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在零下四十度脆成齑粉,他嘶哑的嗓音混着机械噪音:“白梅纪念馆……等你来题字。”
温梨望向舷窗外翻滚的雪云,山腰处新筑的玻璃馆舍正折射出冷光,像块嵌入雪山的碎瓷。
林叙递来保温杯,热气在杯口凝成转瞬即逝的梅枝状。
温梨摩挲着杯壁刻的“LY”缩写,突然将残破的速写本抛向雪渊。
纸页间十七岁的陆璟遇纷纷扬扬散落,被气流卷成苍白的蝶。
灰猫不知从何处窜出,蹲在悬崖边抖落满身雪粒。
它翡翠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雪山正吞下最后一缕暮色。
终章·留白拍卖槌落下的瞬间,暴雨正劈开城市的天穹。
温梨站在顶楼露台边缘,看火舌舔舐《残梅图》的最后一角。
铂金袖扣在烈焰中蜷曲成灰,恍惚是陆璟遇最后一次为她扶正画框时,无名指擦过她耳垂的温度。
林叙的伞倾在狂风里,伞骨折断的脆响混着雨声:“真要烧?”
她将助燃剂泼向画框,火苗倏地窜起三丈:“灰烬里能长出新的雪。”
松节油爆燃的青烟中,十七岁的陆璟遇在火中奔跑,医学院的白大褂被燎成飞灰。
那夜他举着人体骨骼模型说“这是尺骨,最易折断”,而今他的尺骨正躺在某处焚化炉,与她未出世的孩子共享同一缕青烟。
暴雨浇透旗袍下摆时,手机震出陌生号码的简讯:“雪山纪念馆,辰时。”
附件是航拍图,玻璃馆舍嵌在雪线之上,像天神遗落的泪滴。
温梨将手机抛进火堆。
电子元件炸裂的蓝光里,她看见陆璟遇纹着朱砂梅的胸膛——那夜雪崩时,他心口的血曾把她的驼绒披肩染成晚霞。
灰猫突然窜上露台,衔走未燃尽的画布残片。
畜牲翡翠色瞳孔里,映出城市另一端陆氏大厦的霓虹熄灭。
温梨想起祠堂暴雨夜,这双眼睛也曾倒映过断杖里飘出的荔枝糖纸。
“知君用心如日月。”
糖纸背面被火舔出的后半句,此刻正在灰烬里蜷缩成胎儿的形状。
二雪山缆车攀至四千米时,温梨在氧气瓶上瞥见倒影。
玻璃映出的女人裹着陆母留下的白狐裘,眉眼却像极了祠堂供桌上微笑的遗像。
十年前陆璟遇在这条索道求婚,钻戒盒里铺着西园的白梅,他说要让她比雪山更不朽。
纪念馆的玻璃幕墙在雪光里泛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