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宜叶蔓蔓的其他类型小说《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日照山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到出租屋,关上门。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消失。脑海里,叶蔓蔓的脸清晰的浮现出来。有传闻,杨磊家是搞灰产的。叶蔓蔓被拐卖到缅北,很可能是杨磊干的!但没有证据。当初,如果我没有暗恋叶蔓蔓,没有被杨磊发现。叶蔓蔓就不会替我出头。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现在,连她的老母亲,也惨遭车祸。变成鬼,都放心不下女儿。想到这些,我即难过,又觉得恐惧。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我吓了一跳。接着,门外传来舍友胖子的声音:“老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带娘们儿回家了?靠,不知道去酒店开房啊!”胖子是我的合租室友,干房产中介的。我俩合租一个单间,放两架上下铺。下铺睡人,上铺堆放各自的行李和杂物。我刚才回来时,太害怕。下意识把门反锁了。松了口气,我打开大门。胖...
《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回到出租屋,关上门。
那种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消失。
脑海里,叶蔓蔓的脸清晰的浮现出来。
有传闻,杨磊家是搞灰产的。
叶蔓蔓被拐卖到缅北,很可能是杨磊干的!
但没有证据。
当初,如果我没有暗恋叶蔓蔓,没有被杨磊发现。
叶蔓蔓就不会替我出头。
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现在,连她的老母亲,也惨遭车祸。
变成鬼,都放心不下女儿。
想到这些,我即难过,又觉得恐惧。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吓了一跳。
接着,门外传来舍友胖子的声音:“老周,你怎么把门反锁了?
带娘们儿回家了?靠,不知道去酒店开房啊!”
胖子是我的合租室友,干房产中介的。
我俩合租一个单间,放两架上下铺。
下铺睡人,上铺堆放各自的行李和杂物。
我刚才回来时,太害怕。
下意识把门反锁了。
松了口气,我打开大门。
胖子直接走了进来,脸色苍白,有些不太好看。
他也不洗漱,鞋一蹬,就往自己床上倒去。
看起来是累坏了。
上次听他说,他手里有个难缠的客户。
非说胖子卖出去的房子不干净。
客户声称,自己晚上起夜。
曾看见客厅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地上爬......
客户要求退房退款。
胖子跟我说,肯定是最近房价跌的厉害。
对方后悔,才故意找茬退房的。
为了证明房子没问题。
胖子和顾客约定,他去房子里住一个月。
一个月内没问题,顾客就不再找麻烦。
今晚,应该是胖子住那边的最后一晚。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看他秒睡,也就没搭话。
洗了个澡,也跟着睡了。
半夜里。
我忽然听到一种古怪的动静。
像是手指甲刮玻璃,或者木板的声音。
我被这动静弄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
就看见对面床上的胖子,像是梦魇了一般。
正用自己的手,不停挠着床板。
“咔吱、咔吱......”
我刚想叫醒他,黑暗中又响起了敲门声。
一看手机,此刻是凌晨的三点。
谁还会敲门?
我正奇怪,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周,开门!”
胖子?
怎么会是胖子的声音!
“你反锁干嘛!听见没,开门!”胖子在门外叫。
黑暗中,我从床上翻身而起,屏住了呼吸。
门外是胖子。
那对面床上睡的是谁?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真疼啊。
不是做梦。
此时,门外的胖子骂了句脏话。
下一秒,我的手机响了。
亮起的屏幕,照亮了不大的出租屋。
微弱的光线下,只见对面睡着的胖子,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他抠床板的手,不知何时也停下了。
躺在那儿,就像一个死人。
手机持续响着。
显示来电号码:136......0231
0231的手机尾号,让我眼皮直跳。
止血药和纱布的单主,就是这个号码。
外头的胖子是假的!
是那个老太太!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缠上我?
难道是在怪我?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或许叶蔓蔓就不会......
思绪翻滚间,我哆嗦着接听了电话。
我想看看,她缠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喂。”
“老周,快给我开门。”
“你不是胖子,你是叶蔓蔓的母亲。”我忍着恐惧点破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
紧接着,胖子的声音,变成了老太太的声音。
“周宜,快开门跟我走!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我刚想反驳。
她又厉声道:“你宿舍里睡了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
我下意识看向对面床的胖子。
这一看,尿差点儿没吓出来。
对面床居然是空的,没人。
与此同时,我忽然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凉。
像是有人,在对着我的脖子呵气。
一股淡淡的,死老鼠似的腐臭味儿,从身后传来。
什么东西在我身后?
我脖子发紧,不敢回头。
忍着恐惧,我转动眼珠子,用余光往后看。
先是瞥到了一抹大红色,还有一些黑色的头发。
猛地。
一张惨白的脸,从视角盲区,突然探出!
是一张布满尸斑的,女人的脸......
“啊!”
我恐惧大叫,猛地下床,直奔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烧纸的老太太赫然就在门外!
她手里还端着燃烧的火盆,但火焰是绿色的。
老太太没有看我,而是看向我身后。
她抓了一把火盆里的灰。
朝我身后扔去。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
老太太神色着急,道:“她太厉害,快跟我走!有人能救你!”
我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笼罩着一片黑雾。
雾气中,一脸尸斑的红衣女人,正瞪着灰白色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
我立刻跟着老太太狂奔。
老太太不停催促:“快、快,她要追上来了!”
时不时的,她就会朝我身后,扔一把灰。
每扔一次,她的身影就变淡一些。
我察觉到不对劲:“阿姨......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老太太道:“我消耗太多,鬼体快要消失了。那女人是个厉鬼,她盯上你了!”
说话间,老太太面露喜色:“到了!”
我们停在了一处小平房区。
平房区大部分位置都笼罩在黑暗里。
只有一个保安亭的位置,里面亮着灯。
老太太指着保安亭:“躲进那个保安亭,里面的人能保护你!”
而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抓挠声。
回头一看。
红衣女鬼赫然已经逼近。
她四肢着地,如同蜘蛛一般。
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老太太怒道:“我跟你拼了!
小周!纱布和止血药,送到十字路口!
蔓蔓会来取的!
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老太太嘶吼着,朝红衣女鬼冲了过去!
下一秒,红衣女鬼伸出手。
惨白的五指,指甲锋利如刀。
老太太被她一把撕碎!
“快躲进去——!”
身形彻底消失前,老太太吼出最后一句。
我眼泪夺眶而出,朝着保安亭狂奔!
冲入保安亭的瞬间。
里面正在吃泡面的年轻人,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红衣女鬼的位置。
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吃面。
张城楼居然如此神机妙算。
我一句话没说。
丢魂,被鬼缠的事,他全知道!
难怪保安小哥说,马叔水平一般。
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立刻道:“大师,您什么都知道,那您一定有办法救我!”
张城楼浑身是汗,而且衣服上,还沾了泥土。
像是在外头干了什么活,很劳累的样子。
他冲我挥挥手:“我既然特意等你,自然要救你。
不过,救你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心里有些发虚,怕他会收巨额劳务费。
毕竟,一分钱难倒英雄。
但张城楼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他道:“你得做我的徒弟。”
这话一出。
我还没开口,旁边的小年轻憋不住了。
“什么?师父!你要收这个,穿着盗版AJ的小子为徒?”他气呼呼,指着我的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路边档口45块钱买的。
啥AJ不AJ,反正穿着挺舒服。
张城楼纠正他:“你不是我徒弟,别叫我师父。”
小年轻眼眶开始发红:“我已经跟在您身边一年了,为什么不肯收我?”
张城楼看小年轻快哭了,也于心不忍。
叹了口气,说:“小韩,你的面相,福禄寿俱全,八字里财库丰盈,晚年子息鼎盛。
你是天生的富贵命。
而我们‘送阴’这行的人,命里都是枭煞横行。
我们是迫不得已,才会入玄门,否则性命堪忧。”
见小韩一脸不信,张城楼又指着我道:
“你看他,印堂凹陷发黑,鼻尖灰暗,地阁单薄。”
视线一转,又指着我的手:
“掌大指壮,末端发青。注定一生贫困,多灾多难。
而且刑妻克子,六亲无靠。
他这样的人,才适合当送阴人。”
张城楼一番话说完。
小韩倒是不哭了。
但我懵了。
虽然张城楼,一番话文绉绉的。
但有些词,我还是听懂了。
一生贫困,多灾多难。
还刑妻克子?
你说我穷可以。
但你说我克老婆,克孩子,我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反驳道:“大师,你只看了我的面相,不至于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吧?”
张城楼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问我:“你是不是从小,就没有父母?”
“额......是。我生下来有怪病,所以被扔了。”
张城楼又道:“你虽然没有结婚。但至今为止,你喜欢的,愿意和你亲近的姑娘。是否都没有好下场!”
我一愣,想起了叶蔓蔓。
再接着,我想起了自己的初中女同学。
她的长相我不记得了。
当时情窦初开,我俩互生好感。
经常偷看对方。
下了课,她给我塞过零食。
我给她送过蝴蝶发卡。
但一个月后,她出了车祸,一条腿截肢了,就此退学。
想到她和叶蔓蔓,我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冷。
太冷了。
但我还是不愿意承认。
所以继续道:“可我也没有孩子!”
张城楼面无表情:“你养过宠物吗?你真心对待的宠物,在命理学上,也会列入子女宫。”
我刚想说,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宠物。
但下一秒,我闭嘴了。
因为我想起两年前。
一个下雨天。
那晚我送外卖,摔了一跤,很狼狈。
推着车,一瘸一拐回家时。
在草丛里,看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流浪猫。
在当时的情景下。
我对它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于是鬼使神差的,就把它弄回家,试着养。
没想到,居然养活了。
时间长了,我对它也产生了感情。
就在这时,它却失踪了。
再出现时,是在小区的垃圾桶边。
它的眼睛被挖了,四肢被折断,浑身是血。
明显是被虐猫人,给弄死的。
那个小区比较破旧,租金便宜,所以没装监控。
我至今不知道是谁干的。
想到那只猫,我嘴唇有些发干。
难道......我真的......
这一刻,我竟无法反驳。
见我不再开口,张城楼才继续道:
“做我的徒弟,学习送阴的本事。
渡冤魂恶鬼,积累福德。
就能化解你命中的晦气。
否则,即便我这次帮你找回魂。
未来,也还有无数祸事在等着你。
你自己考虑吧。”
我丢了魂,快变成傻子了。
叶蔓蔓也还在受苦。
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立刻道:“我学!师父,我愿意做您的徒弟!”
张城楼面露喜色,哈哈一笑:“太好了,我们这一脉,终于又有传人了。”
说完,他一把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往店铺后面走。
边走边道:“小子,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
等拜过祖师后,我都会告诉你。
酉时已到,咱们别误了吉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宜。”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你周宜,就是我张城楼的亲传弟子!”
说话间,我们到了店铺后的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神龛。
里面供着一尊黑乎乎的神像。
那神像穿着官服,面容凶恶,怒目圆瞪,脚下踏着一把大铡刀。
“这就是......祖师爷?怎么有点儿像包公?”
我看着神像额头的月牙,有些懵。
张城楼笑道:“没错,我们的祖师爷,就是包公。跪下吧。”
我立刻跪下。
张城楼则点了两炷香。
他持一炷,我持一炷。
然后他举着香跪下,对这神像恭敬道:
“祖师在上。
弟子张城楼,今喜遇有缘人周宜。
欲收周宜为徒。特请祖师恩准!”
说完,张城楼恭敬上香,并示意我也上香。
两炷香一前一后插入。
奇怪的事发生了。
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香烟缠绕为一体,最后又分为两股。
朝着我和张城楼飘来。
香气袭人。
张城楼面露喜色:“香燃尽,烟拂面。祖师同意收你入门,快,给祖师磕三个头。”
我立即磕头,砰砰作响。
磕完,张城楼面露欣慰之色,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亲人了。
以后,师父就是你的亲人。”
这段话,听我的心中一颤。
“师父。”我喊道。
“诶!乖徒弟!走,还有一个仪式要举行。”
师父高兴的领着我往后门走。
后面是个天井小院子,四四方方的,不大。
中间的石台上,有一个陶罐。
师父指着那陶罐道:“过去,啐它一口!”
啊?
我以为拜师,是要举行敬茶、磕头之类的仪式。
结果是让我去啐一个陶罐子?
“行了,也别哭丧个脸。
既然你请我吃饭,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在我差点流泪时,小哥气定神闲的开口。
我猛地看向他:“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哥,你一定要救我啊!”
保安小哥翻了个白眼:“少跟我攀亲戚。周宜,你听好了。
你现在少了一缕魂,不算阳人。
所以你能看见鬼,鬼也能靠近你。
不解决这个问题,接下来,你会不停的撞见脏东西。
它们有些是善良的,对你不感兴趣。
但有些是恶鬼,见了你,就会害你。
就算你不被鬼缠上。
随着魂离体的时间变长,你的神智也会逐渐消散。
最后忘记所有,变成一个傻子。”
顿了顿,他又道:“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自保。
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傻子。
保证自己遇见恶鬼时,可以活下来。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叶蔓蔓......想救她,你自己得先活着。
明白吗?”
我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咽口水:“明白,我得活着。我活着,才能救她。”
小哥又道:“我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没办法帮你找魂。
但我知道一个人,你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
或许,他能救你。”
说着,小哥给我说了个地址。
然后跟我说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叫叶烛,你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
“好!我明天就去找他。
对了,你为什么不能离开这儿?”
我问完,小哥没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保安亭后面。
后面就是新北制药二厂的老厂房。
由于没有灯光。
老厂房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
如同一个庞大的怪物,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
多看几眼,就让人心底发毛。
小哥收回目光,冲我笑了笑:“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周宜,人鬼殊途。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找我。”
我点头说好。
小哥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保安亭。
保安亭破旧的门,一下子关上。
紧接着,整个保安亭慢慢陷入了黑暗。
一眨眼的功夫,保安小哥已经不见了。
保安亭恢复了原本破败的模样。
“小哥?叶烛?”
无人回应我。
黑夜中,只有一阵微风,轻轻拂过。
我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是凌晨的一点半。
我计划回去休息,然后明天一早,就去找保安小哥说的那人。
小哥说,那是个比马叔厉害的高人。
在送阴人里,马叔水平很低,根本不上道。
如果我能求得那个人帮忙,一定能解决丢魂的事。
回到宿舍,我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我买了烟酒提上。
坐了十几个站的公交车,到了小哥所说的‘黄泉街道’。
这名字起的很晦气。
它真名叫‘汪泉街道’。
但因为这条街,大多是卖丧葬用品的。
所以时间长了,就被叫成了黄泉街道。
这地方,离我们市最大的殡仪馆,只有3公里的路程。
一进入街道,两边二分之一的店,都是丧葬店。
有卖寿衣的,有卖纸扎的。
有卖骨灰盒的,有灵车租赁的。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得我眼花缭乱。
不过,虽然是做白事的,但这条街的氛围,与一般的街道没什么两样。
现在刚好是饭点。
店铺的老板、伙计们,都端着盒饭。
一边吃,一边闲扯。
时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顺着街道走下去,在一家比较小的店门前停了下来。
店门口竖着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
八字算命、看相卜卦。
阴阳风水,提升运势。
店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正在打扫卫生。
我走进去,问道:“请问,张城楼先生在家吗?”
小伙子停下手里的活,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
然后摇头:“不在,不在不在。我们今天不营业,你别进来。”
说话间,挥舞着手里的抹布,就要将我往外赶。
我有些懵了。
这小子谁啊?
我肯定不能这么走。
一边躲他的抹布,一边道:“那张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小伙儿刚要开口,他手机响了。
于是当着我的面儿,他接通了手机。
“我等的人到了吧?”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应该得有四五十岁。
小伙儿顿时苦着脸,看了我一眼。
对着手机说:“到了。跟您说的一样,穿着白T恤,牛仔裤,手里还提了个大红色塑料袋。”
我一愣。
白T恤、牛仔裤,提着大红色塑料袋。
这不就是我吗?
又听手机里的人道:“哦,那让他进店里等我。我有事绊住了,得晚点回来。”
小伙子面露不满,但不敢反驳。
挂了电话,他指了指我:“你,进来吧。别乱动店里的东西,乖乖等张老师回来。”
说完,又自顾自的干活了。
时不时的,这小子还偷看我。
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店里的环境。
店里没堆什么货,只靠墙的一侧。
码放了些香烛、元宝,裱纸、朱石一类的。
另一边,也就是我坐的这边。
是一张很大的茶台。
靠墙放着风水罗盘、卦签卦筒一类的。
很明显,这个店,从事两种业务。
主营算命算卦,其次卖一些香烛元宝。
对方连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穿什么裤子,都提前知道了。
莫非是算卦,算出来的?
既然让我在这里等候,说明张城楼先生,是愿意见我的。
那我要求他的事儿,或许好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一转眼,已经到了下午三点。
我急急忙忙往这儿赶,也没吃饭,这时候饿的不行。
于是我点了个外卖。
坐在茶台边埋头吃。
正狼吞虎咽时,干完活,在一边打瞌睡的小伙子,突然窜起来。
一脸堆笑,迎向门口:“师父,你回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左右,身材精瘦,面庞红润的男人,大步流星进门。
他道:“我没收你做徒弟,别瞎叫师父。”
小伙子笑嘻嘻的端上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迟早有一天,你会收我为徒的!”
不出意外,他就是我要找的张城楼。
男人喝了口茶,没接小伙的话,而是问:“人呢?”
我忙擦嘴。
小伙子一指茶台后的我:“在那儿。”
我立刻打招呼:“张大师,您好,我、我是......”
张城楼打断我:“不用说了,我知道。”
啊?
知道?
见我目瞪口呆,张城楼打量我道:
“你丢了魂,而且刚丢不久。身上还有阴气,最近频繁撞鬼吧?”
我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对。”
张城楼又道:“我昨天清晨,给祖师爷上香,香断了。
于是我焚香沐浴,占了一卦。
卦象显示,今日午时,有青年男子。
上穿白,下着蓝,手执红。携烟酒之物,自东方来。”
我住的地方,在青山区,属于安阳市东边。
可不就是从东方来的!
我没吭声。
握了握拳头。
沉默了会儿,我道:“他是鬼,可他是个好鬼,还救过我的命。”
李阿姨眉头紧皱。
半晌,她叹气:“小周,非去不可吗?”
我点头;“如果不去,我以后都会良心不安。
阿姨,我知道自己还没学成本事。
但我非去不可!”
李阿姨没再阻止。
而是走到柜台后,摸出了一把黑色的剪刀。
她把剪刀递给我:“这是一件法器,可以剪鬼。
但你是个普通人,每使用一次剪刀,就会伤一次气运。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我大喜,接过剪刀道谢。
李阿姨想了想,又去了店铺后面的房间。
没一会儿,她拿了一件衣服给我。
是那种古装的长袍。
黑纱制作的,比较透。
李阿姨道:“穿上这件衣服,可以盖住活人的阳气,伪装成阴物。
记住,那制药二厂,是个阴煞之地。
天亮之前,如果不能带着你朋友逃出来。
你们就会......永远被困在那儿。”
我心里一紧。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我不能当一个懦夫。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李阿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说。
只冲我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也不敢耽误,立刻收拾东西出发。
到制药二厂时,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周围黑乎乎的,没一个人。
“小哥?”我冲破旧的保安亭喊道。
保安亭没有响应。
我看向后面的厂房。
它如同蹲在黑暗中的怪物。
一眼看过去,就让我感到庞大、恐惧和压抑。
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吞没。
我没犹豫。
翻过了制药二厂的铁栅栏。
穿过黑暗空旷的广场。
直接摸到了厂房门口。
我将李阿姨给我的衣服套在外面。
然后推开厂房的大门。
之前我查过制药二厂的信息。
对这里的结构,有大致了解。
药厂总共三层,外加一层地下室。
进去的一瞬间,我就感觉温度骤降。
冷,阴冷。
这地方果然阴气重。
周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灯光缓缓扫过一层。
往左有处大门,上面挂着牌子:食堂。
牌子已经锈迹斑斑。
以前这种老工厂,都是包吃包住。
通常,厂房旁边就是员工宿舍。
厂房一楼是食堂和仓库。
其余地方则是生产和办公区域。
保安小哥会在哪呢?
正想着,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声!
“砰、砰、砰!”
是从食堂里传来的。
那声音,好像是用刀在剁什么东西!
手电筒立刻摇过去。
只见食堂大门半掩着。
门后是一片黑暗。
那声音没有停,一下一下的,像是砸在我的心脏上。
“叶烛?”我轻声开口。
食堂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我心脏突突直跳。
下一秒,食堂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声音朝着门口走来。
我心里一惊,后退几步。
右手伸进裤兜,握紧了剪刀。
与此同时,食堂的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一颗人头从黑暗中伸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个男人的头。
带着厨师帽,但帽子上沾满了粘稠的血。
男人的眼珠子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
是只厉鬼!
男人盯着我,问:“新员工?”
我身上穿着李阿姨的衣服。
看来是把我当同类了。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对,新员工。”
男人拖着嗓子:“食堂要1点才开放。”
“好,我知道了。”
人头于是缩回了黑暗中。
我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人头又猛地探出来。
他缓缓歪了下头,直勾勾盯着我:“你怎么没带工牌?”
工牌?
我也算是练出来了。
撒谎面不改色:“落在了工位上,我这就去拿。”
男人不说话了,眼珠子依旧盯着我。
似乎在判断什么。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气。
随时准备拔出剪刀。
这时,他又开口了:“你怎么不去拿工牌。”
妈的!
心里暗骂一声。
我嘴上应道:“去,这就去。”
我不得不往二楼走。
整个过程中。
男人的头一直探出门外。
视线跟着我移动。
那种阴冷恐怖的注视感,让人浑身发毛。
我硬着头皮上二楼。
一直到楼梯拐角处。
那恐怖的注视感才消失。
我背靠着墙,紧张的喘息,额头一层冷汗。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上了。
我稍微平复了心脏,鼓起勇气摸到二楼。
手电筒扫过二楼的空间。
一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不是说发生过火灾吗?
二楼应该是一片废墟。
可现在,我眼前是个完整的工厂。
一条条流水线,均匀的分布着。
机器甚至还在运转。
但这里没有一个人......
不对!有人!
当我走到第六条流水线时。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我眼中。
男女都有。
他们浑身散发着黑气,面无表情的站在工位上。
手里快速动作着。
我的手电筒打过去时,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我。
我吓了一跳。
万幸的是,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对我似乎没兴趣。
又开始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他们的眼睛和活人差不多。
应该不是厉鬼,没什么能力。
原来,这些死在工厂里的人。
依然在工作。
这是一个鬼工厂。
保安小哥,进来做什么呢?
我不敢再惊动他们,猫手猫脚,继续往前走。
整个二楼,充斥着阴冷的雾气。
工厂里的机械,在黑暗中运转着。
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
时不时,可以看到流水线上,有‘人’在干活。
他们很规矩。
看见我后,也只是看一眼。
似乎不能离开自己的工位。
很快,我就将二层厂房,摸了大半。
没发现保安小哥。
就在我打算摸去三楼时,旁边的厕所里,突然传出动静。
先是水声。
哗啦哗啦。
紧接着是脚步声。
一个矮胖矮胖,穿着工装服,戴着工装帽的男人。
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是灰白色的。
男人看见我,脸上就浮现怒色:“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敢乱说话。
男人怒气冲冲,大步走到我跟前:“你是哪条线的!”
哪条线?
看样子,他和食堂的男人一样。
把我当成厂里员工了。
我脑子里快速闪过刚才的流水线。
选了一条‘人’最少的。
“9号线。”我回答。
男人阴森森道:“入职的时候,有没有培训过你。
离开工位前,必须向领导打报告。
私自离开,就要接受惩罚。”
他说完,双手突然往我肩上一搭。
一股阴冷之气,猛地从我双肩灌入。
瞬间,我整个人动弹不得。
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我恐惧极了。
因为这时,我根本拔不出剪刀。
而男人则用手抓住我的衣领,开始将我往前流水线拖......
说话间,厉鬼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苍白的舌头。
舌头吸溜一下,猛地拉长。
如同一条蛇般,朝我缠绕过来。
我根本躲不开。
舌头一下子勒住我的脖子。
冰冷感和窒息感同时袭来。
我瞬间无法动弹,如坠冰窖。
女鬼的脸快速拉近,在我眼前放大。
恶臭袭来。
我几乎能看见她腐烂的口腔。
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
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老头的声音忽然传来:
“在我面前害人,当我老头子是死的?”
老头话音落地。
近在咫尺的女鬼,忽然就怪叫一声,收回了舌头。
女鬼退到旁边,看向老头,身上黑气直冒。
这老头能看见女鬼?
我就知道,正经人不会大半夜卖红薯!
此时,老头正在看自己的烤炉。
他从烤炉里夹出一块烤红薯,看起来有点冷了。
老头问我:“小伙子,买红薯吗?”
我二话不说,狂点头:“买!买买买!”
老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示意我过去。
我往他身边走,女鬼死死盯着我,但没有上前。
老头此时,又从三轮车里,摸出一个不锈钢脸盆来。
然后开始从最底下,陆陆续续掏东西。
有香烛、有纸钱,居然还有纸糊的车。
这明显是祭祀死人的。
老头一边动作,一边道:“我白天在东湖公园卖红薯。今天生意好,紧赶慢赶,现在才过来。”
我一边观察女鬼的动静,一边接老头的话茬:
“老爷子,你现在赶过来,是要祭拜什么人吗?”
老头道:“这路口,上个月撞死人了。
死了的司机,鬼魂还在这里徘徊。
他家里人联系到我,让我送那死鬼上路。”
说完,老头笑眯眯的看向红衣厉鬼,问:“你也想上路吗?”
红衣厉鬼像是受到惊吓,迅速后退。
神情不甘的看了我一眼,她缓缓隐入了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她离开了,因为空气中的腐臭味跟着消失了。
这老头,居然一句话,就将红衣女鬼给吓退了。
他比保安小哥还厉害?
见女鬼离开,老爷子对我道:“小伙子,帮我个忙行吗?”
当然行了!
今晚可是他救了我。
说不定,解决红衣女鬼,救叶蔓蔓的事,都得靠他帮忙呢!
我立刻点头,说没问题。
老头于是指挥我,让我在路边烧纸叫魂。
按照他的吩咐,将脸盆摆开。
我一边喊小黄毛的名字,一边把‘开封纸钱’在面盆里烧了。
开封纸钱上,写着小黄毛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孙源,来领钱了。”
“孙源,来领车了。”
“孙源,该吃饭了。”
我一边叫,一边按照顺序,烧纸钱、纸车。
而老头则摸出一个盘子,里面摆着俩烤红薯。
烤红薯上插了一炷香。
香点燃,老头摸出个铃铛。
他一边摇,嘴里一边念,似乎是在念某种经文。
很快,我的叫魂声,和老头的摇铃声,形成了一种契合的节奏。
随着脸盆里的玛莎拉蒂烧成灰,路口处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地上的树叶跟着打璇儿。
民间管这种卷地风,叫鬼旋风。
鬼旋风出现,一般是有脏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路口尽头处,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
轿车无声无息,却又速度极快的开了过来。
在离我和老头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就见昨晚那小黄毛司机,激动的下车,看着我面前的火盆:
“我靠,玛莎拉蒂!我妈终于大方一回了!”
路灯下,小黄毛没有影子。
他的外形看起来,几乎和活人没两样。
只是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此刻他满脸兴奋,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往火盆里抓。
他抓了一把香灰,往空气中一扔,身边就出现了一辆玛莎拉蒂。
小黄毛又往火盆里抓,这次抓出了一大摞钱。
和我们活人的钱一模一样,只不过全是青色的。
“谢了兄弟。”
小黄毛兴奋的往兜里揣钱,嘴里跟我道谢。
他抓完钱,准备上新车。
这时,老头提醒他:“孙源,吃点东西再走。”
孙源看着盘子里的烤地瓜,抽了抽鼻子,面露嫌弃:“怎么是臭的?”
老头道:“闻着臭,吃着香。”
孙源摇头:“不吃不吃,我的车撞坏了,一直没法上路。现在有新车,我得赶路了。”
之前那辆白色的小轿车,现在已经变成了废车。
车头的位置全部报废,车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老头笑呵呵的,指了指烤红薯:“你迟到了。开再快的车,也认不清路。吃完红薯,脑袋清楚,心里明亮。你就知道该怎么认路了。”
小黄毛一听,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想不起,去下面报到的路?”
老头不说话。
小黄毛反应过来,立刻凑到红薯前,冲着烤红薯深深吸气。
红薯上插着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
香烧到底时,小黄毛打了个饱嗝,口中吐出一口黑气来。
紧接着,他面露惊喜:“我想起路了,谢谢你啊老头!”
老头笑呵呵的嘱咐:“路上开车小心点。”
小黄毛连连应声,满脸喜气的上车。
临发车时,他冲我们挥手:“谢谢你们,我先走啦,在下面等你们哦!”
我一噎,刚想说不必了。
小黄毛已经一踩油门,一路开出去。
玛莎拉蒂开出路口没多久,车辆前方就隐约出现了一道拱形的黑洞。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隧道似的。
车辆消失在隧洞里。
随后,隧洞也迅速消失。
我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场景。
原来鬼魂,阴间,这些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小伙子,今晚谢谢你的帮忙。”
老头忽然出声。
我回过神,赶紧道:“不不不,是我该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个高人!”
老头笑道:“高人算不上,我只是会些‘送阴’的本事,帮一些游魂野鬼上路而已。”
我道:“那个红衣女人,可不是游魂野鬼。她是一只厉鬼,连她都怕你。”
老头却摇头:“她不是怕我,她是怕我动她的孩子。”
孩子?
“鬼还有孩子?”
老头没回话,只是打量着我,叹了口气:
“你身上都是阴气,看来,她彻底盯上你了。”
我苦笑:“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盯上我。”
老头骑上了自己的三轮车,看架势居然要离开了。
万幸的是,他没有丢下我的意思。
而是指了指车后的空间,道:“上车吧,去我家说。”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走到陶罐子前,啐了它一口。
然后看向师父,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
我好奇问:“师父,这个罐子是什么意思?”
师父面无表情:“这里面,关着你大师兄。”
我大吃一惊。
他接着道:“知道我们的祖师,为什么是包公吗?”
我摇头说不知。
师父道:“包公清正廉明,为民请冤、铁面无私。
他白天在人间为官,晚上去地府坐堂。
逝世后,直接在下面,当了阎王爷。
我们送阴人,供奉的都是阎王爷。
但阎王有十殿,传承不同,供奉的阎王也不同。
祖师乃审判鬼魂冤情,清廉无私的阎王。
所以我们这一脉,就有了三大规矩。”
说到这儿,师父脸色一肃:
“第一:鬼怪有善恶,善者送生,恶者诛灭。
第二:不能借送阴的本领,敛财作恶。
第三:不得欺师灭祖,辱没师门!
周宜,你做得到吗!”
这三条规矩,是在约束送阴人,不能仗着本领胡作非为。
我立刻道:“我能!”
师父舒了口气,又缓缓道:
“当年,我收你大师兄入门时,看走了眼。
他天赋很高,本事很快就盖过我。
在那之后,他便利欲熏心,不分善恶,为虎作伥。
后来,我祭出压箱底的本事,才亲手了结他。
周宜,如果你敢坏规矩......”
我正色道:“那您也了结我!然后在这儿,再摆一个罐子。”
师父盯着我,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接着,他给我交待了很多,也询问了我现在的具体情况。
得知我每天打两份工,跟人合租在破旧小区后。
师父摇头说不行。
让我今晚就搬家,搬到他这儿来。
就住原来大师兄那屋子。
师父又问我,喜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说打工纯粹为了生活,谈不上喜欢。
师父挺高兴,说不喜欢正好。
让我辞了,以后来给他看店,给我开工资,每月五千。
不仅有工资拿,包吃包住。
还能跟着师父学本事。
我听完,跟做梦似的,激动的语无伦次。
“真、真的吗?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师父乐呵呵的:“傻小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回去搬家吧。利索一些,今晚就搬过来。”
我麻溜答应。
离开师父的店,我整个人跟做梦似的。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
今天有师父了。
而且还对我这么好。
我一路都在傻笑,开心到飞起。
回出租屋收拾好行李,我当晚就搬到了店里。
打扫房间,归置行李。
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师父这时,却把我从后院,叫到前面的店里。
只见他背着个背包。
看样子,居然是大晚上要出门?
师父对我交待。
说他白天沾了一身泥,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
那事儿还没办完。
他得出门三天,料理后事。
师父让我在铺子里看店。
等他办完事回来,就替我找回丢失的魂。
还交待我,每晚十一点,也就是子时。
要在店门口,挂起一盏青色的灯笼。
这里离殡仪馆很近,又是丧葬用品街。
所以到了晚上,进店里来的,不一定是人......
我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可能会有阴物进店来?”
师父点头:“你只要挂上那盏灯笼,那些阴物看了,就不会进来买东西。”
他仔细交代完,最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是十点半了。
师父说来不及了,他得赶车。
便背着包离开,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黄泉街道,大部分的店,都只营业到晚上十点半。
少部分的店面,比如师父这个店,会营业到十二点。
我站在店门口,目光看出去。
整条街道都黑乎乎的。
没有了白天的热闹。
一到子时,我就按照师父的吩咐。
从柜台下摸出那盏青纱灯笼。
点燃,挂好。
朦胧昏暗的光线,洒在店门口。
刚挂完灯笼,回到柜台。
店门口就冒出个人来:“老板,你这里有蜡烛吗?我想买两根蜡烛。”
是个四十岁出头,黑胖黑胖的男人。
他站在店门口张望,没有直接进来。
我刚想说有。
话到嘴边就转了弯:“没有蜡烛。”
因为我发现,那个男人,是踮着脚尖的。
朦胧的灯光下,他没有影子......
这里离殡仪馆近。
那边的阴魂上路时,会经过这里。
有些阴魂比较有钱,就会进店里买东西。
我目前体质特殊,不适合跟它们做生意。
所以师父交待我。
遇到阴魂要买东西,一律说没有。
我说完,男人眼珠子缓缓转动着,打量店铺。
最后手一抬,指着我身后的货架:
“你身后,不就是蜡烛吗?我想买两根蜡烛。”
我有些头大,只能强行镇定:“这些蜡烛,被其他人订了。你去别的店铺买吧。”
男人的表情麻木而僵硬,声音慢吞吞的:
“其他店里,是假货,点不燃。
你这里的蜡烛,是真的。”
还有这个说法?
难怪这条街的其他店铺,没有阴魂光顾。
“真不行,这些蜡烛,已经卖给别人了。”我继续拒绝。
师父说过,只要挂上灯笼,阴物就知道,今晚不卖东西。
如果有阴物,讨价还价,非要买卖。
只要我这个店主人不松口。
不招呼它们进来。
它们就进不来。
“哦......”
男人被我拒绝,声音有些失望,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踮着脚尖,飘入黑暗的街道,嘴里还念叨:
“没有蜡烛,路上好黑。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他离去,我松了口气。
看来,人死后,阴魂上路,需要走过一段很黑的路。
所以它们喜欢蜡烛。
而现在,白事用品的花样虽然多。
但只有老式的蜡烛,才能给阴魂照明。
正想着,我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明明已经离开的哥们儿,居然又出现在门口。
“老板,有人找你买蜡烛,我带来了。”
他慢吞吞的说着,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孕妇装的大肚子女人,正幽幽的盯着我。
我心中一颤。
因为这个女人,也是踮着脚尖的。
不同的是,她的孕妇裙上全是血。
甚至还有血,正顺着双腿往下流。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
那双腿,脚踝以下,像被整齐砍断似的。
成了两个圆柱体。
看着别提多恐怖了。
我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关灯。
手电筒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完全是在暴露位置。
但诡异的是,手电筒居然不听使唤。
我按下开关键,它没有熄灭。
只是灯光的颜色变了,变成了阴冷的绿色。
光线打在保安小哥的侧脸上。
让他苍白的脸,显得死气沉沉。
“没用。”他说了一句。
然后直接站起来,身体穿过杂物,朝前方飞扑过去。
我知道是要硬刚。
立刻也起身,准备加入战斗。
但诡异的是,起身后,我发现前方根本没人......
腿去哪儿了?
保安小哥站在前方的空地处。
突然,像是有什么感应。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鬼,穿着衬衣和包臀裙。
身体正飘在天花板上。
她的眼睛,看着和活人没什么区别。
似乎只是普通的游魂野鬼。
但我知道 ,不可能。
马叔说过,一些特别厉害的鬼。
是可以伪装自己的。
那女鬼此刻,正满脸诡笑的盯着我们。
确切的说,是盯着保安小哥。
“你藏在这里......这次,不会让你跑掉了。”她吸溜着舌头,对保安小哥说。
粘稠的涎水,顺着她黑红色的口腔滑落。
女鬼脸上全是贪婪。
随着话音落地,她猛地张嘴。
露出满嘴獠牙。
直接朝保安小哥咬了下去!
小哥立刻双手一架,扣住女人的两臂。
与此同时,他喊道:“你先跑!”
这瞬间,叶烛完全变了副模样。
他身上的保安服消失了。
变成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焦炭。
就是那种,人被烧焦后的模样。
浓浓的阴气从他身上冒出。
空气中,飘散起浓郁的烤肉香味儿......
我肚子咕噜一叫。
他妈的,这时候居然饿了!
而那女鬼身上散发出的,却不是黑色的阴气。
而是一种红色的雾气。
她和保安小哥僵持在一起。
黑气和红气互冲。
女鬼脸上的笑容极其变态。
她死死盯着保安小哥,声音兴奋到颤抖:
“你好香啊,我要吃了你。
求求你了,让我吃了你吧......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味、最美味的......”
保安小哥不搭理她,而是冲我吼:“快跑!还站着干什么!”
他明显落了下风。
红雾几乎要将他的黑色阴气,全部吞噬。
我没跑,而是汇聚所有力气,再次张开剪刀。
直接朝女人的头剪去!
女人变态的笑容一敛。
在剪刀上去的瞬间。
身形直接消散,散作一团红雾。
日他大爷!
我气喘吁吁,摇摇欲坠。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伤到她。
而散开的红色雾气里,却传出女鬼暴怒的吼声:
“找死!”
一只干瘦的、黑色的鬼手。
猛地从红雾中探出。
那手指爪锋利,如同钢刀,直朝我双眼抓来。
我连续使用了五次剪刀。
此刻,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根本无法躲避。
惊恐之中,保安小哥猛地将我一拉。
带着我险险避过。
但我四肢发软,手电筒一时握不住。
“啪——”
手电筒落地,熄灭。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完蛋了!
包臀裙女鬼,在黑暗中发出得意的笑声,无比刺耳。
下一秒,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暗中,竟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包臀裙女鬼,声音嘶哑的问:“谁?”
“踏、踏、踏。”
脚步声是从外间走廊传来的。
与此同时,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小老板,我来还债。”
小老板?还债?
这个声音......难道是......
幽幽的绿光,出现在门口。
一个穿着孕妇裙,浑身是血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她手里还举着一根蜡烛。
果然就是昨晚那个孕妇!
借着烛光,只见包臀裙女鬼,迅速飘到了角落处。
她周身红雾收敛,脸上诡异的笑容缓缓收起。
目光盯着孕妇,如临大敌。
而我身边,保安小哥还是人形焦炭。
空气中的烤肉味,更浓郁了。
他看向我:“你的帮手?”
我点头:“应该......是吧。”
保安小哥于是二话不说,一拽我的手就往门口跑。
包臀裙见此,瞬间发难:“别想跑!”
她再次朝我们袭来,寒气逼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门口的孕妇突然消失。
下一秒,她竟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孕妇对着手里的蜡烛,猛吹一口气。
蜡烛的火焰瞬间暴涨。
绿焰直朝包臀裙去而去。
孕妇直接拦住了女鬼,木然着声音道:“小老板,我来还债,你们走吧。”
她果然是来救我的。
没想到,昨晚一个善举。
今天居然换来一个帮手!
我和保安小哥,此时已经跑到门外。
转身看去。
孕妇和包臀裙女鬼,全都露出了‘死相’。
马叔说过,鬼有三种相。
一是生前相。
就是鬼活着时的形象,比如保安小哥平时见我的模样。
二是死相。
就是死后的模样,比如小哥现在的焦炭状。
三是恶相。
是阴物为了吓人,故意幻化出来的,各种的恐怖模样。
此刻,孕妇全身是血。
脑袋一半扁了下去,上面还挂着白乎乎的东西。
似乎是脑浆子。
不出意外,她生前应该是受了某种外伤,一尸两命的。
而包臀裙更恐怖。
她身上的骨头,像是全被压断了。
整个人奇形怪状的弯折着。
仿佛生前,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
我想起那个填料机。
心说:她生前不会被碾过一次吧?
两只厉鬼交战。
整个房间阴气弥漫。
保安小哥恢复了生前相。
他冲孕妇喊道:“你行不行!”
孕妇的声音,僵硬的传来:“你们走。我拖住她。”
我没犹豫,沉声道:“姐!多谢你了!”
然后立刻往外跑。
孕妇来还债,冒险救我。
这种时候,我不能婆婆妈妈的拖后腿。
保安小哥也紧跟我,但却一句话不说。
等到一楼的出口处。
我突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带我往地下室跑了。
因为大门后面,居然不是来时的广场。
而是......一片黑暗的废墟。
火烧的痕迹很明显。
由于手电筒不能使用了,所以此刻,我是用手机照明的。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废墟里,有几具黑乎乎的焦尸。
目光看过去的瞬间,它们缓缓爬了起来......
我很无奈。
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个醉鬼。
再一想:醉鬼好,醉鬼没有思考能力。
应该不会骂我是神经病。
看他没吐了,我走过去,真诚发问:“大哥,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男人抬起头,迷迷瞪瞪看着我,道:“是人......嗝......是人是鬼?我、我看看......”
他凑近了一些,盯着我看。
然后肯定道:“是人!你是人!”
答案不理想。
但总比骂我神经病强。
我便继续问:“你看错了,再仔细看看。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说着,我还冲他摇了摇手中的替身布偶。
男人皱着眉,打了个酒嗝,再次盯着我看。
几十秒后,他再次肯定道:“你是人!”
“......”我就不信了!
“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人还是鬼?”
“你是人!”
“你再仔细看看......”
就这样,我和他反复拉扯了几十个回合,这哥们儿都坚定的说我是人。
眼瞅着天快亮了。
我急的不行,摇晃着男人的肩膀,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妈的!兄弟,你再好好看看!啊?看我是人还是鬼!”
男人生气了,猛地甩开我,喘着粗气道:“神经病啊!我眼睛都看花了......嗝......我再看看......”
他瞪大了眼。
眼睛死死盯着我。
因为喝酒过多的原因,他的眼白充满了红血丝。
眼珠子盯着我的时候,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下一秒,我忽然觉得不对头。
男人的眼眶,居然鼓了起来。
紧接着,那对充血的眼珠子,居然真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不!
没有掉落。
眼珠被一根富有弹性的筋膜牵着。
如同弹力球一样,吊在男人脸上,一弹一弹的......
我差点儿没吓尿。
这他妈的......
他才是鬼!
下一秒,那对眼珠子,直接贴到了我脸上!躲都来不及。
冰冷、滑腻的球体,开始在我脸上,缓缓滑过。
我浑身发麻,一动不敢动。
眼球滑过脸颊、下颌、脖子。
最后猛地收回男人眼眶里。
回去时,眼珠子没对准,男人翻着两个白眼球。
他打了个酒嗝,自己用手指扣进眼眶里,将眼珠拨正了。
然后,在我浑身僵硬中。
他用手指着我,说:“我看清了!这次我看清了......嗝......你不是人,你是鬼!你跟我一样,你是个淹死鬼。”
说完,他就醉醺醺的转身。
这次我没拦他。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醉醺醺的男人,走到前方的桥边时,趴在桥边呕吐。
但他没站住,整个人顺着护栏,直接掉了下去。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传来。
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这是个下班喝酒,喝多了,意外落水的倒霉打工人。
我震惊过后,连忙反应过来。
按照马叔说的,朝手里的布偶替身呵了一口气。
然后将布偶替身扔了出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布偶替身,落地就长高。
几秒钟的功夫,就长成了我的模样。
但不同的是,这个‘我’却是醉醺醺的。
只见‘我’一边打着酒嗝,嘴里一边骂着领导。
和刚才那个醉鬼,干着一模一样的事情。
在护栏边呕吐时,‘我’也跟着掉落下去。
又是‘噗通’一声响。
周围恢复了宁静......
我意识到,自己找替身成功了。
红衣女鬼,从此以后,肯定会误认为,我已经淹死了。
长长吐了口气,我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坐在人行道边沿,充满劫后余生的感觉。
多亏今晚遇见了马叔。
不行!
我得回去找他,问问叶蔓蔓的事。
但我起身后,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五点了。
马叔一晚上没睡,这个时间点,应该休息了。
我自己也连着两天没休息好,便决定回去睡一觉,下午再去找马叔。
回到出租屋,胖子还在睡觉。
我去洗澡时,发现胸口的鬼脸印记,已经消失了。
人一放松下来,就睡的特别快。
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格外舒爽。
我起床,收拾了一番后,就坐公交去了东湖公园。
马叔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湖公园卖烤红薯。
我找了没多久,就发现了马叔。
他正在接待顾客,生意还挺好。
我站在一边没有打扰,等顾客走了,我才上前。
将自己买的两条中华,和两瓶五粮液,放在了他的三轮车里面。
马叔一看,立刻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要推托回来,我强行又塞进去。
“叔,收下吧。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我没什么本事,没有更好的东西回报你。
只能买点烟酒,你一定要收下!”
马叔听我这么一说,也不推脱了,道:
“哎呀,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
要躲过陆小娜的追踪不难,难的是......要弄清楚,你不停见阴的原因。”
他神情有些担忧,有些惭愧。
马叔昨晚提过这个事。
说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
如今,我频繁见阴。
肯定是我的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还会出现下一个陆小娜。
但现在,我顾不得想这个,便对马叔道:“叔,我今天来,还想跟你打听另外一件事。”
马叔问我什么事。
我便将叶蔓蔓的情况说了。
马叔听完,神情变得严肃。
他缓缓道:“那是‘鬼域’。
通常只有在万人坑、古战场、古刑场一类的地方,才会出现。
是由强大的煞气,和许多鬼魂一起组成的地方。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小型的阴间’。
你那位同学,惨死在缅北。
但她死后,鬼魂又被缅北的恶鬼控制着。
鬼域,对她来说,就是阴间的缅北园区。”
我回忆起她暴露的穿着,痛苦的神情,不由咬紧了牙。
我哑声道:“马叔,我该怎么做?”
马叔苦笑:“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能做什么?
就算是我这样的送阴人,碰到鬼域这种级别的阴物,也只能躲着走。
小周,你想救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这事儿,不是你和我能管的。”
我还想开口,这时却有新的顾客来了。
马叔便专心接客,不再看我。
直到那个顾客离开,马叔都不再跟我搭话。
意识到他确实无法帮我后,我只能放弃了,决定想想其他办法。
离开东湖公园后,我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又买了份肯德基。
然后又买了香烛和纸钱。
之前保安小哥也救了我一次,我打算去祭拜,感谢他一下。
我一直等到天黑,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
才提着东西到了保安亭。
破旧的保安亭锈迹斑斑,里面布满灰尘和落叶。
我在附近的环卫房里,找了扫把。
将保安亭里的垃圾和灰尘,粗略的打扫一遍。
又脱了外套,将桌椅擦干净。
然后开始点香、烧纸钱。
将肯德基、辣条、火腿、可乐啥的都摆上。
一边烧纸,我一边磕头:
“小哥,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纸钱和供奉。
前天晚上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没什么感谢的,这些东西你笑纳。
以后缺点啥,可以托梦给我,我给你烧。
对了,太贵的不行啊。
我每个月还要还债,工资剩不下多少。
还有,我听说了,你生前是个救人的英雄。
不知道你为啥还没去下面报道,希望你早点投胎吧。”
我嘀嘀咕咕的说着,一抬头,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双脚。
脚上穿着黑色的防爆靴。
顺着往上看,是一双笔直的腿,穿着帅气的黑色安保裤。
再往上看,赫然就是昨晚的保安小哥!
不过,他没有昨晚那么高冷了。
此刻,正一手抓着可乐,一手抓着麦辣鸡腿堡,往嘴里狂炫。
我看的目瞪口呆。
小哥一句话没说,也不看我。
吃完肯德基套餐,就去抓火腿肠。
直到吃完所有贡品,保安小哥才意犹未尽,舔着嘴唇道:
“下次我想吃烧烤,带点啤酒,冰镇的。”
“额......行。”
保安小哥笑了笑,打量我一番:“那女人留在你身上的阴气消失了。看来,你找到了摆脱她的办法。”
我道:“我遇到了一个卖红薯的高人,他教了我一个办法,用替身布偶骗过去了。”
小哥挑眉:“卖红薯的高人?你说的是老马头?”
我吃了一惊:“你认识他?”
小哥嗤笑:“他算什么高人......当初,他想除掉我,被我赶走了。”
我一愣,回忆起自己向马叔,提起近期经历。
说到保安小哥时,马叔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但我表示怀疑:“你比马叔厉害?”
小哥一听,不乐意了:“他也就红薯烤的还行,送阴的本事嘛,一般。
他如果厉害,怎么没看出来,你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哥,我好胳膊好腿的,我可没缺啥。”我下意识的反驳。
保安小哥一笑:“你一个活人,每晚和我们这些阴间的人打交道,你还说自己没缺东西?”
我立刻意识到,小哥的意思是:我身上少了东西,所以最近才频繁撞鬼。
我赶紧请教他,问自己少了什么。
小哥道;“你的阳火没问题,身体也没问题,但你丢了一缕魂,你没意识到吗?”
丢魂?
我觉得有些不靠谱。
我好好的,怎么就丢魂了?
没等我开口,小哥便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周宜啊。”
小哥道:“你老家哪儿的?”
我道:“庆源市宝山县凌云镇周家沟子。”
小哥鬼脸抽搐了一下:“以后,有鬼,问你地址和名字,别回答。”
我嘿嘿笑:“我知道。这不,你也不是啥外鬼嘛。”
保安小哥和红衣厉鬼不一样,他完全就跟个活人似的。
再加上救过我。
我此刻对他,没有一点儿恐惧感。
小哥翻了个白眼:“还挺自来熟。我再问你,你家里人长什么样?你想的起来吗 ?”
这话问的就搞笑了。
谁会想不起家人的长相?
但下一秒,我就懵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奶奶长啥样了!
我是弃婴,是奶奶把我捡回家的。
当时我生着怪病,出气多,进气少。
奶奶把我捡回家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找村里的土郎中,用偏方给我医。
居然把奄奄一息的我,救活了。
她是我相依为命的亲人。
在我高二那年,奶奶去世了,从此我就是一个人。
可我现在,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的长相。
不仅如此,我发现,许多人的长相,我都想不起来。
比如村里的邻居,比如高中的同学。
此刻,他们的脸,全都变成一片模糊。
怎么会这样?
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震惊的看着保安小哥:“我想不起来......我记不起他们的样子。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哥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丢了一缕魂,当然记不清了。
少了魂的肉身,最容易被阴物侵占。
所以,你就成了一些恶鬼眼里的肥肉。
比如我,只要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侵入你的身体。”
保安小哥眯着眼,凑近我,阴森森的说道。
我消化着最新的信息,然后抹了把脸:“别侵入我的身体了呗。这样太暧昧了,哥。”
小哥阴森的表情,顿时维持不住。
他后退一步,跟吃了狗屎似的:“我就不该搭理你。你小子,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魂丢在什么地方了吧。
人丢魂,通常都是受了惊吓。你回忆回忆,最近一次受到惊吓,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惊吓?
我脑子里飞速回忆。
在撞鬼之前,我还遇到过什么惊吓?能吓的我丢了魂儿?
埋头苦想一阵,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实话实说,我们普通人的生活,都太单调了。
无非就是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唯一的娱乐,就是睡前,躺在床上玩会儿手机。
日常不至于受到惊吓。
受气倒是挺多。
半晌,我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保安小哥也跟着皱眉:“你是这两天,才被阴物盯上的。而且你目前阳火旺盛。
这都说明,你丢魂的时间并不长。
最多也就半个月内,你怎么会想不起来?”
我苦笑:“别说半个月,半年我都想了。我受到过最大的惊吓,就是订单超时。”
保安小哥摇头:“那我无能为力了......看来,我是等不到你的烧烤了,你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周宜,别说我做鬼无情。等你死了,如果变成鬼,可以来投靠我。
到时候,你上白班,我上晚班。”
他指了指自己的保安亭,露出一个欢迎新同事的笑容。
我差点儿没吐血。
都变成鬼了,还要上班?
而且还让我一个鬼,上白班儿?
一时间,我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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