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来《锁麟囊》的唱段,跟货轮沉没时女娃们哼的调门一个样。
“电视开大声些!”
隔壁床老太拍着护栏喊。
新闻正在播“长江货轮事故”,镜头扫过打捞起的铜铃铛——跟我游戏里用的苗银铃铛一模一样,只是铃舌上刻着“0927”。
康复科走廊的布告栏贴着招领启事,我一眼瞅见照片里泡烂的戏票。
日期栏糊成团,但座位号“丑三列七”的钢笔印子透过来——正是老瘸腿塞给我的油纸包里的票根。
“这票是江边渔民捞的。”
保安嚼着槟榔嘟囔,“邪门得很,泡了二十天水,字迹反倒清楚了。”
他忽然压低嗓门,“听说昨晚值夜的瞧见个穿戏服的,在走廊哼小曲儿......”我摸着戏票边缘的齿痕,突然想起游戏里坤旦名伶的水袖。
电梯门“叮”地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后脖颈闪过青鳞光,腕表链子叮当响——跟吴老狗的铜烟锅链子一个声。
复诊单上的日期跳到二月十八,暴雨砸得玻璃窗噼啪响。
护士站传来尖叫,我赤脚冲过去时,只见电视雪花屏里闪过货轮残骸画面。
播报员声音扭曲成老瘸腿的破锣嗓:“......真正的账,要等阴曹簿子翻篇......”急救床推过走廊,蒙着白布的尸首手腕滑下来——系着褪色的红绳铜钱。
我追到太平间门口,停尸柜第三格“咔嗒”弹开,冷气里蜷着个穿苗寨服饰的老太,银镯子上刻着“二月初六·寅时”。
出院那日阳光晃得人眼晕,我把苗银铃铛埋在医院老槐树下。
树根处有新翻的土,底下埋着半块青蛇铁牌。
风里传来报童叫卖声:“......犯罪集团首脑吴某在押解途中猝死,法医发现其耳后......”公交站台广告屏突然插播新闻:“农历二月十八子时,长江流域将现百年一遇的‘阴兵借道’奇观......”我摸出兜里的戏票,原本模糊的日期栏渗出墨迹——2025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