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七楼消防通道的玻璃窗前,看着对面楼栋的灯光次第熄灭。
这座城市正在入眠,而我的失眠越发严重。
夜风掀起衬衫下摆,金属窗框的凉意渗入掌心,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像一串发光的珍珠项链。
手机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
电梯井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咀嚼什么。
我贴着防火门倾听,脚步声在五楼停顿,钥匙串清脆的碰撞声刺破寂静。
是新搬来的邻居周明远,那个永远穿着熨烫妥帖的灰衬衫,领口别着银色领针的男人。
他的脚步声又往下走了两层。
我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见他拖着黑色行李箱从三楼平台经过。
箱体表面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在应急灯下泛着油光。
这个月第三次了,他总是选择这样的深夜搬运物品。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
我捂住口鼻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消防栓的金属柜。
这味道从上周开始就在楼道弥漫,混着某种铁锈般的腥甜。
物业来检查过三次管道,最终把问题归结于新入驻的保洁公司。
但我知道不是。
钥匙转动声从楼下传来,周明远正在开储藏室的门。
我们这栋老式公寓每户配有一间地下室,潮湿的混凝土空间里堆满陈年旧物。
母亲失踪那年,父亲把她的衣物全部收进那个散发着樟脑丸气味的方格子,连她最珍视的青瓷花瓶都没留下。
我摸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镜头刚对准下方,周明远突然抬头。
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在他脸上画出明暗分界线。
那双眼睛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
行李箱的拉链不知何时开了条缝,暗红色液体正顺着台阶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