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我入睡的童谣,此刻却裹着建材厂爆炸案的新闻播报声。
三舅突然抽搐着倒地。
他腕表的劳力士裂开,齿轮间爬出二十年前失踪的安全阀。
我捡起沾血的阀芯,螺纹与父亲头骨CT片的骨折线严丝合缝。
太平间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冷冻胚胎在玻璃罐里睁开了眼睛。
母亲拔掉针头站起来。
她的血脚印在走廊墙壁绽放成青花瓷纹,每一片釉里红都藏着段被抹去的录音。
当拆迁队的电钻声逼近住院楼时,整面CT墙突然龟裂,纷飞的胶片化作白鸽,爪子上拴着1998年春节的欠薪名单。
三弟的行李箱在混乱中爆开。
几百袋冰冻血浆滚落地面,标签在暖气里融化后显出母亲年轻时的孕检记录。
大哥后颈的疤痕开始渗血,安全帽编号在脓液里重组为父亲遇难的具体时辰。
暴雨突至。
母亲的血混着雨水在窗上流淌,渐渐凝成自首书。
当警笛穿透雨幕时,我看见三舅的貂皮大衣在太平间焚烧,火舌舔舐着二十个胚胎玻璃罐,将罪恶蒸馏成ICU纯净的氧气。
第四章 骨瓷胎暴雨夜的手术灯把母亲照成透明人。
我隔着观察窗数她肋骨间的缝合线,每一针都在无影灯下泛出青花釉色。
主刀医生突然抬头,口罩上的瞳孔纹路与三弟献血证上的血型符号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