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烧肉相对论我妈掀开高压锅时,蒸汽在她脸上蒸腾出观音菩萨般的圣光。
酱色肉汁沿着瓷碗边缘往下淌,在饭桌上画出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线——线那边是弟弟堆成富士山的米饭,线这边是我碗里风干起皮的凉馒头。
“妮儿,你弟体测要补蛋白质。”
她说着把最后一块颤巍巍的五花肉夹过去,油星子溅到我手背上,烫出一颗红星。
这让我想起小学自然课教的能量守恒定律——弟弟碗里的卡路里,大概是从我人生里吸走的。
我掰开馒头的手顿了顿,劣质面粉簌簌落在昨天的《法制日报》上。
报纸中缝里,我昨晚用红笔圈着《继承法》第十三条:“同一顺序继承人继承遗产的份额,一般应当均等。”
“姐,你手机能借我拍作业吗?”
弟弟突然伸长胳膊,油乎乎的手指在屏幕留下指纹。
他的iPhone13Pro正在播放吃播,音量外放:“老铁们,这碗红烧肉得有一百块!”
我解锁了碎成蛛网的千元机,壁纸是特意设置的《民法典》封面。
相册里存着三个月来所有不平等证据:弟弟AJ鞋的小票(3680元),我的帆布鞋开胶特写;弟弟补习班收据(语数外三科强化班),我的退学申请书(因家庭经济困难);弟弟三层奶油蛋糕(“祝小宝勇夺王者段位”),我的长寿面——其实是煮坨的挂面,汤里飘着两根蔫了的青菜。
“你又偷拍我!”
弟弟突然怪叫。
我低头一看,原来刚才偷拍他满汉全席时,不小心拍到桌底下的快递盒——那是我妈用我的医保卡给他买的蛋白粉,盒子上还贴着“增高助长”的广告贴纸。
全家福拍摄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影楼小妹举着反光板谄笑:“小公子这面相,搁古代能当状元!”
我爸的老年斑都在发光,当场刷爆信用卡升级成铂金套餐。
鎏金相框里,他们三人穿着龙凤褂笑出八颗牙,而我那件租来的旗袍短了三寸,开衩处别着曲别针。
“那个姐姐再往阴影里退半步!”
摄影师突然呵斥,“镜头框不住全家的帝王之气了!”
我背后是道具用的盘龙柱,龙爪子正抵着我的后腰。
摔门声惊飞了楼道里的麻雀。
我蹲在煎饼摊前啃加蛋的肉夹馍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