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中,师父一直都是清俊的青年人模样。
而如今的模样实在令人意外。
难怪是那副苍老的嗓子。
以师父为首,后面是众多修士的躯体。
无一例外,都是老态龙钟,宛若枯骨。
师父上前,抓住我的手腕,空洞洞没有眼瞳的双眼死死订在我的脸上。
他好像恢复了一丝清明,嘶哑的嗓音却喊不出话来,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成仙”。
他们现在都是执念驱使的躯体。
“是,师父。”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如何才能成仙呢?”
师父,请像过去一样再次悉心教导您的徒弟。
只是,他勉力说出的两个字就是最后两个字。
再然后,所有躯体身上灵气暴涨,彻底沦为天地的令使,供天地驱使。
它钳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合掌,作势就要劈下。
我知道了,师父,我会带你们回去的。
我一剑劈开它的手臂,急速后退,获得短暂喘息的机会。
趁此时机,引渡灵气隔开修士们和天地间的链接。
这只是暂时之举,待我灵气耗尽,便会和它们一同留在这迷雾里。
“成仙”,“长生”。
我还差最后一步。
“沧溟!”
我一愣,随即飞跃上墙,果然看见黎承祖坐在悬浮车车顶,车前的喇叭仍在循环播放我的名字。
果真是及时雨!
我接过表,捏碎它。
记忆涌动间,我看见众生互助,看见有人生命短暂却充斥善意,临了,看见师父们为了托举我耗尽生机沦为海上孤魂,看见蓬莱竖起高墙,我落下阵法。
见众生信我、盼我,于是低头解救众生。
我,钟离祁,愿以己身,成全众生,愿亡魂安息,生魂不灭。
我感觉肉身消散,灵魂破碎,汇入天地。
迷雾散去,拨云见日。
城外修士们的残躯失去支撑,纷纷落下,恰巧潮起潮落,各自回乡。
师父,我知道她们为什么会那么平静了。
人大抵无法永垂不朽,唯善意会长存。
黎承祖偶尔经营小饭馆,但是收获的补贴可以让他非常自由,而且不用担心没钱交租。
那个女警收到复工通知,第二天准时报道,肩负破墙以及探索的领导任务。
“阵眼”不是阵眼了,本可以离开,但还是选择留在蓬莱,撰写由“阵眼”口口相传的“历史”。
12.我做了场梦,梦见日月不辨,沧海桑田。
然后,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