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味混着旱烟味呛得她咳嗽。
管理员老张翘着腿在藤椅上打盹,搪瓷缸里的烟灰积了半指厚。
“张叔,劳驾再查查七五年的妇产科册子。”
孟书芸摸出两个烤红薯搁在桌上,油纸包窸窣响。
老张掀开眼皮瞥她一眼,烟杆敲了敲墙角摞成山的档案箱:“第三排左数第六箱,自个儿翻。”
孟书芸踮脚抽出一本蓝皮册子,封面上“1975年接生记录”的墨迹洇成了青灰色。
她蹲在漏雨的窗边翻页,泥地里蜗牛爬过的痕迹似的字迹里,突然跳出“李红梅”三个字——产妇签名栏按着枚鲜红的指印。
“当年接生的王护士早调去市里喽。”
老张吐着烟圈嘟囔,藤椅“嘎吱”晃着。
孟书芸指甲抠在指印上,猛地扯开工会劳保档案袋,两张指纹纸片并排摊在日光下:接生簿上的螺纹细密如蛛网,劳保登记表上的却是簸箕纹。
铁门“哐当”被踹开,李红梅裹着红头巾冲进来,指甲直奔孟书芸手里的册子:“你个疯婆子又来造谣!”
孟书芸闪身躲过,册页“刺啦”撕下半张,围观的小护士们挤在门口探头。
“七五年六月十五号你在县医院生过孩子?”
孟书芸把残页拍在窗台上,雨水溅湿了李红梅的灯芯绒裤脚,“这指印要是你的,我把撕了的纸片吞下去!”
李红梅抓起搪瓷缸要砸,老张的烟杆“啪”地敲在她手背上:“医院不是你们打架的地儿!”
缸子滚到墙角,半缸子烟灰泼在李红梅崭新的塑料凉鞋上。
“假的!
都是假的!”
李红梅突然捂脸干嚎,指缝里偷瞄门口越聚越多的人,“当年书芸妹子难产昏迷,我好心替她签字...”孟书芸冷笑一声,抖开劳保档案里泛黄的考勤表:“七五年六月你请了半个月病假,说是肝炎住院,咋还能挺着大肚子替人签字?”
她把考勤表甩到李红梅怀里,纸页上的红公章像团血痂。
人群里炸出个粗嗓门:“这不是西街裁缝铺老板娘吗?
上个月还跟我吹牛说她没生养过!”
卖菜的老孙头挤在最前头,围裙上沾着菜叶子。
李红梅抓起窗台上的半块红薯砸向老孙头,黄瓤糊了他一脸。
孟书芸趁机抽出她裤兜里的手帕包,抖落出半盒印泥——红得跟接生簿上的指印一个色。
“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