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这一声羊叫刺破强光的瞬间,我的皮鞋已经陷进了这潮湿的田埂里面,三十秒前,我手里刚拿起的还是印泥盒子,此刻手中竟是一把的野燕麦。
棒针碰撞的声音变成了风掠过电线杆的呜咽,而王姐那柠檬味的护手霜已经被羊粪混着青草的味道冲散。
就在一分钟前,打开的吊扇在我头顶上吱吱的转到第六圈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口哨。
我的脑袋一激灵顺带着手中的钢笔不由的抖了一下子,那墨汁滴到了财务报表上,此时是1993年11月16日12点14分,靠在窗户旁的王姐正在织着毛线,她手中那两根棒针的碰撞声音和吊扇的节奏逐渐重合了,就好像是古老仪式的倒计时一样。
“小陆啊,递一下你旁边的印泥。”
坐在对面老张的说话声卡在了吊扇转动第七圈的扇叶之间。
就在我伸手去帮他拿起印泥的刹那间,整个财务科骤然陷入死寂一般。
那绿色油漆的墙面渗出了汗珠,凝结成了1993年那种带着锈味道的雨水味。
王姐手中那织了一半的围巾开始拆解,毛线收回到了线球上,她手中的两根棒针触碰之时,一道光迸发出来。
我紧忙抬起左手遮挡,一道道光线从我掌心上月牙疤痕的地方透过,直到这强光将我笼罩,我居然隐约看到了老张伸手之时的残影缓缓消散。
而面前,只见几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小女孩正在追着羊群跑过油菜花田,最瘦小的那个突然被石头绊倒,她的红头绳顺着惯性飞了出去,刚巧挂在了我的公文包的铜扣上,那抹红色在1993年的阳光下鲜艳得刺眼。
“我...我的..红.....”7岁的江麦穗趴在地上带着哭腔抽泣起来,手肘上蹭破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珠,我赶忙过去蹲下身,衣服的前襟扫落了几朵蒲公英,多年后的妻子曾用这蒲公英的绒毛教我辨认东南西北。
捡起她红头绳的刹那,小女孩子突然止住了哭声,睁大眼睛看着我。
她沾满了泥巴的手直接抓住了衬衫袖口:“你是送子观音派来的叔叔吗?
我昨天刚对着星星许过愿得.....”一阵阵成年女人的呼唤声,惊飞了油菜花丛里的鸟儿,公文包里的财务表逐渐变成了三年级的语文课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