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事,就我蒙在鼓里。
五更天的粮仓阴冷如墓穴,我举着火把照见堆成山的麻袋。
破开第三袋时,粟米里滚出个干瘪的婴孩——或者说,曾经是婴孩。
“易子而食……”我踹翻麻袋,腐米和砂石瀑布般泻下,“萧何,你修的阿房宫是不是拿人骨打地基?”
他站在阴影里像截枯木:“楚军围城三月,不吃人,难道吃主公画的饼?”
我突然拔出佩剑抵住他咽喉:“那些私兵,是你留给自己的退路吧?”
剑锋割破油皮时,他笑了:“是留给主公的棺材——金丝楠木的,刻着‘天命所归’。”
火把哔剥一声炸响,我瞥见粮仓梁上悬着条白绫,长度刚好够吊死个丞相。
回营路上,樊哙拎着个哇哇哭的村妇拦驾:“哥!
这娘们把孩子换了五斤麸面!”
妇人怀里抱着段焦黑的木头,裹着绣龙凤的襁褓。
我解下玉佩扔过去:“去关中找曹参,就说我赏的。”
樊哙瞪大牛眼:“这玩意够买三百亩地了!”
“买她守口如瓶。”
我指了指远处冒烟的村庄,“再闹出人吃人,萧何的账本就得记我头上了。”
萧何的马车从岔路拐来,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货单——辽东战马变成了棺材铺的订单。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天命所归”是什么意思:天下人饿着肚子喊万岁时,皇帝和丞相的坟头草总得有人浇。
10我蹲在垓下的土坡上啃甘蔗渣,远处楚营的火光晃得人眼疼。
萧何递来一卷帛书,上头鬼画符似的写满歌词:“照着唱,保准项羽心态崩。”
我瞄了眼标题——《楚殇·思乡限定版》,差点把甘蔗渣喷他脸上:“你当打仗是搞演唱会呢?
还他妈限定版!”
他慢悠悠掏出个陶埙:“主公不懂,杀人不如诛心——这可是请齐国乐师写的洗脑神曲,保准楚军听完连夜卷铺盖回老家。”
子时一到,四面山头亮起火把。
曹参领头的“合唱团”一开嗓,我差点从坡上滚下去——调子活像哭丧,词儿酸得倒牙。
“江东父老倚门望啊,将军白骨裹黄沙——”樊哙捏着嗓子学虞姬唱戏,被我一脚踹进泥坑:“你当项羽聋?
他麾下全是吴语翻译官!”
可奇了,楚营真就乱成一锅粥。
逃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边跑边嚎:“俺娘喊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