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还萦绕在绣闼雕甍间,此刻却只剩戏台角落断弦的琵琶,弦丝垂落如未擦净的血迹。
他解下佩刀时吞口磕在石桌上,惊得廊下金鳞摆尾钻入荷荫。
十数年征伐化作甲缝里洗不净的塞外黄沙,此刻浸在江南梅雨里竟生出锈味。
游船划过月洞门时带起涟漪,倒映着飞檐斗拱的碎影在他眼底摇晃,像极了昨夜庆功宴后梁国公案头翻开的西北舆图。
指尖触到怀中玉牌冰凉的蟠龙纹,国公今晨赐下的虎符犹带体温。
雕花窗外飘来新煮的莼菜羹香,他忽然握紧刀柄,甲片碰撞声惊飞檐下避雨的灰雀。
远处练兵场的鼓声穿透雨幕,他闭目将最后一丝温软水汽咽进喉间,甲胄下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中年男人斜倚在稍有褪色的石墩上。
青苔顺着石阶漫过他的乌皮靴,远处飘来几声湿漉漉的童谣,惊醒了伏在乌篷船顶的寒雀。
隔着半池残荷,他的目光追着木屐叩响青石板的脆响。
穿杏红襦裙的妇人立在石桥拱顶,鬓间银蝶簪被风掀起半片薄翅。
两个孩子争抢的油纸伞突然脱手,打着旋儿坠入河道,碎开满溪金鳞——原是日头偏过垂花门,将雕花漏窗的影子投在水面。
男人搭在栏杆上的右手微微抽动,旧疤在梅雨季节总会泛痒的虎口此刻浸在冬阳里。
桥头小儿踮脚去够母亲腰间佩玉,那方雕着梁国公府徽记的羊脂玉随着动作晃荡,让他想起二十年前花轿前,自己用这双手接住的少女,腰间也系着这般晃眼的流苏。
“爹爹看招!”
一支携着水珠的柳条破空飞来,他本能地偏头躲过,后颈陈年箭伤却扯着筋肉发疼。
石阶下的男孩举着新折的枯枝,眉眼神气像极了他当年和羽率骑征战时的模样。
妇人弯腰替身旁幼女系紧斗篷,银红缎带从她指间流淌而过,恰似那年城破时划过他铠甲边缘的带血绸巾。
男人低头轻笑,指节无意识摩挲腰间玉坠。
亭角冰棱坠落的脆响里,旧伤痕在暖阳下泛着浅淡的釉色,如同老窑里烧出的雨过天青瓷……(肃穆的灵堂)青纱帐幔垂落在雕花床柱间,药香混着潮湿青苔味在梁国公卧房盘桓。
羽跪在冰裂纹青砖上,指尖触碰父亲尚有余温的手背,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窗外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