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碰翻了水杯。
水流顺着桌沿浸透2006年的优秀员工证书,“林远山”三个烫金字在镜头前晕染开来,变成一株墨色绿萝的轮廓。
名为“旧时光”的网友突然留言:“我爸临终前也这样抖着手调弦。”
屏幕蓝光将他眼角的细纹照得发亮,而窗外“星辰科技”的霓虹灯正将红色光影泼在天花板上,像一滩永远不会凝固的血。
公园长椅的晨露浸湿了他的西装裤。
林远山戴着渔夫帽,琴盒敞开在脚边,里面躺着三枚硬币和半块发霉的威化饼干。
遛鸟的大爷们用笼布擦拭紫砂壶,画眉鸟的啁啾与他磕绊的《送别》绞成古怪的和声。
穿JK裙的女生蹲下来拍他的琴盒,手机壳上的库洛米吊坠晃啊晃:“大叔你账号叫什么?
我给你刷个火箭呀!”
他张嘴想答,却发现自己早已忘记直播间的名字。
女生指尖的樱花色甲油刺痛他的视网膜——二十年前妻子递来矿泉水时,指甲也泛着相似的淡粉,只不过那时她涂的是五块钱一瓶的透明护甲油。
地铁通道的穿堂风裹着流浪歌手的烟嗓飘来。
那人正在唱《光辉岁月》,破洞牛仔裤上别着七八个徽章,其中一个印着“半山大叔后援会”。
林远山愣在原地,琴盒里的硬币突然变得滚烫。
歌手冲他挤眼,耳骨钉在节能灯下闪过一道银光:“老爷子,你粉丝都比我多了。”
隧道深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广告屏的光影在瞬间吞没所有声音,某款手游的CG动画正在循环播放:“重启你的人生副本!”
便利店关东煮的雾气爬上玻璃窗。
林远山缩在角落的座位,手机屏幕上“半山大叔”的直播间正疯狂跳动爱心。
弹幕里有人问:“主播为什么总拍手不露脸?”
他咬开速溶咖啡的包装袋,糖粒撒在儿子小学时的数学作业本上——那是从储物间翻出来的,分数栏里鲜红的87分被圆珠笔涂改成90,笔迹和他当年修改季度报表数据时一模一样。
突然有观众连刷十个火箭,特效动画震得手机发烫。
打赏ID叫“德国大提琴手”,头像是一盆茂盛的绿萝,叶片缝隙间隐约露出半张亚裔女人的侧脸。
储物间的防尘布落满月光。
林远山用胶带修补吉他裂缝时,发现琴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