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要填够九十九个......”名伶的胭脂混着血水往下淌，指尖在笼底刻满正字。
我摸出账本对编号，最后一个正字刻到九十八，正是今天的日子。
甲板突然传来爆炸声，货轮倾斜着往漩涡里扎。
吴老狗在楼梯口狂笑：“林晚！
你救得了她们，救得了自己吗？”
他手里的铜烟锅炸开，青烟凝成个盘蛇虚影，直扑我手里的账本。
苗寨老太拽着我跳救生艇时，江面漂满碎木板。
怀表时针卡在11跟12中间，分针停在13分的位置直打颤。
货轮沉没的漩涡里突然浮起团白光，隐约是穿白大褂的人影。
“林晚，该醒了......”白光里的人声跟戏院里那男人一个调调。
我攥着怀表往江心照，表盘映出的却是仁济医院的病房号：0927。
老太突然掰过我的头，银针往耳后穴位一戳。
剧痛中闪过个画面：穿白大褂的我正在给吴老狗注射药液，他后脖颈的青蛇纹身还只是个胎记。
货轮锅炉房的热气熏得人睁眼，我攥着苗银铃铛往铁梯上爬。
吴老狗的瘸腿声在底舱叮咣响，跟索命无常的脚镣似的。
怀表盖子叫江水泡锈了，照片里的林晚嘴角沾着血沫子——跟我昨儿啃烧饼蹭的酱汁一个色。
“阿妹看路！”
苗寨老太的银镯子砸在通风管上，炸起团火星子。
我瞅见管口卡着半张黄符纸，朱砂画的蛇头缺只眼——正是老瘸腿塞给我的铜钱大小。
锅炉阀门的转盘锈死了，老太啐口唾沫抹在上头：“卯时三刻龙抬头，逆时针转三......”话没说完，吴老狗的铜烟锅从铁网缝里捅进来，烫得老太胳膊滋啦冒烟。
我抡起铁扳手砸阀门，虎口震得发麻。
怀表突然“咔嗒”弹开，表针逆着转起来。
锅炉压力表的红针跟疯了似的乱颤，舱壁上的青蛇徽记“咔嚓”裂开缝。
货轮猛地倾斜，关女娃的铁笼子哐当滑向船帮。
穿戏服的名伶突然扯开水袖，里头掉出把铜钥匙——跟老瘸腿床底匣子的锁眼对得上号。
“二月初六填九九......”名伶的胭脂混着泪珠子往下淌，腕子上的红绳铜钱叮当响。
我摸出账本对编号，最后一页空白处洇出血字：林晚。
底舱传来闷响，吴老狗踹开铁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