点点头,“我知道,卷轴上写了要求。”
说完,凌霄直接转身离去。
楼主嘴巴动了动,看着凌霄走的飞快,“目的达成,毫无留恋。”
“清道夫......”
他念着这三个字,声音渐渐变得冰冷。
“楼主。”
门外,副楼主跪在地上,“这一单给她,真的合适吗?”
楼主手中的扇子轻轻摇着,“她自己说的,此人好杀,既然她选了,那我就期待着,她再给我写惊喜。”
“呼......”
烛火熄灭了。
黑暗之中,楼主冰冷的声音传出来。
“汉王已死,如今萧无极彻底没了依仗,接下来这一路他能走成什么样,我可......真是好奇啊。”
副楼主不再说话,起身离开了。
凌霄并不知这一单的深浅,她选的,偏偏是最复杂的一个。
也是,最谨慎的一个。
对于其他杀手来说,是最难杀的,她却说好杀?
也罢,楼主没有给她期限,清道夫应该有机会......
凌霄还没急着去完成任务,她如今得到了信息,必须先找到落雅,要到解药。
而且,她为何觉得落雅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呢?

他红着眼,“你看到那玉兰树了吗?那是我母后生前最喜欢的树了。”
“只是她离世那年,这树好像感应到了一般,一夜便枯死了。”
“父王有时候就会坐在这树旁,他曾经告诉过我,说,他或许也要和这树一样,随母后而去了。”
萧无极失笑,“我其实生气了,可后来很快他被废,我中了毒,他要我去辽西,是为了保我一命。”
“可我不听话,还是从辽西赶回来了。”
“他昨夜很生气,可最后,他还是把簪子放在了我的手里,他用命,给了我活路。”
萧无极回过头,通红着一双眼看凌霄,“凌霄,为何这世间要如此待我啊。”
凌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能说,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有人窃取了你的命数,她所遭受的一切,本也不该她遭受。
她看着萧无极,也好像,就在看着自己。
不过她是众叛亲离,有家人倒不如没有,而萧无极,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
剩下的那些,只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和敌人罢了。
“凌霄,我如今只有两年的寿命可活,我不想让幕后之人如此舒心。”
萧无极看向凌霄,如同那玉兰树枝头颤颤巍巍随风而动的白纱,脆弱而又美丽,“我想报仇。”
凌霄点头,“那便报仇。”
萧无极的眼泪掉下来,他说,“我想为外爷,为父王平反。”
“那便平反。”
萧无极身体颤抖起来,“我想......杀了那些,谋害他们,刺杀我的仇人。”
凌霄凑近,认认真真地说道,“那便杀!”
萧无极低下头,“凌霄,对不起,我没有别人了,我只有你。”
他伸出手来,可要触碰凌霄时,他闭上眼睛,就要将手抽回。
有凉风吹过凌霄的手掌,她望着小心翼翼的萧无极,几乎没有犹豫,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萧无极的手。
“长生殿下,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我会帮助你,我会成为你的刀,你的盾,你的盔甲。”
她的语气并无起伏,可在萧无极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海浪。
“您或许不知道,您对我到底有多大的恩情,我是个注定活在黑暗里的人,若是说我活着还有意义,第一,便是报仇,第二,便是将您......”
她勾起唇角,“送归日光之下。”
“到那时,我便能安心归于黑暗,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她就是个厉鬼,从地狱里爬出来,不能见光的厉鬼。
借着恩公的关系重归人间,让她有机会报仇,只是这一点,便注定她会毫无犹豫地帮助皇孙殿下。
“凌霄,刚刚我说了我这几年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和我讲讲,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无极握着凌霄冰凉的手,就像是握着冰块一样。
比起他来,凌霄好像才像是个将死之人。
凌霄顿了顿,她不是不想说,只是她在想,有什么是她能说的,若是她说了前一部分,或许长孙殿下就能猜出来她的身份。
猜到她的身份,自然也就知道她已经死了。
这样,就瞒不住她如今的活死人身份,无法解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罗和她叮嘱的很明白,不能暴露她身上的奇特之处。
所以,凌霄低下头来,不知如何开口。
萧无极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他急忙转移话题,“不过是你的私人事情,我听了也不合适,对了,我刚刚想给玉兰树挂些白绸,只是我有些没力气了......”
凌霄猛地站起来,“我来!”
她的手抽离出去,身影一跃出了窗户,萧无极顿了顿,刚刚被她握住的手动了动,渐渐泛起些热量来。
他低头轻轻抚摸了下与她肌肤相亲的位置,吸了吸鼻子,眼泪渐渐消失了。
他不能祭奠父王,半点都不能。
哪怕这个小院属于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王,与皇位再无关系,所以,陛下在痛苦之后,信任了他。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座冷冰冰的府邸。
汉王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他该知道自己如今能做什么,要做什么。
如今朝堂积弊已久,难道陛下看不出来他父王、外爷,如此多的事情,背后没有推手吗?
陛下被人利用,怎么可能不想着反击呢。
无论怎么看,他都能活下来,可到底能不能掌握权力,有没有机会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就要看他到底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外面的玉兰树下,少女蹦蹦跳跳地为玉兰树系上白绸。
她系的很认真,因为她知道,这是长生殿下在祭奠他的父王和母后,还有他外爷一家。
她仔仔细细地系成四瓣,因而速度慢了些。
日光越来越烈,灼热感越来越强。
晒的凌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红色,却不想一片阴影落在了凌霄的脑袋上。
她回过头看去,萧无极紧张地说道,“凌霄,你的皮肤......”
凌霄这才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红了起来。
“无碍,过段时间就好了。”
萧无极咬牙,“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不了日晒。”
他将伞塞给凌霄,“你看着,我来吧。”
伞被塞进凌霄的手里,她来不及阻止,萧无极急匆匆要去挂,结果下一刻脚就一个腾空,身子一歪就要摔下来。
凌霄直接伸手,将瘦削却不矮的很长一个的萧无极接在了怀里。
白绸在空中飘落下来,如同玉兰花落地。
萧无极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比受到日晒的凌霄还要红。
他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不起......”
凌霄叹了口气,“长生殿下,我无碍的,这样,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便帮我打着伞吧。”
萧无极点点头,“好!”
很快,枯死的玉兰树枝条上,绑着一朵又一朵的白色玉兰花,在光照下,被风吹着摇曳起来。
远看,就像是真的玉兰花一般。
“长生殿下,不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想要做的事情,便就去做吧。”
“凌霄相信您的能力,相信您会有得偿所愿的那一天的。”
萧无极愣了下,他看向了凌霄,看向了这个其实满打满算才相处了两天的少女。
她认认真真地说着,在这一刻,给予了萧无极极大的鼓舞和动力。
“哪怕,我做了些坏事......”
萧无极清楚他为陛下所用,会做哪些事情,他其实担心,担心凌霄会因此......
但凌霄说,“长生殿下,你或许不清楚,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便是您的生死,与您的生死比起来,其他人都是可以随时牺牲的。”
“再说,我并不觉得您要做的事情有好坏之分。”
“只要是能让你得偿所愿的,那就都是好事。”
萧无极这次是真的愣了,他看得出来凌霄说的都是真话。
可他......
其实不太懂,不懂到底是什么,让凌霄待他如此的好。
“凌霄,若是我日后有了能力,你的仇,或许,也可以让我一起报。”
凌霄有所顾忌,并没有和他说她经历的事情,但萧无极不在意,他只是想,自己已经承接了凌霄足够多的恩赐。
她就像是仙神一般忽然降世,救他于水火。
可他不清楚她的任何事,他只是知道从前的凌霄不叫凌霄,她曾唤自己为夭娘,可是,凭借一女子的闺阁小字,他寻不到人的。
这些私密的称呼,只存在于家人和......夫君之间。
所以他不知凌霄前事,也不知凌霄之后要做什么。
她有仇要报,萧无极只希望,他不会给凌霄拖后腿。
“或许会有求到长生殿下的时候,到那时,希望殿下能出手帮忙了。”
凌霄勾起唇角,哪怕是笑着说的,萧无极其实依旧感受不到她的情绪波动。
说来奇怪,这两日来,凌霄就像是一块山石,稳重、可靠,却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说话的声音很冷,只是因为她嗓音实在好听,所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萧无极天生能感受他人的情绪,他顿了顿,“凌霄,你说你是黑暗里的人,但在我看来,你是我眼前,我的世界里,最明亮的光。”
“我不是很会说话,可我想告诉你,从你把我在那城郊大营的地牢里救出来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我感念你的情谊,感念你的好,可我不能白白受着。”
“凌霄,我们如今,就是一个人。”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这铃铛,你也能摇的,对吧?”
凌霄一愣,她确实也有一串,就在她的怀中。
可她从未想过要去摇动这铃铛,萧无极不想给她拖后腿,凌霄也不愿给萧无极添麻烦。
“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一对,所以凌霄,我们共同从黑暗里爬出去吧。”
“不止是我,还有你,”萧无极笑着看她,漂亮的双眼熠熠生辉,“凌霄,我们一起,重归日光之下。”
“好不好?”
凌霄的唇动了动,明明这个答案只会是否定的,可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好......”
萧无极急忙伸出手,拉住凌霄的手,小拇指钩住,大拇指盖在一起。
“既然你答应了,那便说好了,总有一日,我们一起报了仇,翻了案,若是我还活着,便带你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
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内,他要这大庆!翻天!
萧无极从不是一个蠢笨之人,他出生之时,承载着大庆的期待,从小刻苦学习,天生聪慧。
若非接连的打击,若非从头到尾没有人给过他机会。
他也不会到今日这地步。
他这样的人,只需要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就能让他冲天而起!
她们二人,并肩同行,降妖,除魔。
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凌霄暗自发誓,要早些杀了汉王,拿到消息了......

......
京城南城桐花巷,数个手持利刃的大理寺衙役在其中搜寻,照的街巷灯火通明。
可两侧破旧的房子都闭着灯火,没有人原意被搜寻。
但衙役们为了上峰所承诺的金银和功劳,谁管得了这些贱民所想。
他们踹开大门,直接持火把冲了进去。
“大人!大人!我们这没有窝藏犯人啊!”
“这不是赃物啊!这是小老儿日日辛苦才得到的些傍身钱啊!”
贪官污吏,尤其这小吏一层层剥削下来,最是难缠,搜查没有结果,反而对百姓手中的钱财起了心思。
“滚!”
衙役一脚将那纠缠的老头踹开,拿着那破旧的钱袋子掂量掂量,听着铜板的声响,这才舒爽了许多。
“娘的,老子大半夜不睡觉,抓不到人本来就烦,你再上前来,老子揍死你!”
老人家跪在地上,不敢上前,却哭着磕头求饶,“大人!小老儿明日还要出摊,这些是本钱呐!大人,您饶了小老儿吧!”
他哭的大声了,这衙役不由着急,上前来就要捂住他的嘴。
“闭嘴!”
“不要让我老大听到!”
但下一刻,大门外站着一人高马大的络腮胡男人,鹰钩鼻,一双锐利无情的眼睛盯上这衙役。
“老大!”
衙役被吓了一跳,赶紧要把老人给踹开,男人却冷冷道,“把钱还回去。”
衙役咬牙,却还是把钱袋子丢了回去,“老大,你看,我和老人家开个玩笑。”
男人握着腰间挂着的弯刀,冷声道,“若再让我看到,你这身衣服,别想穿了。”
衙役赶紧点头,而男人身边很快围着几人。
“老大,这巷子搜来搜去,也不见那什么阿朱啊,是不是消息有误?”
段博闻却看向了巷子深处,“这南城的居所,别看外观如何,内里有些,却别有洞天。”
他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家门户前,有衙役说这里已经搜过了,只有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
段博闻却冷笑一声,随即抽刀砍在了墙上,土块掉落,露出些青黑色的内里。
“这墙并不高,很破,用的材料却结实。”
“这样结实的材料,却刚刚好,向下挖出些空间来。”
他看向门内,“房间不算大,院子不小,可搜过地窖了?”
衙役们一愣,皆摇了摇头。
“就是这家!进去!再搜!”
段博闻是泥腿子出身,靠着一双眼睛,靠着脑子,硬生生从小吏之中杀出一条路来,得了些小官职。
他心狠手辣,断案能力极强,可偏偏就是这出身,让他十年来止步于此,他手底下跟过的人如今最高的已经七品。
而他还在从九品打转。
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好用的人,需要时送些银两,用完了就放在一边。
而他的上峰来来去去,皆没有心思将他提上去。
他为了寻一条出路,去找了那张首辅,许多天不曾有消息,偏偏张家出事第二天,这位首辅大人低下头,让他的管家带他进了府邸。
真是好大一个府邸,比他见到的那些贵族府邸都要华贵,都要漂亮。
但他依旧没有见到张首辅,见到的是那内宅首辅夫人。
他如何不知道,是张首辅看不上他,觉得只需要一个女人就能招待了他。
那夫人是个有手段的,答应他此事办成,她会让张首辅为他升官发财。
所以,这一案,无论真相如何,他必须抓住人,拿了功劳。
十年时间,他已再无经历蹉跎了。
“啊!”
后院传来女人的尖叫,段博闻不由嘴角一勾,向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你们若是想拿我威胁他人!没有用!杀了我!杀了我!”
阿朱被人压在床上,怒喝着,“软蛋!坏蛋!”
“你们给那杀妻的禽兽做事!你们没有良心!”
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从婆婆将她塞入地窖,再到有人入侵,却并没有拿她性命,而是困住她。
她就知道,这些人在等着夫人回来!
她绝不能让夫人因为自己,再受伤害!
她不知道夫人到底是如何起死回生,可她知晓,这一路夫人定然走的十分不易。
她能再见夫人一面,便已经是足够了!
“闭嘴!”
段博闻皱眉,随即却看到这小姑娘闭着嘴巴,表情痛苦,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上去,直接将她的下巴给卸了!
鲜红的舌头上冒着血,段博闻一惊,“你......你想死?”
阿朱说不了话,却也明白,寻死的机会过去了,这人不会让她死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人,对你很重要?”
段博闻坐在了旁边,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身世简单,唯一在意的,也就是那宋夕颜罢了。”
“你能为了她大闹灵堂,而如今,你更想要寻死。”
“所以,救你出来的人,就是宋夕颜!”
可他又皱起眉头来,“可我查了那小院,也看了宋夕颜的棺材,以那样的出血量,她不可能活下来。”
“救你的人,杀小院那些仆役的人,武功极高,出手狠辣,若真是宋夕颜,那太不符合常理了。”
“毕竟宋夕颜这十几年里也就是名声差些,人差些,并未展露出来什么武功,她要是有这样的武功,也不会被人挖心。”
段博闻挑眉,“难不成,宋夕颜还真的红杏出墙了?来人,是她的真爱?”
阿朱气的想要咬段博闻一口,什么红杏出墙!她家夫人才不是这样的人!
定然,定然是张沅,是那张府的人,为了他们的面子,又给夫人的身上泼脏水!
“看起来,不是啊。”
阿朱愣住了,段博闻笑了笑,“所以,我今夜要见到的是已经死去,被挖心的宋夕颜?”
他素来有观相的能力,这人说的真话假话,他一看便知。
阿朱虽然聪明,却也没经历过他这样的人,哪怕不能说话,也能告知他真相。
“外面那两个老人,实在不听话,老大,咱们真要让他们帮忙啊?”
有衙役从外面走过来,是个看着不满二十的少年,流里流气,哪怕模样清秀,也令人不喜。
“流光,这人凶残,若是没有外面那两个老人帮忙,我们如何拿得下她?”
段博闻叹了口气,“我来吧。”
段流光撇嘴,“再厉害能有老大你厉害吗?”
段博闻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又不是天下无双了,这世间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
他抬脚离开,阿朱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已然红了一双眼。
“看好她。”
段流光被安排了活计,便拿了凳子坐在了阿朱的身前,哼了声,“别想跑,告诉你,什么牛鬼蛇神来到我大哥面前,都得盘着!”
阿朱恨不能咬死这些人。
她只担心,只担心婆婆他们真的被威胁,对夫人不利。
这些衙役受了张家的命令,肯定不会放过夫人的!
而此时此刻,巷子口,凌霄的脚步一顿。
她自然察觉得到黄婆婆家中的气息多了许多。
只是看着一个个气运不高,只有一个,气运之中黑中夹杂着血红,倒是比那些寻常白色气运的百姓不同。
但黑气萦绕,劫数不浅。
必定碌碌无为,不得志。
“大理寺......”
她看清了隐藏在暗中的人,看到黄婆婆枯坐在桌前,捧着一壶茶水发愣。
黄爷爷不在,三道气息在远处的柴房。
而那黑红气运之人,就藏在大堂之内。
她处理阿朱的事情还是太粗糙了,但被这大理寺的人这么快查到,却也超过了她的想象。
凌霄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她一步一步走进,黑色的面纱在风中轻轻浮起,隐隐约约露出她精致的下巴。
段博闻抬眼看着,不由挑眉,真是奇怪啊,宋夕颜一个如此瘦弱的女子,却能闹出这样的动静。
他没有感受到来人的气息,脚步不算轻浮,但绝对不是习武之人。
她并无内息。
“凌霄?”
黄婆婆听到了脚步声,吓得抬头,看到凌霄时,她握紧了手中的水壶。
“嗯,婆婆。”
凌霄走进来,笑着开口,“辛苦你了,阿朱如何了?”
黄婆婆微微吸了两口气,“小丫头精神了些,你......你累了吧?渴不渴?喝些水?”
凌霄看着她颤抖的手,轻轻道,“嗯,渴了。”
黄婆婆愣了下,拿了水碗,放在了凌霄的面前,“哗哗哗......”
她倒着茶水,“凌霄啊,你出去这么久,是做什么去了?”
凌霄看着茶碗,“去查些东西。”
茶水倒好了,黄婆婆握紧了水壶的把,“凌霄,你是个好孩子......”
凌霄点点头,而后拿起来了水碗,就要一饮而尽。
“不!”
就在此刻,黄婆婆一把抓住了凌霄的手,“不能喝!”
凌霄却笑了,她对黄婆婆笑道,“我渴的厉害,怎么婆婆都不让我喝水了?”
她硬生生把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嗯,甜。”
黄婆婆呆住了,而后,凌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怎么......有些头晕......”
“噗通!”
她一下倒在了桌上,下一刻,两道身影就从门外冲了进来,“兄弟们!把这女人拿了!”
但比他们更快的,是段博闻,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不要妄动!”
下一刻,一双筷子化作利刃,从凌霄的手中飞出,直接刺穿了二人的腿,将他们死死钉在了地上。
而凌霄一瞬出现在了段博闻的身边,下一刻,两道刀光闪过,二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刚刚被钉死的两个,正是看守黄爷爷的护卫,凌霄对着黄婆婆喊道,“婆婆!带着老爷爷先行离开!”
黄婆婆红着眼,赶紧点头,随着从柴房走出来的老头子一起,在地牢那些衙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跑出了门去。
有人想去追,凌霄又是两双筷子飞去。
“咻咻咻!”得声响之后,地上又多了几个人。
“凌霄!”
段博闻皱眉,感受着凌霄的巨力,咬牙道,“你不在意阿朱的性命了吗!”
下一刻,流光正挟持着阿朱从地窖上来,凌霄的手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个聪明人,我给你机会,让你和在场的人活命。”
凌霄冷声道,“若是阿朱出事,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哪怕是段博闻这个气运高一些的,她拼着反噬也要把他杀了!
段博闻受到她一击,胸腔气短,险些一口血就要吐出来。
他低估了凌霄的实力,哪怕他鼻子再灵,抓得到线索,人到了面前,他还是抓不到。
“你在意那个小孩?”
凌霄注意到了那挟持阿朱的少年,下一刻,她迅速向着阿朱而去。
段博闻震惊,“不要对他动手!”
短刀已经架在了流光的身上,凌霄眯起眼睛,一手抓着流光的肩膀,“你能力不俗,应该知道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你这般年纪,却还在这样的位置,还要昧着良心为他们做事......”
凌霄冷笑,“注定碌碌无为!”
段流光气的大喊,“我哥哥是最厉害的!你......”
“聒噪!”
凌霄一巴掌给段流光扇晕了,而后,她一只手流光,一只手阿朱,“我虽然不清楚你的姓名,但却看得出你并非无心之人。”
“你的弟弟,就先放在我这儿了,相信你该知道什么为公正,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若是还想要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说完,凌霄直接抓着两个人离开了院子。
段博闻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气得怒喝一声,“贱人!”

长梯数百阶,萧无极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片上。
御书房近在眼前,他依旧披头散发,亲生父亲的血沾染在他的脸上,透的他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皇孙殿下,请吧。”
深夜的御书房灯火不熄,汉王被拦在了外面,他听着里面响起了数声怒骂,响起了哭嚎与杂乱的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身子晃了晃,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按住自己的手腕把脉,良久,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送开手时,汉王有些怅然,有些悲伤,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
直到天边渐渐有些鲜红的光亮起来,一道瘦削的身影顶着一头的血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
汉王三两步走上去,只见他的侄子苍白着唇,陡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萧无极再次一口血吐出,汉王急忙接上,却听萧无极低声说着,“带我走,离开这里。”
汉王回过头看到大太监蔡福在门前对他点点头,这才把萧无极带着离开了那里。
到第一道宫门时,萧无极一下脱力,跪倒在地。
汉王低头看着他,想要开口时萧无极却说,“九皇叔啊,陛下说,我父王,不入皇陵......”
萧无极笑着抬头,眼中都是泪,“陛下说,他谋逆大罪,我杀了他......”
“是大功一件!”
萧无极哈哈笑起来,“我,我活下来了。”
汉王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萧无极趴在地上,长发散乱落在地上,为白玉地板染上了血色。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九皇叔。”
“送我出去吧,陛下......把废太子府,赐给我了。”
说完这句话,萧无极再也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汉王急急忙忙把他抱起来,回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望着这深宫,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兄,我今日才知,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皇宫,吃人呐......”
......
永国公府,国公夫人从昏迷中清醒,有些呆愣地望着床边的帷幔。
“夫人?夫人你醒了!”
管事嬷嬷赵嬷嬷送药进来,看到她家夫人醒了赶紧走了上来。
国公夫人歪过头来,双眼有些迷离,“嬷嬷,我睡了多久?我怎么记得......”
她说着,恍惚记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去了一趟张府,为她那个没良心的女儿吊唁,却看了一场惊天笑话。
国公夫人顿了顿,“张家,可派人来了?”
赵嬷嬷扶着她起来,点头说着,“昨夜就派人来了,叮嘱着定要照顾好夫人您,还送来了不少补品。”
“对了,白夫人还送了这个。”
赵嬷嬷拿来一个信封,国公夫人却没动,她太知道这信封里是什么了。
也就是这个信封告诉她,昨日灵堂上那些笑话,并非空穴来风。
可她沉默良久,却问了句,“妙春呢?”
赵嬷嬷赶紧说道,“二小姐昨日守了您一夜,今晨去休息了,就在她的小院里呢。”
国公夫人愣了下,随即又问道,“姑爷前些时日,是不是去过张府?”
赵嬷嬷顿了顿,但还是点头,“是。”
国公夫人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罢了,她这一死,倒是给她妹妹和她妹夫多了些机遇。”
国公夫人接过信封,拆开便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
里面有着数十张银票,剩下的,便是张府的一份承诺。
只要国公府不再追究宋夕颜的死因,只要国公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好说。
国公夫人压下心中多少浮起来的些许烦躁,想着这封信能给她的姑爷送去的好处,能给她的妙春送去的利益,便又笑起来。
“张家倒是大方。”
国公府这些年靠她撑着这门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的夫君什么都不管,只知道沉迷美色。
国公府年轻一代的子孙,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妙春,就那个蠢笨又恶毒的宋夕颜,也只是有些她的血脉,却和她处处都不像。
“你说,要是宋夕颜听话嫁给我要她嫁的人,怎么可能落得这样的结局。”
“要怪,就怪她身上有那狗东西的血,让我看着就生厌,不喜!”
国公夫人为国公爷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可这两个儿子不上不下,说有大过也没有,说有出息,更比不上她的妙春。
但好在,这两个儿子和妙春的关系极好,日后也算是有所依仗。
赵嬷嬷点头应着,“可不是。”
国公夫人又说着,“这就是她的命,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和我们都没关系。”
她好似在说服自己,便又说了句,“这就算是,她还了我的生养之恩了。”
哪怕她只是养了宋夕颜不到两年,而这两年的时光里,宋夕颜不断地受到伤害,到最终,步入了死局。
“母亲!”
宋妙春知道国公夫人醒了,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也不再睡了。
“哎,妙春。”
国公夫人瞬间喜笑颜开,母女俩手握着手,宋妙春哭着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听的国公夫人最后一丝残存的良心也散了。
“不必担心,张首辅必然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你不如先想着,你和你夫君如何用他张府的承诺吧。”
国公夫人揉着宋妙春的手,靠着床边笑的满是慈爱。
这样的目光和语气,是宋夕颜从未体会到的。
“嗯嗯!多谢母亲!”
待宋妙春从国公夫人的房中出来,面上的担忧终于在拐角散去,她眯起眼睛,“宋夕颜已经死了,到底是谁还想给她鸣不平?”
她用力绞着帕子,想到先前她撺掇白夫人一起挖了宋夕颜的心,又联合了秦嫣然一步步将宋夕颜逼死的事情。
如今有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出现在张家的灵堂,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她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份隐患杜绝!
从她穿越到那知晓自己是养女身份而寻死的原身这时,她就知道,她和宋夕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必须抢走所有宋夕颜的东西,去辛辛苦苦操持那空荡荡的侯府,激励自己的男人上进。
而后,狠狠按死宋夕颜,让国公府的所有人只知道她宋妙春,而不知道那亲生的宋夕颜!
现在,她成功了。
你若要问她真的爱国公夫人或是国公府的那几个哥哥吗?
自然是假的。
从穿越到这儿开始,她扮演着宋妙春,从未有一刻暴露过自己的本性。
你问她爱不爱她的夫君?
两年的时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侯府那尖酸刻薄的婆母一日日喂她苦药时,她的夫君只是会哄着她多喝一些。
若非他没有拈花惹草,到还算得上忠心,比起这古代其他的男人都要好许多,她早已谋划着要做个寡妇了。
还费心费力去维护什么恩爱夫妻。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抢来的,所以迫切地要按死宋夕颜,迫切地要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清除出去。
“巧红,你也去查一查,那个侍女,阿朱,她现在在哪。”
张府的人说那阿朱肯定死在了护卫的手里,可若是死了,那大闹灵堂的人带走她做什么?
若是还活着,阿朱就是那人最大的破绽。
说不定,找到阿朱,也就找到了那人!
她的丫鬟巧红点头,“是!”
宋妙春已经演完了母女情深,如今要回侯府补觉去了,却不想她才出门,国公府外就来了两个老人。
“求求您!求求您让我们见一见国公爷吧!”
“我家孙女在府上做工,之前每半个月都回家一趟的呀,如今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消息。”
她瞥了眼那衣衫褴褛的两个老人,不由嗤笑,孙女?怕不是被她那个便宜老爹看上了吧?
母亲两个月前好像杖杀过个爬床的小丫鬟,大概就是这俩人的孙女了。
不过蝼蚁而已。
门房粗鲁地将两个老人打了出去,大街上的人站在远处看着,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凌霄就是这个时候路过的。
她撒了一晚上的纸,找了许多的乞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国公府。
一抬头看到了这门房欺辱老人,她眯起眼睛,左右看了看,直接拿了个棍子走了上去。
“狗东西!就你们还想见国公爷!真不知道自己骨头有多硬!”
人高马大的门房终日受着贵人们的气,如今有两个不长眼的老太太老头送上来,正是发泄的好时候。
他们正要几脚再落在老人家的身上时,“砰!”的一声巨响,又带着巨大的疼痛,直接将他们打飞了出去!
凌霄两棍子给门房全都打得摔在地上起都起不来,拉起两位老人才知道是他们的孙女失踪了。
他们的孙女是良籍,哪怕卖身进国公府,按照律法也绝不是能随意打杀的命。
凌霄几乎很快想明白了可能造成的原因,她看着那高高的国公府牌匾,拉着两位老人先行离开了那里。
“老人家,你们如今去,只是又送两条命罢了。”
凌霄给了他们一条手帕,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却一下给凌霄跪了下来。
老婆婆哭着说,“姑娘啊!我家孙女才十五岁,若不是我们两个没用,生了病,赚不到钱,也不能让她卖身做丫鬟的呀!”
“我家大丫是个懂事的呀,她做事小心,干活麻利,定是不会出错的呀。”
“我求求您!我求求您帮我们找找她!”
凌霄顿了顿,叹了口气,“老人家,我可以帮你们,但如今不是时机,尚且不知你的孙女如今如何,这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哪怕你的孙女真的......”
“短时间内,谁能拿他们有办法?”
她伸出手,将两个老人扶了起来。
“听我的,我们暂且蛰伏,不要以卵击石,我与这国公府也有仇,我恨不得让那高高在上掌握我生死的人现在就去死。”
“可我现在杀不了他们。”
“既然如此,多等上一段时间,我们拼个可能,不好吗?”
老婆婆看着凌霄,却红着眼说,“可我家大丫,还活着吗......”
她问出这句时,便有了答案。
若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消息。
那孩子最是念家,就算是出了事情,也会想办法传递消息的。
“刚刚看着,就在这边呢!”
国公府的侍卫追了出来,凌霄和两个老人见状先离开了那里。
凌霄这才知道,两个老人生活在京城南边的破巷里,都姓黄,那里,是整个京城最破败最贫穷的地方。
也可以说,是京城的“难民营”。
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因为混乱,时常出现偷盗、流血事件,但京兆尹不管。
也可以说,没人管那里,只要不出现太严重的事故,官府懒得管。
凌霄意识到,那里或许才是她的落脚点。
“老人家,我叫凌霄。”
她说着,“我与妹妹阿朱无处可去,或许还要两位帮忙找个小院子让我们住一段时间。”
阿朱的容颜太多人见过,若是有人从阿朱作为突破口,一旦阿朱暴露了,怕是再难活。
而她如今的伤势,不能长途跋涉,必须在京城养着。
凌霄想着,至少养两个月,再把这孩子送出去。
相互搀扶的两个老人不是没有良心的,他们知道若非凌霄今日在,他们早已死在了那些门房护卫的脚下。
“姑娘,这都好说,好说。”
因而等阿朱醒来时,她的身下垫着好几层虽然破旧却干干净净的被褥,身上盖的被子很暖和,和煦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的她身上暖洋洋的。
“嘶。”
她想起来,却牵动了伤口。
“哎,阿朱啊,别动。”
黄婆婆听到了声音端着药进来,赶紧让阿朱躺下,“你家阿姐有事情出去了,你且好好养着,她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阿朱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不由眼睛一红,“夫人......”
她点点头,“这里,是,是阿姐寻到的地方吗?”
黄婆婆点点头,“是呢,她走之前特地叮嘱我要让你喝了药好好休息。”
阿朱接过药,混着眼泪咕嘟咕嘟地喝了。
她沉浸在夫人还没死的喜悦之中,于她而言,只要夫人还活着,她在这世间便有了意义。
黄婆婆看着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又想到了她家的大丫,侧过头擦了擦眼泪。
“好孩子,休息吧。”
而凌霄呢?
她安置好阿朱后听到了铃铛声,急急忙忙去寻她家长生孩子殿下了......
凌霄也没想到,只是一晚没见,萧无极的头发之间,隐约可见斑驳白发。
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株枯死的玉兰树,风吹着他的发丝飘扬,吹着他瘦弱的胳膊在袖子中依稀可见。
“凌霄,你来了......”
凌霄坐在了萧无极的身边,听到他呢喃一般说着,“我父王,死了。”
“被我杀的。”
凌霄一愣,看到萧无极自嘲一笑,“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原以为,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现在我却觉得,这世间没有一处是我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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