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着旋儿钻进衣领,零下三十度的风能把人魂儿刮出窍。
柳家屯的地图像块烂疮,孤零零戳在导航边缘,黑出租司机撂下我就蹽,尾气在雪地上拧成条哆嗦的蛇。
三百块钱能租栋带地暖的老宅——这话搁城里得让人笑掉大牙,可张老汉缺了根指头的手拍合同时,磨盘底下窜出股腥风,像有东西顺着地管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后来我才明白,这暖气烧的不是煤,是活人的阳寿。
常三姑盘在房梁上笑,墙皮子一抖落,掉下来的全是带血的蛇鳞。
1积雪在靴底发出咯吱声,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冻土。
黑出租早已逃命似的消失在风雪中,柳家屯的坐标孤悬在地图上,仿佛被硬生生剜去的一块腐肉。
屯口的枯槐树上挂满冰棱。
它们并非自然凝结的钟乳石形,反而像被无形的手拧成的螺旋状,尖端还带着钩,活像一树倒悬的蛇牙。
我摘下鹿皮手套哈气暖镜头时,取景框里最粗的冰棱突然痉挛般扭动,暗蓝的冰芯闪过一道竖瞳状的黑影。
“见鬼……”我猛眨眼睛,冰棱又凝固回死物。
屯子深处传来乌鸦的惨叫,我攥紧相机背带朝声源走,积雪下突然有什么擦过脚踝——扒开雪层,一截锈蚀铁管裸露出表皮,管身布满指甲抓挠般的划痕。
张老汉蜷在石磨旁,烟头火星在他脸上跳,左颊的蜈蚣疤从耳根爬到嘴角。
他啐了口痰,冰面腾起白烟,缺了小指的右手伸来,指甲缝里的黑泥泛着油光:‘月租三百,包水电。
’三百块。
这数字让我喉头泛酸。
上周被网贷公司的人堵在巷子里,领头那个用打火机燎我头发时狞笑:“日息三百,柳先生,您骨头再硬能硬过火机?”
而现在,三百块能买下整栋带地暖的老宅。
我盯着合同上歪扭的“柳河”二字,墨迹在低温下蜷缩成蛛网状,仿佛无数细虫在纸面下蠕动。
“成。”
我掏出最后三张红钞拍在磨盘上。
纸币边缘泛着霉斑,张老汉却像嗅到腐肉的鬣狗,眼球暴凸。
他抓钱时小臂青筋虬结,皮下有东西在游走,像袖管里藏了条蛇。
“地暖得天天烧。”
他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断了……会出人命。”
寒意顺他掌心往我脉门里钻。
我想抽手,瞥见他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