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夜色如墨。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刺鼻而腐朽,与雨水的腥味交织在一起,仿佛每一滴液体都蕴含着无尽的怨念。
林小夏将最后一支肾上腺素放入急救推车,抬头看了一眼护士站的挂钟——凌晨三点十七分。
这个时间,本该在休息室打盹的同事李敏,此刻却站在更衣室门口,白大褂下摆洇着可疑的暗色水渍,仿佛是从地狱带回的污渍。
李敏的指甲抠着门框,粉底遮不住发青的眼圈,声音微微颤抖:“雨太大了,路上积水太深……今晚能不能再帮我顶个班?”
林小夏咽下拒绝的话。
三天前,也是这样的暴雨夜,李敏用几乎相同的说辞央求过她。
她想起上周太平间管理员说的闲话:值夜班的护士总在凌晨三点听见急救推车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诡异的节奏。
“最后一次。”
林小夏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敏道谢时露出的牙齿,在冷光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让她想起解剖课标本瓶里泡着的指骨。
电梯停在负二层,林小夏按了三次上行键,金属门缝里渗出带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冷风。
她转身走向安全通道,绿色应急灯将台阶照得如同深海。
转过第二个平台时,楼下传来推车轱辘碾过地砖的声响,空洞而悠长,仿佛推车的轮子正碾过无数冤魂的怨念。
回到护士站,电子病历系统突然跳出三条急诊通知,都是来自住院部7楼。
林小夏抓起急救箱,瞥见监控屏幕——715病房外的走廊上,有个穿病号服的人影正对着摄像头梳头,那头长发如蛇般缠绕在她肩头,梳子每一次划过,都似乎能听到头发断裂的细微声响。
电梯依然停在负二层。
林小夏从消防通道往上跑,橡胶鞋底在台阶上打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推开七楼防火门的瞬间,整层楼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空荡荡的走廊里飘着几缕黑色长发,它们仿佛有生命般,在空气中缓缓飘动。
715病房的呼叫铃还在响。
林小夏推开门,心电监护仪的曲线在黑暗中跳动,所有病床都罩着防尘布。
墙角轮椅上的等身镜蒙着白布,她伸手去掀时,镜面突然浮现李敏的脸——正在给昏迷病人插管的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