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里的铁屑。
他蹲在板房后的排水沟洗工装,肥皂沫漂到隔壁发廊流出的彩色污水里,凝成诡异的虹。
发廊妹嗑着瓜子倚在门框上,耳坠晃得人眼花:“学生哥,要不要敲背?”
第一个月工资用红塑料袋包着,在裤兜里捂出潮气。
建军蹲在邮局柜台前填汇款单时,钢笔尖突然漏墨,把“张德昌”三个字染成蓝黑色的肿瘤。
柜台后的姑娘皱着鼻子推回单据:“重写。”
玻璃板下压着的全家福照片里,她胸前的工牌闪着银光——林小梅。
建军在货场后的荒地上发现了那丛野茉莉。
白色花瓣沾着柴油味,却倔强地开在废弃轮胎堆里。
他每天偷摸浇半瓶矿泉水,直到某天发现花根处摆着个锈铁罐,罐底沉着几枚硬币。
那天晌午,他看见林小梅蹲在花丛前,邮政制服裙摆扫过轮胎上干涸的泥。
超市仓库的霉味像团湿棉花塞进鼻腔。
建军踮脚够顶层货架时,后腰的旧伤突然抽搐——那是去年扛水泥落下的病根。
冷气从生锈的通风管漏下来,在他后颈结出细密的冷汗。
值班经理的鳄鱼皮鞋踏过积水,鞋尖沾着片蔫巴的茉莉花瓣。
“临期牛奶摆促销区。”
经理的口气带着昨夜酒气。
建军抱纸箱的手一抖,1997年的旧报纸从箱底飘落,头版香港回归的照片被奶渍洇成模糊的色块。
他突然想起绿皮火车上那个露脐装姑娘,她葡萄紫的指甲和此刻促销牌的红光重叠,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痕。
林晓芸的粉色工服总是熨得笔挺。
她清点零钱时,硬币在收银台叮当作响,像是某种秘语。
建军第13次帮她搬赠品大米时,发现她耳后有颗朱砂痣,藏在碎发里像粒暗红的星。
那天暴雨冲垮了货场围墙,他浑身泥浆地赶到超市,看见晓芸的睫毛膏在眼下晕出蝶翅般的阴影。
求婚是在超市后巷的馄饨摊。
建军把存折摊在油腻的塑料布上,钢戳盖出的数字在路灯下泛着青光。
晓芸的银勺搅动汤碗,葱花在漩涡里沉浮:“我要翡翠城三期的学区房。”
摊主电视里正播汶川地震新闻,摇晃的镜头中,有个男孩抱着书包坐在废墟上,身后是斜插进地面的钢筋。
签购房合同那日,建军发现中介的万宝龙钢笔缺了颗铱粒。
笔尖刮纸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