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天庭,吵着闹着将我拽出门,好好在这世间玩上一遭。
西市街角的馄饨摊飘着白雾,老李头往汤锅里撒虾皮的姿势,与二十年前我们初入轮回时所见别无二致。
“两位姑娘尝尝新熬的骨汤!”
老李的围裙沾着经年油渍,袖口补丁里探出半截褪色红绳。
见我们好奇,坦荡说出那是他夭折的小女儿周岁时系的。
我捏着调羹的手顿了顿,葱花在热汤里浮沉,忽然幻化成命簿上密密麻麻的“劫”字。
卖花女阿萝蜷在桥墩下,冻疮未愈的手攥着蔫了的茉莉。
玉衡将其叫过来,用团扇尖挑起女孩破旧的下巴。
“姐姐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她摘下鎏金手镯,腕间泛起微光。
枯败的花瓣在月光里颤巍巍绽开,是我们幼时在司命殿常玩的枯木逢春术。
“姐姐还是留下吧。”
阿萝却摇摇头,把重生的茉莉塞回玉衡掌心,脏兮兮的小脸映在花瓣露珠里。
“我娘卧床许久,我还要攒钱给她买药吃,这么新奇的玩意在我手中也是浪费。”
我忽然看清那露珠中晃动的影像。
命簿第七十二页,“卖花女甲”被流矢贯穿胸膛时,手里还攥着半朵茉莉。
馄饨摊的热气模糊了眼前景象。
老李头絮叨着新得的外孙女,从油腻的案板下摸出个褪色拨浪鼓。
“囡囡最喜这个。”
鼓面画着的胖鲤鱼随着动作游动起来,拍打声与三百年前某次屠城前的更鼓重叠。
那时也有个老丈在城破前夜给我煮面,第二日他的头颅就挂在残破的城楼上。
“多加勺辣子?”
老李头佝偻着背搅动汤勺,后颈晒斑上覆了层薄汗。
玉衡的筷子“啪”地折断在碗沿,传音入密带着颤。
“这老汉本该在明晨被战马踏碎脊骨。”
打更声掠过屋檐时,我们“恰好”逛到护城河边。
对岸传来婴孩清亮的啼哭,年轻母亲撩开粗布衣襟,胸口挂着护身符。
洗衣妇捶打衣物的闷响惊起白鹭,棒槌砸在青石上的节奏,像极了司命殿修改命簿的朱笔落纸声。
“你记得吗?”
玉衡突然捏碎腰间玉佩,碎玉溅进河水惊散鱼群。
“当年我们把南斗星君的命盘改成棋盘,笑说苍生如子。”
她指尖沾着茉莉香,是阿萝硬塞给我们的谢礼。
女孩用全部卖花钱换了块饴糖,非要掰成两半分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