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车的南下青年,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和廉价香烟的味道。
有人拿着小广告在人群里穿梭,大声喊着:“工厂招人!
包吃包住!
工资四十块起!”
我站在人群里,捏着兜里仅剩的十块钱,四周望了一圈,突然有些茫然。
这是深圳,所有人都在寻找机会,所有人都想改变命运,可我连今晚住哪儿都不知道。
我没敢去车站附近的旅馆,拖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沿着街道走了很久,最终在一家人力市场门口停下。
里面是拥挤嘈杂的人群,皮肤晒得黝黑的男人们围着一块黑板,仔细看着上面手写的招工启事——“电子厂招普工,男工40,女工35,包吃住,计件制,月薪50-80。”
“建筑工地急招泥瓦工,日薪5块,供饭。”
“外资厂招流水线工人,学徒期30,转正70,英语优先。”
<我的目光停在最后一行。
——外资厂。
那是深圳最赚钱的地方。
2两天后,我正式成为了一家港资电子厂的流水线工人。
工厂坐落在蛇口工业区,厂房宽大而整齐,工人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服,在长长的流水线上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我的工作是组装录音机的外壳,每天站十个小时,装配上千个零件,手指经常被尖锐的塑料划破,疼得钻心。
可我不在乎。
每天晚上十点下班,我会多留一个小时,站在技术员旁边,偷偷看他们调整机器;周末别人睡懒觉,我去仓库帮忙,顺便记住所有零件的编号和用途。
我没念完大学,但我知道,机会不会凭空落下来,我只能自己去抢。
三个月后,组长叫我去办公室。
“林浩然,你做事很踏实,我推荐你去设备组。”
设备组是工厂的“精英”部门,工资比普通工人高一倍。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门口,看着远处霓虹灯闪烁的高楼,心跳得飞快。
深圳这座城市,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31986年,我升任组长,工资涨到了150块,够寄钱回家,也够让我在城中村租间单人房。
我买了第一台属于自己的录音机,晚上躺在床上,听邓丽君的《小城故事》,想起江南的夜色和苏婉清的眼睛。
她现在在哪里呢?
是不是已经嫁人了?
有时候,我会写一封信,塞进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