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点47分,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ICU病房外的金属长椅。
长椅表面的蓝漆剥落成片,露出底下锈红的铁皮,像一块块溃烂的伤口。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横冲直撞,监护仪的“滴滴”声穿透走廊,每一次鸣叫都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文娟家属!”
护士掀开帘子时带起一阵风,林夏踉跄着起身,膝盖撞翻了脚边的保温桶。
排骨汤泼洒在瓷砖上,油花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虹彩——那是她熬了四个小时的汤,母亲最爱喝的老火汤。
护士递来的病危通知书轻得像一片枯叶,林夏却觉得掌心发烫。
“脑干出血量太大,随时可能脑疝。”
护士的口罩上方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你最好联系其他家属。”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走廊里亮得刺眼。
家族微信群置顶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前:大姐林秋红晒出新买的翡翠镯子,二弟林海抱怨公司裁员,三妹林冬青照例没有回复。
林夏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按灭了屏幕。
父亲五年前肝癌去世后,这个家早就像摔碎的瓷碗,勉强用透明胶带粘着,稍一碰就会彻底崩散。
“这是患者随身物品。”
护士又递来一个透明塑封袋。
母亲入院时穿的藏青色外套叠得方正,老式牛皮包边缘磨得发白。
林夏机械性地清点:降压药、老花镜、绣着“平安”二字的红色锦囊……直到指尖触到包内侧夹层突兀的硬块。
那是一封边缘焦黑的信。
牛皮纸信封被烧去小半,残存的封口处粘着暗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林夏的呼吸陡然急促,她认得出信封上颤抖的字迹——那是母亲的字,可每个笔画都扭曲如挣扎的蚯蚓,与平日里娟秀的簪花小楷判若两人。
“若我出事,交林夏亲启。”
保温桶的汤汁正在脚边缓缓凝固,林夏却觉得有更粘稠的东西漫上喉咙。
母亲三天前还坐在客厅织毛衣,电视里播着《大宅门》重播,她突然放下竹针说:“小夏,你爸留下的那个紫砂壶……”话到一半又摇头笑笑,“算了,都是老黄历。”
“家属!
患者醒了!”
护士的喊声炸响在耳边。
林夏攥着信封冲进病房,监护仪的曲线在苍白的墙壁投下鬼影般的跳动。
氧气面罩下,母亲浮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