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荒草丛生,一块石碑竖立。
季和宜被甩进土里。
她挣扎起身,可一股力量压着她磕头。
“你凭什么觉得妈妈不爱你?”
“砰——”
“你以为就靠你那平凡普通的资质,能轻松取代我成为首席模特吗?别天真了,要不是她几个老朋友的倾囊相助,我那点资源根本不够你挥霍。”
“砰砰——”
“你凭什么觉得……”
我轻轻抹去她额头上的污血,那张一摸一样的脸上都是惊恐。
“妈妈是自杀?”
季和宜的瞳孔骤缩,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你胡说。”
我好整以暇地瞧她,“你知道的。”
“妈妈是个烈性子,她从不会伤害自己。”
“她只会……”
“被气死。”
后山上哀嚎声响了一夜。
我洗漱完出门拍日出。
刚走到海边,就看到港头一堆记者杠着长枪大炮就朝我跑来。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
在他们开口说熟悉的话之前——
“周总,出来吧。”
“这出英雄救美我已经看腻了。”
记者面面相觑,领头见状灰溜溜带着人上船跑了。
我摆好镜头,沙子嘎吱嘎吱声停在身后。
“为什么知道是我?”
“周总,你从来不问为什么的。”
“半推半就和我上床、将计就计送程京坐牢、固执己见害死自己的孩子。”
我如数家珍,每说一句,周钦扬的脸色阴沉几分。
“如你所愿,我们离婚了。可是,你看起来活得很累。”
我绕着轮椅走,倏然凑近在他眼前。
与季和宜粉墨修饰过“我过得很好”不同,周钦扬肆意流露出一种病态的颓废,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周钦扬颤抖手将我揽进怀里,我也不反抗。
“知微,我只能死在你手里。”
“之前我们都年轻,不知道为爱妥协。总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要是你当初不那么倔,再忍忍,等到孩子出生后跟我做个亲子鉴定,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跟我回去,我任由你处置。”
好一个周钦扬,绝口不提自己的苟且。
仔细听,倒砸摸出几分循循善诱的味道。
“可以。”
“什么?”周钦扬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我使点巧劲起身,站在摄像头前,与轮椅不过两米的距离。
“你走过来。”
“我就跟你回去。”
周钦扬瞬间失态,和刚才游刃有余的周总判若两人。
他像是蒙受了莫大的屈辱,手啪啪打在扶手上,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我。
“你也看不起我!”
“你也嫌弃我是个瘸子,对不对!”
“对啊,我就是看不起你。”
我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周钦扬全身,他下意识脱掉外套盖住萎缩的双腿。
“要不然就请回。”
一声冰冷机制的哔。
录像开始。
一秒、两秒。
周钦扬动了。
他死死盯紧我,顶着满头大汗,憋一口气,颤巍巍直起身。
“哈。”
恍若一道晴天霹雳,周钦扬重重扑在地上,吃了一嘴沙。
“你笑什么。”
“你不准笑。”
周钦扬笨拙地爬,可每靠近我一分,冰冷的镜头就发出一声哔,就像人类无言的轻蔑。
他停在我脚下几厘米外,再也动弹不得。
我打了个哈欠,收拾东西抬腿跨过周钦扬。
“……季知微。”
“对不起。”
中午我多吃了两碗饭。
程京默默盯着我回房间休息。
晚上,周钦扬全身伤痕累累接着擦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