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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

日照山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回到出租屋,关上门。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消失。脑海里,叶蔓蔓的脸清晰的浮现出来。有传闻,杨磊家是搞灰产的。叶蔓蔓被拐卖到缅北,很可能是杨磊干的!但没有证据。当初,如果我没有暗恋叶蔓蔓,没有被杨磊发现。叶蔓蔓就不会替我出头。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连她的老母亲,也惨遭车祸。变成鬼,都放心不下女儿。想到这些,我即难过,又觉得恐惧。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我吓了一跳。接着,门外传来舍友胖子的声音:“老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带娘们儿回家了?靠,不知道去酒店开房啊!”胖子是我的合租室友,干房产中介的。我俩合租一个单间,放两架上下铺。下铺睡人,上铺堆放各自的行李和杂物。我刚才回来时,太害怕。下意识把门反锁了。松了口气,我打开大门。胖...

主角:周宜叶蔓蔓   更新:2025-03-04 18: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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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宜叶蔓蔓的其他类型小说《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日照山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到出租屋,关上门。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消失。脑海里,叶蔓蔓的脸清晰的浮现出来。有传闻,杨磊家是搞灰产的。叶蔓蔓被拐卖到缅北,很可能是杨磊干的!但没有证据。当初,如果我没有暗恋叶蔓蔓,没有被杨磊发现。叶蔓蔓就不会替我出头。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连她的老母亲,也惨遭车祸。变成鬼,都放心不下女儿。想到这些,我即难过,又觉得恐惧。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我吓了一跳。接着,门外传来舍友胖子的声音:“老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带娘们儿回家了?靠,不知道去酒店开房啊!”胖子是我的合租室友,干房产中介的。我俩合租一个单间,放两架上下铺。下铺睡人,上铺堆放各自的行李和杂物。我刚才回来时,太害怕。下意识把门反锁了。松了口气,我打开大门。胖...

《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回到出租屋,关上门。

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消失。

脑海里,叶蔓蔓的脸清晰的浮现出来。

有传闻,杨磊家是搞灰产的。

叶蔓蔓被拐卖到缅北,很可能是杨磊干的!

但没有证据。

当初,如果我没有暗恋叶蔓蔓,没有被杨磊发现。

叶蔓蔓就不会替我出头。

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现在,连她的老母亲,也惨遭车祸。

变成鬼,都放心不下女儿。

想到这些,我即难过,又觉得恐惧。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吓了一跳。

接着,门外传来舍友胖子的声音:“老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

带娘们儿回家了?靠,不知道去酒店开房啊!”

胖子是我的合租室友,干房产中介的。

我俩合租一个单间,放两架上下铺。

下铺睡人,上铺堆放各自的行李和杂物。

我刚才回来时,太害怕。

下意识把门反锁了。

松了口气,我打开大门。

胖子直接走了进来,脸色苍白,有些不太好看。

他也不洗漱,鞋一蹬,就往自己床上倒去。

看起来是累坏了。

上次听他说,他手里有个难缠的客户。

非说胖子卖出去的房子不干净。

客户声称,自己晚上起夜。

曾看见客厅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地上爬......

客户要求退房退款。

胖子跟我说,肯定是最近房价跌的厉害。

对方后悔,才故意找茬退房的。

为了证明房子没问题。

胖子和顾客约定,他去房子里住一个月。

一个月内没问题,顾客就不再找麻烦。

今晚,应该是胖子住那边的最后一晚。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看他秒睡,也就没搭话。

洗了个澡,也跟着睡了。

半夜里。

我忽然听到一种古怪的动静。

像是手指甲刮玻璃,或者木板的声音。

我被这动静弄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

就看见对面床上的胖子,像是梦魇了一般。

正用自己的手,不停挠着床板。

“咔吱、咔吱......”

我刚想叫醒他,黑暗中又响起了敲门声。

一看手机,此刻是凌晨的三点。

谁还会敲门?

我正奇怪,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周,开门!”

胖子?

怎么会是胖子的声音!

“你反锁干嘛!听见没,开门!”胖子在门外叫。

黑暗中,我从床上翻身而起,屏住了呼吸。

门外是胖子。

那对面床上睡的是谁?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真疼啊。

不是做梦。

此时,门外的胖子骂了句脏话。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

亮起的屏幕,照亮了不大的出租屋。

微弱的光线下,只见对面睡着的胖子,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他抠床板的手,不知何时也停下了。

躺在那儿,就像一个死人。

手机持续响着。

显示来电号码:136......0231

0231的手机尾号,让我眼皮直跳。

止血药和纱布的单主,就是这个号码。

外头的胖子是假的!

是那个老太太!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缠上我?

难道是在怪我?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或许叶蔓蔓就不会......

思绪翻滚间,我哆嗦着接听了电话。

我想看看,她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喂。”

“老周,快给我开门。”

“你不是胖子,你是叶蔓蔓的母亲。”我忍着恐惧点破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

紧接着,胖子的声音,变成了老太太的声音。

“周宜,快开门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我刚想反驳。

她又厉声道:“你宿舍里睡了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我下意识看向对面床的胖子。

这一看,尿差点儿没吓出来。

对面床居然是空的,没人。

与此同时,我忽然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凉。

像是有人,在对着我的脖子呵气。

一股淡淡的,死老鼠似的腐臭味儿,从身后传来。

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我脖子发紧,不敢回头。

忍着恐惧,我转动眼珠子,用余光往后看。

先是瞥到了一抹大红色,还有一些黑色的头发。

猛地。

一张惨白的脸,从视角盲区,突然探出!

是一张布满尸斑的,女人的脸......

“啊!”

我恐惧大叫,猛地下床,直奔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烧纸的老太太赫然就在门外!

她手里还端着燃烧的火盆,但火焰是绿色的。

老太太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后。

她抓了一把火盆里的灰。

朝我身后扔去。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

老太太神色着急,道:“她太厉害,快跟我走!有人能救你!”

我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笼罩着一片黑雾。

雾气中,一脸尸斑的红衣女人,正瞪着灰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

我立刻跟着老太太狂奔。

老太太不停催促:“快、快,她要追上来了!”

时不时的,她就会朝我身后,扔一把灰。

每扔一次,她的身影就变淡一些。

我察觉到不对劲:“阿姨......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老太太道:“我消耗太多,鬼体快要消失了。那女人是个厉鬼,她盯上你了!”

说话间,老太太面露喜色:“到了!”

我们停在了一处小平房区。

平房区大部分位置都笼罩在黑暗里。

只有一个保安亭的位置,里面亮着灯。

老太太指着保安亭:“躲进那个保安亭,里面的人能保护你!”

而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抓挠声。

回头一看。

红衣女鬼赫然已经逼近。

她四肢着地,如同蜘蛛一般。

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老太太怒道:“我跟你拼了!

小周!纱布和止血药,送到十字路口!

蔓蔓会来取的!

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老太太嘶吼着,朝红衣女鬼冲了过去!

下一秒,红衣女鬼伸出手。

惨白的五指,指甲锋利如刀。

老太太被她一把撕碎!

“快躲进去——!”

身形彻底消失前,老太太吼出最后一句。

我眼泪夺眶而出,朝着保安亭狂奔!

冲入保安亭的瞬间。

里面正在吃泡面的年轻人,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红衣女鬼的位置。

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吃面。




张城楼居然如此神机妙算。

我一句话没说。

丢魂,被鬼缠的事,他全知道!

难怪保安小哥说,马叔水平一般。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立刻道:“大师,您什么都知道,那您一定有办法救我!”

张城楼浑身是汗,而且衣服上,还沾了泥土。

像是在外头干了什么活,很劳累的样子。

他冲我挥挥手:“我既然特意等你,自然要救你。

不过,救你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心里有些发虚,怕他会收巨额劳务费。

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

但张城楼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他道:“你得做我的徒弟。”

这话一出。

我还没开口,旁边的小年轻憋不住了。

“什么?师父!你要收这个,穿着盗版AJ的小子为徒?”他气呼呼,指着我的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路边档口45块钱买的。

啥AJ不AJ,反正穿着挺舒服。

张城楼纠正他:“你不是我徒弟,别叫我师父。”

小年轻眼眶开始发红:“我已经跟在您身边一年了,为什么不肯收我?”

张城楼看小年轻快哭了,也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说:“小韩,你的面相,福禄寿俱全,八字里财库丰盈,晚年子息鼎盛。

你是天生的富贵命。

而我们‘送阴’这行的人,命里都是枭煞横行。

我们是迫不得已,才会入玄门,否则性命堪忧。”

见小韩一脸不信,张城楼又指着我道:

“你看他,印堂凹陷发黑,鼻尖灰暗,地阁单薄。”

视线一转,又指着我的手:

“掌大指壮,末端发青。注定一生贫困,多灾多难。

而且刑妻克子,六亲无靠。

他这样的人,才适合当送阴人。”

张城楼一番话说完。

小韩倒是不哭了。

但我懵了。

虽然张城楼,一番话文绉绉的。

但有些词,我还是听懂了。

一生贫困,多灾多难。

还刑妻克子?

你说我穷可以。

但你说我克老婆,克孩子,我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反驳道:“大师,你只看了我的面相,不至于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吧?”

张城楼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问我:“你是不是从小,就没有父母?”

“额......是。我生下来有怪病,所以被扔了。”

张城楼又道:“你虽然没有结婚。但至今为止,你喜欢的,愿意和你亲近的姑娘。是否都没有好下场!”

我一愣,想起了叶蔓蔓。

再接着,我想起了自己的初中女同学。

她的长相我不记得了。

当时情窦初开,我俩互生好感。

经常偷看对方。

下了课,她给我塞过零食。

我给她送过蝴蝶发卡。

但一个月后,她出了车祸,一条腿截肢了,就此退学。

想到她和叶蔓蔓,我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冷。

太冷了。

但我还是不愿意承认。

所以继续道:“可我也没有孩子!”

张城楼面无表情:“你养过宠物吗?你真心对待的宠物,在命理学上,也会列入子女宫。”

我刚想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宠物。

但下一秒,我闭嘴了。

因为我想起两年前。

一个下雨天。

那晚我送外卖,摔了一跤,很狼狈。

推着车,一瘸一拐回家时。

在草丛里,看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猫。

在当时的情景下。

我对它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于是鬼使神差的,就把它弄回家,试着养。

没想到,居然养活了。

时间长了,我对它也产生了感情。

就在这时,它却失踪了。

再出现时,是在小区的垃圾桶边。

它的眼睛被挖了,四肢被折断,浑身是血。

明显是被虐猫人,给弄死的。

那个小区比较破旧,租金便宜,所以没装监控。

我至今不知道是谁干的。

想到那只猫,我嘴唇有些发干。

难道......我真的......

这一刻,我竟无法反驳。

见我不再开口,张城楼才继续道:

“做我的徒弟,学习送阴的本事。

渡冤魂恶鬼,积累福德。

就能化解你命中的晦气。

否则,即便我这次帮你找回魂。

未来,也还有无数祸事在等着你。

你自己考虑吧。”

我丢了魂,快变成傻子了。

叶蔓蔓也还在受苦。

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立刻道:“我学!师父,我愿意做您的徒弟!”

张城楼面露喜色,哈哈一笑:“太好了,我们这一脉,终于又有传人了。”

说完,他一把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往店铺后面走。

边走边道:“小子,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

等拜过祖师后,我都会告诉你。

酉时已到,咱们别误了吉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宜。”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你周宜,就是我张城楼的亲传弟子!”

说话间,我们到了店铺后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神龛。

里面供着一尊黑乎乎的神像。

那神像穿着官服,面容凶恶,怒目圆瞪,脚下踏着一把大铡刀。

“这就是......祖师爷?怎么有点儿像包公?”

我看着神像额头的月牙,有些懵。

张城楼笑道:“没错,我们的祖师爷,就是包公。跪下吧。”

我立刻跪下。

张城楼则点了两炷香。

他持一炷,我持一炷。

然后他举着香跪下,对这神像恭敬道:

“祖师在上。

弟子张城楼,今喜遇有缘人周宜。

欲收周宜为徒。特请祖师恩准!”

说完,张城楼恭敬上香,并示意我也上香。

两炷香一前一后插入。

奇怪的事发生了。

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香烟缠绕为一体,最后又分为两股。

朝着我和张城楼飘来。

香气袭人。

张城楼面露喜色:“香燃尽,烟拂面。祖师同意收你入门,快,给祖师磕三个头。”

我立即磕头,砰砰作响。

磕完,张城楼面露欣慰之色,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亲人了。

以后,师父就是你的亲人。”

这段话,听我的心中一颤。

“师父。”我喊道。

“诶!乖徒弟!走,还有一个仪式要举行。”

师父高兴的领着我往后门走。

后面是个天井小院子,四四方方的,不大。

中间的石台上,有一个陶罐。

师父指着那陶罐道:“过去,啐它一口!”

啊?

我以为拜师,是要举行敬茶、磕头之类的仪式。

结果是让我去啐一个陶罐子?




“行了,也别哭丧个脸。

既然你请我吃饭,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在我差点流泪时,小哥气定神闲的开口。

我猛地看向他:“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保安小哥翻了个白眼:“少跟我攀亲戚。周宜,你听好了。

你现在少了一缕魂,不算阳人。

所以你能看见鬼,鬼也能靠近你。

不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你会不停的撞见脏东西。

它们有些是善良的,对你不感兴趣。

但有些是恶鬼,见了你,就会害你。

就算你不被鬼缠上。

随着魂离体的时间变长,你的神智也会逐渐消散。

最后忘记所有,变成一个傻子。”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自保。

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傻子。

保证自己遇见恶鬼时,可以活下来。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叶蔓蔓......想救她,你自己得先活着。

明白吗?”

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明白,我得活着。我活着,才能救她。”

小哥又道:“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没办法帮你找魂。

但我知道一个人,你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

或许,他能救你。”

说着,小哥给我说了个地址。

然后跟我说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叶烛,你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

对了,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儿?”

我问完,小哥没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保安亭后面。

后面就是新北制药二厂的老厂房。

由于没有灯光。

老厂房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

如同一个庞大的怪物,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

多看几眼,就让人心底发毛。

小哥收回目光,冲我笑了笑:“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周宜,人鬼殊途。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找我。”

我点头说好。

小哥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保安亭。

保安亭破旧的门,一下子关上。

紧接着,整个保安亭慢慢陷入了黑暗。

一眨眼的功夫,保安小哥已经不见了。

保安亭恢复了原本破败的模样。

“小哥?叶烛?”

无人回应我。

黑夜中,只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是凌晨的一点半。

我计划回去休息,然后明天一早,就去找保安小哥说的那人。

小哥说,那是个比马叔厉害的高人。

在送阴人里,马叔水平很低,根本不上道。

如果我能求得那个人帮忙,一定能解决丢魂的事。

回到宿舍,我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我买了烟酒提上。

坐了十几个站的公交车,到了小哥所说的‘黄泉街道’。

这名字起的很晦气。

它真名叫‘汪泉街道’。

但因为这条街,大多是卖丧葬用品的。

所以时间长了,就被叫成了黄泉街道。

这地方,离我们市最大的殡仪馆,只有3公里的路程。

一进入街道,两边二分之一的店,都是丧葬店。

有卖寿衣的,有卖纸扎的。

有卖骨灰盒的,有灵车租赁的。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得我眼花缭乱。

不过,虽然是做白事的,但这条街的氛围,与一般的街道没什么两样。

现在刚好是饭点。

店铺的老板、伙计们,都端着盒饭。

一边吃,一边闲扯。

时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顺着街道走下去,在一家比较小的店门前停了下来。

店门口竖着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

八字算命、看相卜卦。

阴阳风水,提升运势。

店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正在打扫卫生。

我走进去,问道:“请问,张城楼先生在家吗?”

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

然后摇头:“不在,不在不在。我们今天不营业,你别进来。”

说话间,挥舞着手里的抹布,就要将我往外赶。

我有些懵了。

这小子谁啊?

我肯定不能这么走。

一边躲他的抹布,一边道:“那张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小伙儿刚要开口,他手机响了。

于是当着我的面儿,他接通了手机。

“我等的人到了吧?”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应该得有四五十岁。

小伙儿顿时苦着脸,看了我一眼。

对着手机说:“到了。跟您说的一样,穿着白T恤,牛仔裤,手里还提了个大红色塑料袋。”

我一愣。

白T恤、牛仔裤,提着大红色塑料袋。

这不就是我吗?

又听手机里的人道:“哦,那让他进店里等我。我有事绊住了,得晚点回来。”

小伙子面露不满,但不敢反驳。

挂了电话,他指了指我:“你,进来吧。别乱动店里的东西,乖乖等张老师回来。”

说完,又自顾自的干活了。

时不时的,这小子还偷看我。

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店里的环境。

店里没堆什么货,只靠墙的一侧。

码放了些香烛、元宝,裱纸、朱石一类的。

另一边,也就是我坐的这边。

是一张很大的茶台。

靠墙放着风水罗盘、卦签卦筒一类的。

很明显,这个店,从事两种业务。

主营算命算卦,其次卖一些香烛元宝。

对方连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穿什么裤子,都提前知道了。

莫非是算卦,算出来的?

既然让我在这里等候,说明张城楼先生,是愿意见我的。

那我要求他的事儿,或许好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转眼,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我急急忙忙往这儿赶,也没吃饭,这时候饿的不行。

于是我点了个外卖。

坐在茶台边埋头吃。

正狼吞虎咽时,干完活,在一边打瞌睡的小伙子,突然窜起来。

一脸堆笑,迎向门口:“师父,你回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左右,身材精瘦,面庞红润的男人,大步流星进门。

他道:“我没收你做徒弟,别瞎叫师父。”

小伙子笑嘻嘻的端上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迟早有一天,你会收我为徒的!”

不出意外,他就是我要找的张城楼。

男人喝了口茶,没接小伙的话,而是问:“人呢?”

我忙擦嘴。

小伙子一指茶台后的我:“在那儿。”

我立刻打招呼:“张大师,您好,我、我是......”

张城楼打断我:“不用说了,我知道。”

啊?

知道?

见我目瞪口呆,张城楼打量我道:

“你丢了魂,而且刚丢不久。身上还有阴气,最近频繁撞鬼吧?”

我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对。”

张城楼又道:“我昨天清晨,给祖师爷上香,香断了。

于是我焚香沐浴,占了一卦。

卦象显示,今日午时,有青年男子。

上穿白,下着蓝,手执红。携烟酒之物,自东方来。”

我住的地方,在青山区,属于安阳市东边。

可不就是从东方来的!




我没吭声。

握了握拳头。

沉默了会儿,我道:“他是鬼,可他是个好鬼,还救过我的命。”

李阿姨眉头紧皱。

半晌,她叹气:“小周,非去不可吗?”

我点头;“如果不去,我以后都会良心不安。

阿姨,我知道自己还没学成本事。

但我非去不可!”

李阿姨没再阻止。

而是走到柜台后,摸出了一把黑色的剪刀。

她把剪刀递给我:“这是一件法器,可以剪鬼。

但你是个普通人,每使用一次剪刀,就会伤一次气运。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我大喜,接过剪刀道谢。

李阿姨想了想,又去了店铺后面的房间。

没一会儿,她拿了一件衣服给我。

是那种古装的长袍。

黑纱制作的,比较透。

李阿姨道:“穿上这件衣服,可以盖住活人的阳气,伪装成阴物。

记住,那制药二厂,是个阴煞之地。

天亮之前,如果不能带着你朋友逃出来。

你们就会......永远被困在那儿。”

我心里一紧。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我不能当一个懦夫。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李阿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说。

只冲我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也不敢耽误,立刻收拾东西出发。

到制药二厂时,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周围黑乎乎的,没一个人。

“小哥?”我冲破旧的保安亭喊道。

保安亭没有响应。

我看向后面的厂房。

它如同蹲在黑暗中的怪物。

一眼看过去,就让我感到庞大、恐惧和压抑。

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吞没。

我没犹豫。

翻过了制药二厂的铁栅栏。

穿过黑暗空旷的广场。

直接摸到了厂房门口。

我将李阿姨给我的衣服套在外面。

然后推开厂房的大门。

之前我查过制药二厂的信息。

对这里的结构,有大致了解。

药厂总共三层,外加一层地下室。

进去的一瞬间,我就感觉温度骤降。

冷,阴冷。

这地方果然阴气重。

周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灯光缓缓扫过一层。

往左有处大门,上面挂着牌子:食堂。

牌子已经锈迹斑斑。

以前这种老工厂,都是包吃包住。

通常,厂房旁边就是员工宿舍。

厂房一楼是食堂和仓库。

其余地方则是生产和办公区域。

保安小哥会在哪呢?

正想着,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声!

“砰、砰、砰!”

是从食堂里传来的。

那声音,好像是用刀在剁什么东西!

手电筒立刻摇过去。

只见食堂大门半掩着。

门后是一片黑暗。

那声音没有停,一下一下的,像是砸在我的心脏上。

“叶烛?”我轻声开口。

食堂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我心脏突突直跳。

下一秒,食堂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声音朝着门口走来。

我心里一惊,后退几步。

右手伸进裤兜,握紧了剪刀。

与此同时,食堂的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一颗人头从黑暗中伸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个男人的头。

带着厨师帽,但帽子上沾满了粘稠的血。

男人的眼珠子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

是只厉鬼!

男人盯着我,问:“新员工?”

我身上穿着李阿姨的衣服。

看来是把我当同类了。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对,新员工。”

男人拖着嗓子:“食堂要1点才开放。”

“好,我知道了。”

人头于是缩回了黑暗中。

我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人头又猛地探出来。

他缓缓歪了下头,直勾勾盯着我:“你怎么没带工牌?”

工牌?

我也算是练出来了。

撒谎面不改色:“落在了工位上,我这就去拿。”

男人不说话了,眼珠子依旧盯着我。

似乎在判断什么。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气。

随时准备拔出剪刀。

这时,他又开口了:“你怎么不去拿工牌。”

妈的!

心里暗骂一声。

我嘴上应道:“去,这就去。”

我不得不往二楼走。

整个过程中。

男人的头一直探出门外。

视线跟着我移动。

那种阴冷恐怖的注视感,让人浑身发毛。

我硬着头皮上二楼。

一直到楼梯拐角处。

那恐怖的注视感才消失。

我背靠着墙,紧张的喘息,额头一层冷汗。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上了。

我稍微平复了心脏,鼓起勇气摸到二楼。

手电筒扫过二楼的空间。

一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不是说发生过火灾吗?

二楼应该是一片废墟。

可现在,我眼前是个完整的工厂。

一条条流水线,均匀的分布着。

机器甚至还在运转。

但这里没有一个人......

不对!有人!

当我走到第六条流水线时。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我眼中。

男女都有。

他们浑身散发着黑气,面无表情的站在工位上。

手里快速动作着。

我的手电筒打过去时,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我。

我吓了一跳。

万幸的是,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对我似乎没兴趣。

又开始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他们的眼睛和活人差不多。

应该不是厉鬼,没什么能力。

原来,这些死在工厂里的人。

依然在工作。

这是一个鬼工厂。

保安小哥,进来做什么呢?

我不敢再惊动他们,猫手猫脚,继续往前走。

整个二楼,充斥着阴冷的雾气。

工厂里的机械,在黑暗中运转着。

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

时不时,可以看到流水线上,有‘人’在干活。

他们很规矩。

看见我后,也只是看一眼。

似乎不能离开自己的工位。

很快,我就将二层厂房,摸了大半。

没发现保安小哥。

就在我打算摸去三楼时,旁边的厕所里,突然传出动静。

先是水声。

哗啦哗啦。

紧接着是脚步声。

一个矮胖矮胖,穿着工装服,戴着工装帽的男人。

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是灰白色的。

男人看见我,脸上就浮现怒色:“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敢乱说话。

男人怒气冲冲,大步走到我跟前:“你是哪条线的!”

哪条线?

看样子,他和食堂的男人一样。

把我当成厂里员工了。

我脑子里快速闪过刚才的流水线。

选了一条‘人’最少的。

“9号线。”我回答。

男人阴森森道:“入职的时候,有没有培训过你。

离开工位前,必须向领导打报告。

私自离开,就要接受惩罚。”

他说完,双手突然往我肩上一搭。

一股阴冷之气,猛地从我双肩灌入。

瞬间,我整个人动弹不得。

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我恐惧极了。

因为这时,我根本拔不出剪刀。

而男人则用手抓住我的衣领,开始将我往前流水线拖......




说话间,厉鬼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苍白的舌头。

舌头吸溜一下,猛地拉长。

如同一条蛇般,朝我缠绕过来。

我根本躲不开。

舌头一下子勒住我的脖子。

冰冷感和窒息感同时袭来。

我瞬间无法动弹,如坠冰窖。

女鬼的脸快速拉近,在我眼前放大。

恶臭袭来。

我几乎能看见她腐烂的口腔。

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

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老头的声音忽然传来:

“在我面前害人,当我老头子是死的?”

老头话音落地。

近在咫尺的女鬼,忽然就怪叫一声,收回了舌头。

女鬼退到旁边,看向老头,身上黑气直冒。

这老头能看见女鬼?

我就知道,正经人不会大半夜卖红薯!

此时,老头正在看自己的烤炉。

他从烤炉里夹出一块烤红薯,看起来有点冷了。

老头问我:“小伙子,买红薯吗?”

我二话不说,狂点头:“买!买买买!”

老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示意我过去。

我往他身边走,女鬼死死盯着我,但没有上前。

老头此时,又从三轮车里,摸出一个不锈钢脸盆来。

然后开始从最底下,陆陆续续掏东西。

有香烛、有纸钱,居然还有纸糊的车。

这明显是祭祀死人的。

老头一边动作,一边道:“我白天在东湖公园卖红薯。今天生意好,紧赶慢赶,现在才过来。”

我一边观察女鬼的动静,一边接老头的话茬:

“老爷子,你现在赶过来,是要祭拜什么人吗?”

老头道:“这路口,上个月撞死人了。

死了的司机,鬼魂还在这里徘徊。

他家里人联系到我,让我送那死鬼上路。”

说完,老头笑眯眯的看向红衣厉鬼,问:“你也想上路吗?”

红衣厉鬼像是受到惊吓,迅速后退。

神情不甘的看了我一眼,她缓缓隐入了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她离开了,因为空气中的腐臭味跟着消失了。

这老头,居然一句话,就将红衣女鬼给吓退了。

他比保安小哥还厉害?

见女鬼离开,老爷子对我道:“小伙子,帮我个忙行吗?”

当然行了!

今晚可是他救了我。

说不定,解决红衣女鬼,救叶蔓蔓的事,都得靠他帮忙呢!

我立刻点头,说没问题。

老头于是指挥我,让我在路边烧纸叫魂。

按照他的吩咐,将脸盆摆开。

我一边喊小黄毛的名字,一边把‘开封纸钱’在面盆里烧了。

开封纸钱上,写着小黄毛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孙源,来领钱了。”

“孙源,来领车了。”

“孙源,该吃饭了。”

我一边叫,一边按照顺序,烧纸钱、纸车。

而老头则摸出一个盘子,里面摆着俩烤红薯。

烤红薯上插了一炷香。

香点燃,老头摸出个铃铛。

他一边摇,嘴里一边念,似乎是在念某种经文。

很快,我的叫魂声,和老头的摇铃声,形成了一种契合的节奏。

随着脸盆里的玛莎拉蒂烧成灰,路口处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地上的树叶跟着打璇儿。

民间管这种卷地风,叫鬼旋风。

鬼旋风出现,一般是有脏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路口尽头处,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

轿车无声无息,却又速度极快的开了过来。

在离我和老头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就见昨晚那小黄毛司机,激动的下车,看着我面前的火盆:

“我靠,玛莎拉蒂!我妈终于大方一回了!”

路灯下,小黄毛没有影子。

他的外形看起来,几乎和活人没两样。

只是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此刻他满脸兴奋,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往火盆里抓。

他抓了一把香灰,往空气中一扔,身边就出现了一辆玛莎拉蒂。

小黄毛又往火盆里抓,这次抓出了一大摞钱。

和我们活人的钱一模一样,只不过全是青色的。

“谢了兄弟。”

小黄毛兴奋的往兜里揣钱,嘴里跟我道谢。

他抓完钱,准备上新车。

这时,老头提醒他:“孙源,吃点东西再走。”

孙源看着盘子里的烤地瓜,抽了抽鼻子,面露嫌弃:“怎么是臭的?”

老头道:“闻着臭,吃着香。”

孙源摇头:“不吃不吃,我的车撞坏了,一直没法上路。现在有新车,我得赶路了。”

之前那辆白色的小轿车,现在已经变成了废车。

车头的位置全部报废,车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老头笑呵呵的,指了指烤红薯:“你迟到了。开再快的车,也认不清路。吃完红薯,脑袋清楚,心里明亮。你就知道该怎么认路了。”

小黄毛一听,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想不起,去下面报到的路?”

老头不说话。

小黄毛反应过来,立刻凑到红薯前,冲着烤红薯深深吸气。

红薯上插着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

香烧到底时,小黄毛打了个饱嗝,口中吐出一口黑气来。

紧接着,他面露惊喜:“我想起路了,谢谢你啊老头!”

老头笑呵呵的嘱咐:“路上开车小心点。”

小黄毛连连应声,满脸喜气的上车。

临发车时,他冲我们挥手:“谢谢你们,我先走啦,在下面等你们哦!”

我一噎,刚想说不必了。

小黄毛已经一踩油门,一路开出去。

玛莎拉蒂开出路口没多久,车辆前方就隐约出现了一道拱形的黑洞。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隧道似的。

车辆消失在隧洞里。

随后,隧洞也迅速消失。

我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场景。

原来鬼魂,阴间,这些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小伙子,今晚谢谢你的帮忙。”

老头忽然出声。

我回过神,赶紧道:“不不不,是我该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个高人!”

老头笑道:“高人算不上,我只是会些‘送阴’的本事,帮一些游魂野鬼上路而已。”

我道:“那个红衣女人,可不是游魂野鬼。她是一只厉鬼,连她都怕你。”

老头却摇头:“她不是怕我,她是怕我动她的孩子。”

孩子?

“鬼还有孩子?”

老头没回话,只是打量着我,叹了口气:

“你身上都是阴气,看来,她彻底盯上你了。”

我苦笑:“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盯上我。”

老头骑上了自己的三轮车,看架势居然要离开了。

万幸的是,他没有丢下我的意思。

而是指了指车后的空间,道:“上车吧,去我家说。”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走到陶罐子前,啐了它一口。

然后看向师父,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

我好奇问:“师父,这个罐子是什么意思?”

师父面无表情:“这里面,关着你大师兄。”

我大吃一惊。

他接着道:“知道我们的祖师,为什么是包公吗?”

我摇头说不知。

师父道:“包公清正廉明,为民请冤、铁面无私。

他白天在人间为官,晚上去地府坐堂。

逝世后,直接在下面,当了阎王爷。

我们送阴人,供奉的都是阎王爷。

但阎王有十殿,传承不同,供奉的阎王也不同。

祖师乃审判鬼魂冤情,清廉无私的阎王。

所以我们这一脉,就有了三大规矩。”

说到这儿,师父脸色一肃:

“第一:鬼怪有善恶,善者送生,恶者诛灭。

第二:不能借送阴的本领,敛财作恶。

第三:不得欺师灭祖,辱没师门!

周宜,你做得到吗!”

这三条规矩,是在约束送阴人,不能仗着本领胡作非为。

我立刻道:“我能!”

师父舒了口气,又缓缓道:

“当年,我收你大师兄入门时,看走了眼。

他天赋很高,本事很快就盖过我。

在那之后,他便利欲熏心,不分善恶,为虎作伥。

后来,我祭出压箱底的本事,才亲手了结他。

周宜,如果你敢坏规矩......”

我正色道:“那您也了结我!然后在这儿,再摆一个罐子。”

师父盯着我,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接着,他给我交待了很多,也询问了我现在的具体情况。

得知我每天打两份工,跟人合租在破旧小区后。

师父摇头说不行。

让我今晚就搬家,搬到他这儿来。

就住原来大师兄那屋子。

师父又问我,喜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说打工纯粹为了生活,谈不上喜欢。

师父挺高兴,说不喜欢正好。

让我辞了,以后来给他看店,给我开工资,每月五千。

不仅有工资拿,包吃包住。

还能跟着师父学本事。

我听完,跟做梦似的,激动的语无伦次。

“真、真的吗?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师父乐呵呵的:“傻小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回去搬家吧。利索一些,今晚就搬过来。”

我麻溜答应。

离开师父的店,我整个人跟做梦似的。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

今天有师父了。

而且还对我这么好。

我一路都在傻笑,开心到飞起。

回出租屋收拾好行李,我当晚就搬到了店里。

打扫房间,归置行李。

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师父这时,却把我从后院,叫到前面的店里。

只见他背着个背包。

看样子,居然是大晚上要出门?

师父对我交待。

说他白天沾了一身泥,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

那事儿还没办完。

他得出门三天,料理后事。

师父让我在铺子里看店。

等他办完事回来,就替我找回丢失的魂。

还交待我,每晚十一点,也就是子时。

要在店门口,挂起一盏青色的灯笼。

这里离殡仪馆很近,又是丧葬用品街。

所以到了晚上,进店里来的,不一定是人......

我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可能会有阴物进店来?”

师父点头:“你只要挂上那盏灯笼,那些阴物看了,就不会进来买东西。”

他仔细交代完,最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是十点半了。

师父说来不及了,他得赶车。

便背着包离开,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黄泉街道,大部分的店,都只营业到晚上十点半。

少部分的店面,比如师父这个店,会营业到十二点。

我站在店门口,目光看出去。

整条街道都黑乎乎的。

没有了白天的热闹。

一到子时,我就按照师父的吩咐。

从柜台下摸出那盏青纱灯笼。

点燃,挂好。

朦胧昏暗的光线,洒在店门口。

刚挂完灯笼,回到柜台。

店门口就冒出个人来:“老板,你这里有蜡烛吗?我想买两根蜡烛。”

是个四十岁出头,黑胖黑胖的男人。

他站在店门口张望,没有直接进来。

我刚想说有。

话到嘴边就转了弯:“没有蜡烛。”

因为我发现,那个男人,是踮着脚尖的。

朦胧的灯光下,他没有影子......

这里离殡仪馆近。

那边的阴魂上路时,会经过这里。

有些阴魂比较有钱,就会进店里买东西。

我目前体质特殊,不适合跟它们做生意。

所以师父交待我。

遇到阴魂要买东西,一律说没有。

我说完,男人眼珠子缓缓转动着,打量店铺。

最后手一抬,指着我身后的货架:

“你身后,不就是蜡烛吗?我想买两根蜡烛。”

我有些头大,只能强行镇定:“这些蜡烛,被其他人订了。你去别的店铺买吧。”

男人的表情麻木而僵硬,声音慢吞吞的:

“其他店里,是假货,点不燃。

你这里的蜡烛,是真的。”

还有这个说法?

难怪这条街的其他店铺,没有阴魂光顾。

“真不行,这些蜡烛,已经卖给别人了。”我继续拒绝。

师父说过,只要挂上灯笼,阴物就知道,今晚不卖东西。

如果有阴物,讨价还价,非要买卖。

只要我这个店主人不松口。

不招呼它们进来。

它们就进不来。

“哦......”

男人被我拒绝,声音有些失望,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踮着脚尖,飘入黑暗的街道,嘴里还念叨:

“没有蜡烛,路上好黑。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他离去,我松了口气。

看来,人死后,阴魂上路,需要走过一段很黑的路。

所以它们喜欢蜡烛。

而现在,白事用品的花样虽然多。

但只有老式的蜡烛,才能给阴魂照明。

正想着,我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明明已经离开的哥们儿,居然又出现在门口。

“老板,有人找你买蜡烛,我带来了。”

他慢吞吞的说着,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孕妇装的大肚子女人,正幽幽的盯着我。

我心中一颤。

因为这个女人,也是踮着脚尖的。

不同的是,她的孕妇裙上全是血。

甚至还有血,正顺着双腿往下流。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

那双腿,脚踝以下,像被整齐砍断似的。

成了两个圆柱体。

看着别提多恐怖了。

我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关灯。

手电筒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完全是在暴露位置。

但诡异的是,手电筒居然不听使唤。

我按下开关键,它没有熄灭。

只是灯光的颜色变了,变成了阴冷的绿色。

光线打在保安小哥的侧脸上。

让他苍白的脸,显得死气沉沉。

“没用。”他说了一句。

然后直接站起来,身体穿过杂物,朝前方飞扑过去。

我知道是要硬刚。

立刻也起身,准备加入战斗。

但诡异的是,起身后,我发现前方根本没人......

腿去哪儿了?

保安小哥站在前方的空地处。

突然,像是有什么感应。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鬼,穿着衬衣和包臀裙。

身体正飘在天花板上。

她的眼睛,看着和活人没什么区别。

似乎只是普通的游魂野鬼。

但我知道 ,不可能。

马叔说过,一些特别厉害的鬼。

是可以伪装自己的。

那女鬼此刻,正满脸诡笑的盯着我们。

确切的说,是盯着保安小哥。

“你藏在这里......这次,不会让你跑掉了。”她吸溜着舌头,对保安小哥说。

粘稠的涎水,顺着她黑红色的口腔滑落。

女鬼脸上全是贪婪。

随着话音落地,她猛地张嘴。

露出满嘴獠牙。

直接朝保安小哥咬了下去!

小哥立刻双手一架,扣住女人的两臂。

与此同时,他喊道:“你先跑!”

这瞬间,叶烛完全变了副模样。

他身上的保安服消失了。

变成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焦炭。

就是那种,人被烧焦后的模样。

浓浓的阴气从他身上冒出。

空气中,飘散起浓郁的烤肉香味儿......

我肚子咕噜一叫。

他妈的,这时候居然饿了!

而那女鬼身上散发出的,却不是黑色的阴气。

而是一种红色的雾气。

她和保安小哥僵持在一起。

黑气和红气互冲。

女鬼脸上的笑容极其变态。

她死死盯着保安小哥,声音兴奋到颤抖:

“你好香啊,我要吃了你。

求求你了,让我吃了你吧......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味、最美味的......”

保安小哥不搭理她,而是冲我吼:“快跑!还站着干什么!”

他明显落了下风。

红雾几乎要将他的黑色阴气,全部吞噬。

我没跑,而是汇聚所有力气,再次张开剪刀。

直接朝女人的头剪去!

女人变态的笑容一敛。

在剪刀上去的瞬间。

身形直接消散,散作一团红雾。

日他大爷!

我气喘吁吁,摇摇欲坠。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伤到她。

而散开的红色雾气里,却传出女鬼暴怒的吼声:

“找死!”

一只干瘦的、黑色的鬼手。

猛地从红雾中探出。

那手指爪锋利,如同钢刀,直朝我双眼抓来。

我连续使用了五次剪刀。

此刻,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根本无法躲避。

惊恐之中,保安小哥猛地将我一拉。

带着我险险避过。

但我四肢发软,手电筒一时握不住。

“啪——”

手电筒落地,熄灭。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完蛋了!

包臀裙女鬼,在黑暗中发出得意的笑声,无比刺耳。

下一秒,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竟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包臀裙女鬼,声音嘶哑的问:“谁?”

“踏、踏、踏。”

脚步声是从外间走廊传来的。

与此同时,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小老板,我来还债。”

小老板?还债?

这个声音......难道是......

幽幽的绿光,出现在门口。

一个穿着孕妇裙,浑身是血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她手里还举着一根蜡烛。

果然就是昨晚那个孕妇!

借着烛光,只见包臀裙女鬼,迅速飘到了角落处。

她周身红雾收敛,脸上诡异的笑容缓缓收起。

目光盯着孕妇,如临大敌。

而我身边,保安小哥还是人形焦炭。

空气中的烤肉味,更浓郁了。

他看向我:“你的帮手?”

我点头:“应该......是吧。”

保安小哥于是二话不说,一拽我的手就往门口跑。

包臀裙见此,瞬间发难:“别想跑!”

她再次朝我们袭来,寒气逼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门口的孕妇突然消失。

下一秒,她竟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孕妇对着手里的蜡烛,猛吹一口气。

蜡烛的火焰瞬间暴涨。

绿焰直朝包臀裙去而去。

孕妇直接拦住了女鬼,木然着声音道:“小老板,我来还债,你们走吧。”

她果然是来救我的。

没想到,昨晚一个善举。

今天居然换来一个帮手!

我和保安小哥,此时已经跑到门外。

转身看去。

孕妇和包臀裙女鬼,全都露出了‘死相’。

马叔说过,鬼有三种相。

一是生前相。

就是鬼活着时的形象,比如保安小哥平时见我的模样。

二是死相。

就是死后的模样,比如小哥现在的焦炭状。

三是恶相。

是阴物为了吓人,故意幻化出来的,各种的恐怖模样。

此刻,孕妇全身是血。

脑袋一半扁了下去,上面还挂着白乎乎的东西。

似乎是脑浆子。

不出意外,她生前应该是受了某种外伤,一尸两命的。

而包臀裙更恐怖。

她身上的骨头,像是全被压断了。

整个人奇形怪状的弯折着。

仿佛生前,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

我想起那个填料机。

心说:她生前不会被碾过一次吧?

两只厉鬼交战。

整个房间阴气弥漫。

保安小哥恢复了生前相。

他冲孕妇喊道:“你行不行!”

孕妇的声音,僵硬的传来:“你们走。我拖住她。”

我没犹豫,沉声道:“姐!多谢你了!”

然后立刻往外跑。

孕妇来还债,冒险救我。

这种时候,我不能婆婆妈妈的拖后腿。

保安小哥也紧跟我,但却一句话不说。

等到一楼的出口处。

我突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带我往地下室跑了。

因为大门后面,居然不是来时的广场。

而是......一片黑暗的废墟。

火烧的痕迹很明显。

由于手电筒不能使用了,所以此刻,我是用手机照明的。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废墟里,有几具黑乎乎的焦尸。

目光看过去的瞬间,它们缓缓爬了起来......




我很无奈。

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个醉鬼。

再一想:醉鬼好,醉鬼没有思考能力。

应该不会骂我是神经病。

看他没吐了,我走过去,真诚发问:“大哥,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男人抬起头,迷迷瞪瞪看着我,道:“是人......嗝......是人是鬼?我、我看看......”

他凑近了一些,盯着我看。

然后肯定道:“是人!你是人!”

答案不理想。

但总比骂我神经病强。

我便继续问:“你看错了,再仔细看看。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说着,我还冲他摇了摇手中的替身布偶。

男人皱着眉,打了个酒嗝,再次盯着我看。

几十秒后,他再次肯定道:“你是人!”

“......”我就不信了!

“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人还是鬼?”

“你是人!”

“你再仔细看看......”

就这样,我和他反复拉扯了几十个回合,这哥们儿都坚定的说我是人。

眼瞅着天快亮了。

我急的不行,摇晃着男人的肩膀,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妈的!兄弟,你再好好看看!啊?看我是人还是鬼!”

男人生气了,猛地甩开我,喘着粗气道:“神经病啊!我眼睛都看花了......嗝......我再看看......”

他瞪大了眼。

眼睛死死盯着我。

因为喝酒过多的原因,他的眼白充满了红血丝。

眼珠子盯着我的时候,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下一秒,我忽然觉得不对头。

男人的眼眶,居然鼓了起来。

紧接着,那对充血的眼珠子,居然真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不!

没有掉落。

眼珠被一根富有弹性的筋膜牵着。

如同弹力球一样,吊在男人脸上,一弹一弹的......

我差点儿没吓尿。

这他妈的......

他才是鬼!

下一秒,那对眼珠子,直接贴到了我脸上!躲都来不及。

冰冷、滑腻的球体,开始在我脸上,缓缓滑过。

我浑身发麻,一动不敢动。

眼球滑过脸颊、下颌、脖子。

最后猛地收回男人眼眶里。

回去时,眼珠子没对准,男人翻着两个白眼球。

他打了个酒嗝,自己用手指扣进眼眶里,将眼珠拨正了。

然后,在我浑身僵硬中。

他用手指着我,说:“我看清了!这次我看清了......嗝......你不是人,你是鬼!你跟我一样,你是个淹死鬼。”

说完,他就醉醺醺的转身。

这次我没拦他。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醉醺醺的男人,走到前方的桥边时,趴在桥边呕吐。

但他没站住,整个人顺着护栏,直接掉了下去。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传来。

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这是个下班喝酒,喝多了,意外落水的倒霉打工人。

我震惊过后,连忙反应过来。

按照马叔说的,朝手里的布偶替身呵了一口气。

然后将布偶替身扔了出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布偶替身,落地就长高。

几秒钟的功夫,就长成了我的模样。

但不同的是,这个‘我’却是醉醺醺的。

只见‘我’一边打着酒嗝,嘴里一边骂着领导。

和刚才那个醉鬼,干着一模一样的事情。

在护栏边呕吐时,‘我’也跟着掉落下去。

又是‘噗通’一声响。

周围恢复了宁静......

我意识到,自己找替身成功了。

红衣女鬼,从此以后,肯定会误认为,我已经淹死了。

长长吐了口气,我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坐在人行道边沿,充满劫后余生的感觉。

多亏今晚遇见了马叔。

不行!

我得回去找他,问问叶蔓蔓的事。

但我起身后,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五点了。

马叔一晚上没睡,这个时间点,应该休息了。

我自己也连着两天没休息好,便决定回去睡一觉,下午再去找马叔。

回到出租屋,胖子还在睡觉。

我去洗澡时,发现胸口的鬼脸印记,已经消失了。

人一放松下来,就睡的特别快。

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格外舒爽。

我起床,收拾了一番后,就坐公交去了东湖公园。

马叔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湖公园卖烤红薯。

我找了没多久,就发现了马叔。

他正在接待顾客,生意还挺好。

我站在一边没有打扰,等顾客走了,我才上前。

将自己买的两条中华,和两瓶五粮液,放在了他的三轮车里面。

马叔一看,立刻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要推托回来,我强行又塞进去。

“叔,收下吧。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我没什么本事,没有更好的东西回报你。

只能买点烟酒,你一定要收下!”

马叔听我这么一说,也不推脱了,道:

“哎呀,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

要躲过陆小娜的追踪不难,难的是......要弄清楚,你不停见阴的原因。”

他神情有些担忧,有些惭愧。

马叔昨晚提过这个事。

说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

如今,我频繁见阴。

肯定是我的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还会出现下一个陆小娜。

但现在,我顾不得想这个,便对马叔道:“叔,我今天来,还想跟你打听另外一件事。”

马叔问我什么事。

我便将叶蔓蔓的情况说了。

马叔听完,神情变得严肃。

他缓缓道:“那是‘鬼域’。

通常只有在万人坑、古战场、古刑场一类的地方,才会出现。

是由强大的煞气,和许多鬼魂一起组成的地方。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小型的阴间’。

你那位同学,惨死在缅北。

但她死后,鬼魂又被缅北的恶鬼控制着。

鬼域,对她来说,就是阴间的缅北园区。”

我回忆起她暴露的穿着,痛苦的神情,不由咬紧了牙。

我哑声道:“马叔,我该怎么做?”

马叔苦笑:“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能做什么?

就算是我这样的送阴人,碰到鬼域这种级别的阴物,也只能躲着走。

小周,你想救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这事儿,不是你和我能管的。”

我还想开口,这时却有新的顾客来了。

马叔便专心接客,不再看我。

直到那个顾客离开,马叔都不再跟我搭话。

意识到他确实无法帮我后,我只能放弃了,决定想想其他办法。

离开东湖公园后,我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又买了份肯德基。

然后又买了香烛和纸钱。

之前保安小哥也救了我一次,我打算去祭拜,感谢他一下。

我一直等到天黑,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

才提着东西到了保安亭。




破旧的保安亭锈迹斑斑,里面布满灰尘和落叶。

我在附近的环卫房里,找了扫把。

将保安亭里的垃圾和灰尘,粗略的打扫一遍。

又脱了外套,将桌椅擦干净。

然后开始点香、烧纸钱。

将肯德基、辣条、火腿、可乐啥的都摆上。

一边烧纸,我一边磕头:

“小哥,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纸钱和供奉。

前天晚上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没什么感谢的,这些东西你笑纳。

以后缺点啥,可以托梦给我,我给你烧。

对了,太贵的不行啊。

我每个月还要还债,工资剩不下多少。

还有,我听说了,你生前是个救人的英雄。

不知道你为啥还没去下面报道,希望你早点投胎吧。”

我嘀嘀咕咕的说着,一抬头,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脚。

脚上穿着黑色的防爆靴。

顺着往上看,是一双笔直的腿,穿着帅气的黑色安保裤。

再往上看,赫然就是昨晚的保安小哥!

不过,他没有昨晚那么高冷了。

此刻,正一手抓着可乐,一手抓着麦辣鸡腿堡,往嘴里狂炫。

我看的目瞪口呆。

小哥一句话没说,也不看我。

吃完肯德基套餐,就去抓火腿肠。

直到吃完所有贡品,保安小哥才意犹未尽,舔着嘴唇道:

“下次我想吃烧烤,带点啤酒,冰镇的。”

“额......行。”

保安小哥笑了笑,打量我一番:“那女人留在你身上的阴气消失了。看来,你找到了摆脱她的办法。”

我道:“我遇到了一个卖红薯的高人,他教了我一个办法,用替身布偶骗过去了。”

小哥挑眉:“卖红薯的高人?你说的是老马头?”

我吃了一惊:“你认识他?”

小哥嗤笑:“他算什么高人......当初,他想除掉我,被我赶走了。”

我一愣,回忆起自己向马叔,提起近期经历。

说到保安小哥时,马叔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但我表示怀疑:“你比马叔厉害?”

小哥一听,不乐意了:“他也就红薯烤的还行,送阴的本事嘛,一般。

他如果厉害,怎么没看出来,你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哥,我好胳膊好腿的,我可没缺啥。”我下意识的反驳。

保安小哥一笑:“你一个活人,每晚和我们这些阴间的人打交道,你还说自己没缺东西?”

我立刻意识到,小哥的意思是:我身上少了东西,所以最近才频繁撞鬼。

我赶紧请教他,问自己少了什么。

小哥道;“你的阳火没问题,身体也没问题,但你丢了一缕魂,你没意识到吗?”

丢魂?

我觉得有些不靠谱。

我好好的,怎么就丢魂了?

没等我开口,小哥便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周宜啊。”

小哥道:“你老家哪儿的?”

我道:“庆源市宝山县凌云镇周家沟子。”

小哥鬼脸抽搐了一下:“以后,有鬼,问你地址和名字,别回答。”

我嘿嘿笑:“我知道。这不,你也不是啥外鬼嘛。”

保安小哥和红衣厉鬼不一样,他完全就跟个活人似的。

再加上救过我。

我此刻对他,没有一点儿恐惧感。

小哥翻了个白眼:“还挺自来熟。我再问你,你家里人长什么样?你想的起来吗 ?”

这话问的就搞笑了。

谁会想不起家人的长相?

但下一秒,我就懵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奶奶长啥样了!

我是弃婴,是奶奶把我捡回家的。

当时我生着怪病,出气多,进气少。

奶奶把我捡回家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找村里的土郎中,用偏方给我医。

居然把奄奄一息的我,救活了。

她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

在我高二那年,奶奶去世了,从此我就是一个人。

可我现在,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长相。

不仅如此,我发现,许多人的长相,我都想不起来。

比如村里的邻居,比如高中的同学。

此刻,他们的脸,全都变成一片模糊。

怎么会这样?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震惊的看着保安小哥:“我想不起来......我记不起他们的样子。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哥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丢了一缕魂,当然记不清了。

少了魂的肉身,最容易被阴物侵占。

所以,你就成了一些恶鬼眼里的肥肉。

比如我,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侵入你的身体。”

保安小哥眯着眼,凑近我,阴森森的说道。

我消化着最新的信息,然后抹了把脸:“别侵入我的身体了呗。这样太暧昧了,哥。”

小哥阴森的表情,顿时维持不住。

他后退一步,跟吃了狗屎似的:“我就不该搭理你。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魂丢在什么地方了吧。

人丢魂,通常都是受了惊吓。你回忆回忆,最近一次受到惊吓,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惊吓?

我脑子里飞速回忆。

在撞鬼之前,我还遇到过什么惊吓?能吓的我丢了魂儿?

埋头苦想一阵,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实话实说,我们普通人的生活,都太单调了。

无非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唯一的娱乐,就是睡前,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

日常不至于受到惊吓。

受气倒是挺多。

半晌,我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保安小哥也跟着皱眉:“你是这两天,才被阴物盯上的。而且你目前阳火旺盛。

这都说明,你丢魂的时间并不长。

最多也就半个月内,你怎么会想不起来?”

我苦笑:“别说半个月,半年我都想了。我受到过最大的惊吓,就是订单超时。”

保安小哥摇头:“那我无能为力了......看来,我是等不到你的烧烤了,你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周宜,别说我做鬼无情。等你死了,如果变成鬼,可以来投靠我。

到时候,你上白班,我上晚班。”

他指了指自己的保安亭,露出一个欢迎新同事的笑容。

我差点儿没吐血。

都变成鬼了,还要上班?

而且还让我一个鬼,上白班儿?

一时间,我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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