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第六章画室木门发出腐朽的吱呀声,林夕望着窗棂间游动的浮尘,恍惚看见十八岁的顾沉光坐在光板里。
他总爱蜷在第三扇窗下的位置,铅笔沙沙划过素描纸时,肩胛骨会在白衬衫下凸起温柔的弧度。
三年未启封的储物柜里,铁锈正沿着锁眼生长。
林夕转动钥匙时,一片风干的凤凰花瓣从柜顶飘落,像极了毕业典礼那天粘在顾沉光发间的殷红。
速写本躺在储物柜最深处,黑色封皮上结着薄霜。
林夕翻开扉页时,指尖沾到了某种晶体——是当年画室漏雨时浸入纸页的盐粒,还是少年泪水风干后的残痕?
第一页画着便利店收银台后的少女。
她低头整理画具时,马尾辫垂落的弧度被铅笔描摹得异常温柔。
林夕突然想起那个雨夜,当她专注挑选速写本时,顾沉光在收银台后偷偷换了三支铅笔才画出满意的线条。
翻到中间某页,林夕的呼吸凝住了。
画中少女蜷在画室角落打盹,膝头摊开的速写本上全是同一个侧脸。
顾沉光用炭笔在画纸边缘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