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正在身后举着匕首,刀尖映出她颈间指痕。
“陛下要杀第二次?”
她笑着转身,空荡荡的寝殿只有幔帐飞舞。
梳妆匣底层,那瓶真正的鹤顶红,还剩下半盅。
18子时的风卷着纸钱灰扑进窗棂,武媚的指甲正抠进《氏族志》的书脊。
泛黄纸页间夹着三根白发——是今晨梳头时从李治冠冕上摘下的。
她捻着发丝在烛火上烧灼,焦糊味混着龙涎香,像极了当年感业寺焚毁《如意娘》的气息。
武媚赤脚踩过冰凉的青砖,看铜盆里最后一片咒符化作青烟。
人偶上扎着的银针已经发黑,针脚歪斜地绣着”李治”二字——是王伏胜今晨”无意间”从她妆奁翻出的”罪证”。
“娘娘,陛下召了上官仪。”
心腹宫女跪在帘外,声音比秋雨更冷。
武媚拨了拨炭火,火星溅上她雪白中衣:”告诉程务挺,把殿外当值的羽林军换成我们的人。”
她将烧剩的半张黄纸塞进香囊,”再把这’平安符’送去给王伏胜,就说本宫赏的。”
“备辇。”
她扯断珍珠璎珞,浑圆的南珠滚落满地,”去甘露殿。”
上官仪的狼毫笔悬在诏书上,墨汁滴落”废后”二字,晕开一朵黑莲。
“陛下三思。”
他手腕颤抖如风中枯枝,”皇后耳目遍布禁宫,此刻拟诏……”李治突然掀翻龙案,玉镇纸砸碎在蟠龙柱上:”朕是天子!
天子!”
他抓起人偶掷向上官仪,”你看看这些魇镇之物!
她连朕的八字都敢咒!”
雷声碾过殿宇时,武媚的云头履正踩过满地碎瓷。
她数着廊下的羽林军——十二人佩刀,六人持弩,都是程务挺亲手挑的死士。
“陛下!
皇后带兵闯……”宦官尖叫声戛然而止。
武媚掀帘而入,”臣妾来领罪。”
她重重跪在碎瓷上,血顺着鲛绡裙蔓延,”但求陛下听完这最后一言。”
李治的剑尖抵住她咽喉,却在瞥见她腕间旧疤时微颤——那是当年宫变替他挡刀留下的。
“初入东宫时,陛下说会护臣妾一世。”
她仰头任剑锋割破皮肤,”三十一岁封后,陛下说与臣妾共河山。”
血珠滚落锁骨,”如今臣妾三十二岁,陛下要赐的……是鸩酒还是白绫?”
李治惊退半步,奏折散落如折翼的鹤。
武媚扑跪在御案前,披散的长发扫落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