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艰难撑开一条缝,浑浊的瞳孔突然死死盯住她手中的信封。
“妈?”
林夏俯身贴近。
枯槁的手猛地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林夏听见自己腕骨发出轻微的“咔”声,母亲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别…信…你……”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一群白大褂冲进来时,林夏被撞得跌坐在墙角。
她低头看着信封烧焦的裂口,恍惚间觉得那像一张咧开的嘴。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夏!”
丈夫陈默的羽绒服上沾着夜雨,怀里还抱着加班用的笔记本电脑。
他蹲下来想揽她肩膀,却在看到她手中信封时瞳孔骤缩:“这是……?”
林夏猛地将信封藏到身后。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陈默的手僵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神暗了暗:“我去给你买热牛奶。”
当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电梯口,林夏颤抖着撕开信封。
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十五岁的她扎着马尾站在老宅门口,身后玻璃窗映出半张男人的脸。
那是父亲林建国,可照片里的他正举着菜刀,面目狰狞如恶鬼。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三个字: “他是谁?”
ICU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林夏蜷缩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
手机屏幕亮着家族微信群,最后一条消息是二弟林海五分钟前发的:“妈要是走了,老宅必须按市价折现。”
她熄了屏,把脸埋进掌心,那张写着“他是谁”的血字照片正贴着她胸口发烫。
日记本是从信封夹层掉出来的,巴掌大的皮革封面被血渍浸成暗褐色。
翻开扉页时,霉斑混着某种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是福尔马林,林夏在医学院解剖课上闻过这种保存尸体的味道。
1998年6月12日 暴雨“老林把菜刀架在小海脖子上,说要把这个野种剁了喂狗。
小秋吓得尿了裤子,我跪着磕头,血顺着瓷砖缝流到小夏的婴儿床底下。
最后他砍断了餐桌腿,说再有下次就砍我的手。”
林夏的指尖猛地抽搐。
记忆里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突然扭曲起来:父亲林建国最爱抱着她坐在老宅藤椅上,用胡茬蹭她脸蛋说“我们小夏是爸的心头肉”。
此刻字迹在眼前晃动,钢笔划破纸面的力道几乎穿透纸背。
2001年9月7日 阴“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