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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发表时间: 2025-03-09

虽然大家各怀心思,但是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若敌军此时来犯,确实最可能从右侧强攻,若再等几日,他们便可能是绕了远路,走左侧,那时敌军形成左右两侧围剿之势,我军才真的难以防守。”萧岩指着地图上军营左右的线路,语气变得沉重,字字珠玑。
“主帅,我愿带兵去左侧阻击,势要他们不得靠近半步。”杨宗明往前迈了一步,主动请缨道。
萧岩不语,挥手示意杨宗明退下,然后环顾四周,恰好与张赣的视线相碰。
张赣张将军则是走上前一步,似是逼问般地直言不讳道:“既然猜到敌军有此打算,既然有人主动请缨,为何不早做部署?”
萧岩当仁不让地昂起下颚,冷声道:“我只是猜测罢了,事实究竟是什么也只有敌军自己清楚,我又如何能得知呢?”萧岩自是想说,若猜错了,去左侧阻击,而敌军从右侧进攻,这时候的责任,难道要由你张赣担负吗?
气氛似乎演变得一触即发,陈梁不想各位伤了和气,便立即打起圆场来:“原来已经到了晌午时候了,各位推演战争都辛苦一上午了,想必都饿了吧?依我所看,是该去吃饭了,不管怎样都不能饿着肚子,先吃完饭再商议也是不迟。”
萧岩便淡淡一笑,点头道:“诸位,先行用餐吧。”
“多谢主帅体恤。”张赣当即转身掀开帐帘,很快就不见了身影。其他人也大抵如此,整个上午都在此争论不休,实在是耗费了许多精力,必要饱餐一顿补充回来才是。
“这张赣是个什么人?怎么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你针锋相对?言辞之中处处都在咄咄逼人,好生不留情面!”待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孟婆这才出现在萧岩身边询问。
“你还是多吃点吧,我的一并给你。”萧岩把一碟青菜、一碟豆腐推到孟婆面前,才继续回答说,“这位张将军算是我的老相识,在京城的时候,我与他曾因为柳嫣而结过梁子。此人有勇无谋,做事情只凭借一股鲁莽劲,不成气,我刚才是有意激将他,便是想看看他有什么底气同我较量。”
“真看不出来,你竟是这般老谋深算。说说吧,你又有什么阴谋了?”孟婆放下夹菜的筷子,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萧岩。
“‘阴谋’二字实属难听,你该称这是兵不厌诈。”萧岩这个已死之人倒是没有半点羞愧。
“好,就按你说的,兵不厌诈。”孟婆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却想到这明明就是“鬼主意”,一个鬼想出来的主意那不是标准的鬼主意嘛,有趣。
“想知道?”萧岩挑眉,卖起了关子,“那你先帮个忙,不然,休想知道。”
“你也太小气了吧?这点小事都要帮忙才肯告诉我。”孟婆不满意地扁了扁嘴巴,随后又耐不住地同他道,“好吧好吧,你这人总是喜欢吊我胃口。只要不违背天地法则,不扰乱人间秩序,都包在我身上。”
“你想去火头营帮忙,还是去帮老军医整理药材呀?”萧岩眼中闪着光道。
“果然,我就知道没啥好事。”孟婆翻了翻白眼,很快就做出决定,“我去火头营。哼,是不是最近两天又出什么事了?”
“昨夜老军医抓住了一个间谍,可是他当场咬舌自尽,这必是不正常。我们的战士大都是各地征来的兵,其中不乏流民。征战需储备大量资金,因此从新帝登基开始,就颁布了比过去严苛的新税法,致使遭遇水灾旱灾的地区,出现了很多年纪不过十五二十的人,就成了脱田逃籍者。这些人没了田地、养不活自己,就只能去帮别人做事情谋生。这些事情里面最恐怖的就是当死佣。”萧岩的语气十分凝重。
“死佣?”孟婆拧起了纤细的眉,眼中困惑不已。
“一些人逃亡是一家子逃亡,他们家中妻儿老小众多,薄田的那点收成加上赋税早已压垮他们。若是不逃走,全家便会被押解到边塞无人之地垦荒,路远而且难走,又没有吃的穿的,很多人在半路就死了。索性躲起来,脱田逃籍之后不再进入官府的名册中,所以他们就需要去弄钱来,活下去。”
“这死佣就是已经做好必死准备的人,一般是年轻力壮、意志坚定的年轻人。他们经过严苛的训练以后,只要完成某些地下组织的两三个任务,得到的酬金往往够他家几口人好几年的食粮,但是若是失败,丝毫不能透露组织半分信息,否则自己的家人就要遭受灭家的报复。所以,他们任务一旦失败,基本就是自裁了,不肯留一点线索。而且自裁以后,其家人可以得到比任务完成多几倍的抚恤金,死他一个,全家人都可以填饱肚子过上几年,岂不是件极为划算的事吗?”
孟婆听完,心里一阵发凉。人世悲惨,竟还有这种人。
“一般混进来几个收钱换情报的是不会自杀的,但是像老军医抓住的这种到关键时刻能咬舌自尽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奸细。我估计,他在军中至少已经潜伏了三四年。过去不急于行动,直到近期要决战了,他才活跃起来。怕不止那几个暗地做手脚的,或许还有更深的暗桩,而且这批人也一定有个军职不低的领头人,才能自由地送出核心情报。只是他藏得太深,我虽有一直守他,却无证据,若继续下去,定成祸患。”萧岩慢慢分析道。
“此人确实是个大麻烦。不过既然说给我听,你不应该有几个怀疑的对象吗?”
萧岩垂下了眼,慢慢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我还不能打草惊蛇,那样太冒险了。”
第二日。
“若敌军从左侧发起进攻,你负责阻拦。”萧岩指着地图上的路线道。
“主帅,末将请命随从与陈将军一同前去。”哨兵营将军李三思接着说,“我哨兵营侦查意识极强。若敌军来犯,可以让陈将军做好准备,提前防御。”
“你所言极是,不过哨兵营……”萧岩顿了顿,“我另有安排。”
“主帅!我……”
萧岩一摆手,打断他的话,且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安排,继续说道:“我与陈将军同去,林守之将军随从。”
一听这话,原本想要道出自己心中所想的李将军和林将军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李将军莫急。右侧就交给你、张将军和杨将军了。剩下的右侧由张将军负责防守。”
一旁把手抱在胸前的张赣听到这个安排,心里觉得甚为满意。
“诸位将军请回,明日五更天出发。”萧岩令下,众人便各自散开了。
当晚,萧岩来到了陈梁的营帐。
“主帅请坐。”陈梁说着,将刚倒的热茶推到萧岩面前,“茶温刚好,请。”
茶萦绕着清香和温热,两人看着那杯茶,各有心思。
可惜,萧岩早已是不需要饮茶喝水的存在了。递者有意,品者无欲。
萧岩为此而落寞一笑,他到底还是端起茶,一饮而尽,心中想着,真是浪费了这好茶,他根本连滋味都品尝不出了。
“好茶,茶都算准了时间倒好,陈将军料事如神呀,萧某实在佩服。此次前来,确有要事劳烦陈将军。”萧岩开门见山,“最好今日便解决。”
陈梁凝望着萧岩,点头道:“好。”
杯中茶尽,茶杯再次被重新倒满,萧岩再次开口:“陈将军可要准备什么物件,是否需要萧某帮忙?”
“无须劳烦将军,陈某一人足矣。”
“辛苦陈将军了。”
“哪里哪里,这是陈某分内之事。此战,胜利便可以活下去;失败,一起共赴黄泉,将军不必道谢。”陈梁微微摇头,摆摆手。
杯中茶又被人添上,萧岩这才发觉已经喝了三杯。
“此茶甚好,多谢陈将军了。”萧岩含笑道。
“五六年的相处,早已是亲如同胞兄弟,哪里需要言谢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见外。明日出发后,萧某想请陈将军做一件事。”萧岩挺直了胸膛,语气格外诚恳。
即便尚未知晓是何等要求,陈梁便立刻答复道:“好。”
这令萧岩有些错愕,却也倍感欣慰道:“多谢陈将军信任,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日,萧岩与陈梁、林守之领军向着左侧进发。
此时,孟婆正站在火头营的营帐里,她对着一旁的小兵伸出手指,轻轻一勾,小兵会意地走了过来。这种情况让孟婆不由得感叹着:有人端茶倒水,这火头营可真是个好地方。
“姑娘有何吩咐?”小兵弯下腰,左手放在腹部,鞠了个躬。
“去给本姑娘拿些烤红薯来。”孟婆眉头上挑,一手指着营房,一手搭在小兵的肩膀上。
“遵、遵命……可孟姑娘……”看着孟婆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小兵双颊绯红结结巴巴起来。
孟婆见状,嬉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心想着这些小孩子们真爱脸红,大抵还是太过稚嫩,内心定是秉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准则,倒也是纯善至极。小兵一溜烟地就去拿了红薯,孟婆拿到红薯以后一边吃着,一边往老军医的营帐走去。
军营里,老军医正在查看、记录药材的生长情况,记下一个个数据。
孟婆便端着一盘子烤红薯对老军医请示道:“老爷子,吃烤红薯吗?”
老军医回头看了一眼孟婆,继续整理药材道:“闺女真是有心人,你且在此稍等片刻,老夫马上就弄完了。”
孟婆闻言,默默跟在老爷子身边,观察他是如何记录的。
半炷香过后,老军医走到了药材的最后一列,总算是忙完了。他直起身来,伸了伸腰,拿起一个红薯。打开以后,一股热气往上冒,不由喜悦道:“真香呀,多谢姑娘,这是我老头子最喜欢的烤红薯,一定是萧岩那小子告诉你的吧?”
孟婆辩解道:“哪里的话,几千人的一个营,就靠你的营帐近些,我想着您老人家时常给人查看伤口,回来还要检查药材,确实辛苦。于是我就想给您做点什么事情,这不,我就把我最喜欢吃的红薯拿来孝敬您了,所以怎会是萧岩告诉我的呢?”
孟婆心里嘀咕这边塞军营的烤红薯都成了美味佳肴,哪里比得上牛头马面从富饶的江南地区带回来的精致点心。但转念一想,在这不知道下顿饭有没有命吃的边关,有口红薯解解馋就知足了。
“呦,原来咱爷孙俩都喜欢烤红薯呀,这算是臭味相投吧。”老军医乐呵呵道。
孟婆不满他这话中的形容,当即否决道:“我才不臭呢,再说了,谁和你是爷孙俩。”
“我老头子都六十了,你也不过十八,爷孙俩怎么了?”
“您还是快些趁热吃吧。”孟婆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想她都当了孟婆几百年,无论是按年纪还是按辈分,他都该喊她一句老祖宗才对。
“小孟呀,你祖籍是清河的吗?”老军医边吃边问。
“您这还真想认我当孙女?”孟婆盯着老军医好长时间才回道。
“你这小姑娘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得很。”老军医笑着说道,“来找我老头子有何要事,你且说吧。”
“军医老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孟婆十分佩服。
老军医解释道:“不是我厉害。人老精、鬼老灵。世人追寻太多,过分在乎自己,忘记了外界的一切,但我的心空明无物,不求于内,所以能多分出些心来观察外物,做到有所了解。”
“您的心里不都是这些药材吗?”孟婆嬉戏道。
“你倒是个小机灵鬼。要说你模样生得俊俏,倒是很像萧岩那个未婚妻。可她性情温良,不是你这样骄蛮的,人家温柔贤惠。”老军医捋了捋胡子道。
“此话说得好似你早已见过人家的未婚妻,如若没见过的话,那温柔贤惠岂不是你们自己想象出来的吗?更何况我为何要和她做比较呢?又不是我要嫁人。”孟婆并不气恼,语气也是轻柔温和的,可每个字眼在人听来都格外有力。
老军医听进耳里,倒也赞许地微微点头:“老夫并非是将你们二人做比较,你是你,她是她,各有千秋。好了,你且说说你此次造访所谓何事吧。这烤红薯就剩一块了,吃完了老朽可就不听了。”
孟婆赶忙道:“老爷子,前几天你这里逮着一个奸细的事情,萧岩跟我说了,我觉得咱们得想个办法抓住他。”
“哦?”老军医故作惊奇的模样,“看来,小孟姑娘有办法了?”
“是有办法,不过需要老爷子帮忙。”孟婆笑着说。
“还真有?那好。”老军医吃完了最后一口烤红薯。
药材大帐里,老军医面前是一众学徒。
“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战事,我需要随军外出,明天我检验一下,看看谁能照顾查看药材。今日大家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开始测试。”老军医说完便离开了,十几个学徒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营帐的漆黑之地,一个年老的身影同一抹纤细的身影耳语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鱼儿上钩了。”
此话说完,二人身影便逐渐消失在风雪中。
“报告张将军,敌军确认是从右侧大举进攻,人数是我军的一半。目前已到了六里开外。”一个探子落下了脸,单膝下跪禀告。
“好,列兵!这次我们可以围击他们了。马上通知各位副将,并派人去通知其他几位将军。”张赣大喜。
“将军,不是我们……我们人数的一半,是……是我们总军的一半。”士兵哭丧着脸纠正道。
“什么?总数的一半?你说清楚!”杨宗明不敢置信地跑上前抓住士兵的衣领,瞪圆了眼睛大叫。
“这怎么回事?”站在杨宗明身侧的李三思手发冷,有些慌乱道。
“还看不出来吗?萧岩他猜错了!敌军根本没从左侧进攻。萧岩带走了一半的军队,此时我军人数与敌军持平,即便敌军比我军适应此地战场,但我军以逸待劳多日,粮草资源暂且充足,军心稳定,定有一战之力,诸位莫忧心。事情突然起了变化,这就成了势均力敌、短兵相见,那必然是杀个你死我活,这种时候哪头的军心稳固,他们获胜的概率就高。”张赣尽力稳住阵脚。
“若我军挡不住,敌军想要一举击破我军,继续加派兵力如何?敌军至少还有一队兵留守军营。萧将军走了三天了,已经走得太远了,现在赶回来不如敌军来得快,我们现在孤立无援。”杨宗明拳头紧握。
“这可怎么办?”这下李三思也慌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
张赣双目赤红,眼神坚定道:“什么怎么办?在军营中主张出战的也是两位将军,怎么临到阵前反而如那小儿般退缩?此等情况自然是全力一战,没有后路。派兵急速去左侧,寻找援兵,其余军队列阵,势必要拼死一战!”
李三思知道没有任何外援,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于是采取了张将军的做法。更何况也是自己主动提出出战,这被张赣一顿说,下不了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冲了。
而杨宗明本就主战,自然不用多说。
“三百步。”站在高处观测敌军的哨兵营小兵大声道。
张赣神色紧张,与士兵们握着长矛的手一样微微颤抖,眼睛在自己和敌军面前来回迅速变动,估量着与敌军的距离。
“两百步。”
“一百步。”声音再次传来,将士们绷紧了神经,连同呼吸也屏住了,全场死寂一般沉静,李三思看到有些士兵的双手已经捏得发白。
“放箭!”张赣大喝一句,紧接着万箭齐发。
漫天箭雨齐下,敌军见状,迅速把盾牌排列在面前,宛若鱼身上的鳞片一般整齐划一。张将军依稀能够看到敌方只有零星的几个士兵倒下。
张赣目睹此景,只觉头有些发昏,但他仍然强撑着整合军队,准备兵戈相交。
“准备!”
地上的冰层经历了上次一战,已经变得稀薄,如今被双方一踩,又化作了稀泥。
萧岩一方的战士们刚打了胜仗,倒是士气高昂,军心稳定。
“冲!”先锋营副将接到张赣命令,鼓手随后“咚咚咚”敲起来。
逼仄的悬崖间,两滴墨水刚一接触,就碰撞出红色来,又迅速扩散。刀剑相接,惨叫声,嘶吼声,顷刻间汇集成一片。
在军营一处不显眼的高架瞭望塔上,一个身着哨兵模样的人,正看着远方战场,一旁的蓝衣女子如酣睡般躺着,那是正在灵识出窍的孟婆。
半刻不到,天边便出现红色的虚影,那是孟婆灵识飞回,孟婆眨眨眼,醒过来说道:“援兵到了。”
正当两军打得惨烈异常之时,狼族军队的后方突然传来了号角声,是萧岩带军而来!
“将士们,我们的援兵到了,他们就在敌军背后包围,杀过去,和他们汇合!”萧岩突然出现在张将军的身前,随后转身传兵令道。
众将士看见主帅现身,就如同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他们情绪高涨,举着手中的兵器高喝欢呼。
看见萧岩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还夺走自己的指挥权,张赣的脸色实在是极为难看。
然而敌军前有张赣带军阻击,退有陈梁带军来围攻,左右还有悬崖的阻挡,想战不允许,想逃跑又不能,真是进退维谷。
于是,敌军中央传出“呜呜”的号角声,如狼的吼叫一般凄厉,他们是在呼唤援兵来解救,敌军拼命地想要在两方围击中撕出一条求生之路。
“所有人听着!给我追,要把敌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张赣见敌军打算逃跑,杀心大起,领着增援来的部队,追杀了出去。
“不好!”萧岩忽然大声喊道,“穷寇莫追!”
没错,敌军擅长雪地作战,且撤退行动如此迅速利落,好似一早便知道自己要撤退一般,他们一定是提前做好了计划,搞不好是个陷阱!
奈何战场上厮杀声一片,命令早就乱了,就算萧岩立刻令人吹号角和摇号旗,那些将士早就杀红了眼,哪里肯答应?一如此时的张赣,他已满眼都是战功和赏赐,自是不肯无功而返!且他亲自带头冲锋,后面将士也只能跟着将军向前追杀逃军。
但冲上小坡,等待张赣的不是一直追击的敌军逃兵,而是一茅尖闪亮的敌军后援部队。
这支援兵的数量竟然超过此时正逃跑的敌军。
“糟了!有埋伏!”张赣突然意识到中了计,于是悬崖勒马般地立即大喝后退。然而为时已晚,敌人已经蜂拥而上。
张将军边战边逃,最后军队死伤三分之二,他自己也是在几个亲信的护卫下,才满脸血污地逃回了军营。
此战,张赣被算计了,敌军是有自己计划的,正所谓兵不厌诈、骄兵必败。
逃得一命的张赣脸色铁青,脸上满是懊恼与愤怒,那不甘与失意死死纠缠着他。他吃了败仗,本想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这般狼狈……只觉颜面无存。
战争又一次做了热身运动。
第二日,张赣就向萧岩陈情请求回朝廷复命,得到许可后,他步伐沉重地踏上了回朝接受新帝发落的道路,与来时的趾高气扬相比,简直是一落千丈地颓唐。他再一次败给了萧岩,而这一次的“败”,竟是输掉了许多无辜将士的性命……
当晚的作战总结,几位将军围在萧岩身边,听他分析:“此次敌军援军加上先行攻打我军的人数,比上一次要多,可见上次是敌军刻意隐瞒实力,导致此次我方估计有失,且敌军援军如此迅速抵达,定然是早有计划。接下来,陈将军负责安抚军心,尽力救治伤员。哨兵营李将军增加巡逻人数,杨将军派人快出探查消息,不可有失。”
萧岩分配人去,众将领命。
待众人散去,孟婆快步走来,兴奋地同萧岩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老军医抓到奸细了!”
萧岩面露喜色,大声问道:“抓到了?在哪?带我去!”
孟婆点点头,立即带着萧岩出了军营。
“枉我待他如亲子一般,他竟然往止血药里放溃烂散!”老军医气得火冒三丈,正指着上次因差点冻坏了药材而受罚的小士兵怒斥道。
小士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痛哭流涕道:“冤枉啊!师傅,我不是!你要相信我。这药是杨宗明将军派人给我的,说是治伤疗效特别好,我之前挨了军鞭,将军善心给我用过!”
老军医更加愤怒了,高声骂道:“愚蠢!大战当前,你竟然一点警惕性也没有!愚蠢的善良比有意的作恶更容易伤害人,军中条例你从来就没懂过!”
萧岩一怔,诧异道:“杨将军……为何要放这溃烂散?”
“这里面起作用的这两种药材不但颜色一致,味道也相差无几,且初次使用并无任何不良反应,只是伤口难以愈合。若反复使用,伤口不见好,军医们不疑有他,反而会加大药量,会导致伤口越来越难以愈合。我们的负担就会越来越大。”老军医唉声叹气道,“这畜牲什么都不懂,就随意听从别人的安排,真是蠢货!”
萧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伤口越来越难以愈合,在这种冻寒的天气下,必然溃烂加深,只怕小伤会成大患,重伤则根本就无法救治。这样一来会损耗我方兵力,二来就会传出蛊惑人心的流言,动摇众人,敌军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孟婆问道:“那要如何处理?”
“攻我之矛,挡之以盾。”萧岩淡淡道,他看着地上发抖的士兵,令道,“先把他绑起来。”
一次也就罢了,可以给机会学聪明,若第二次再犯,便军法处置。有些东西不能冒险,有些人也是定然不能再用。光是善良不一定有好结果,只有带着智慧的善良才能真正帮助到人。
萧岩与孟婆安抚好老军医后,离开了营帐,前去找杨将军。
回主帅大帐的途中,萧岩问孟婆:“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
孟婆笑得极为得意,回道:“自然是设了一个局。此战结束,定有大批伤兵,大多都是轻伤,稍稍休息就能投入战斗中,内奸怎么会放弃这次绝好的机会呢?若是想要削弱我们的战斗力,定要有所作为。于是,我便让老军医找了个帮手,再利用帮手引出内奸。最为主要的,是如何给内奸制造露出狐狸尾巴的绝佳环境。”
萧岩赞许她道:“兵书没有白看,知道引蛇出洞了。”
“有件事必须和你好好说一下。”孟婆忍不住抱怨起来,“以后只要是我灵识飞去巡视之时,您能否待我那肉身好一点儿?人家肤细肌白,又是个女儿身,风雪那般大,你总该怜香惜玉地把我往亭子里挪一挪吧?哪怕是给我披件衣裳挡挡风雪也好啊。还记得上次我这一醒来,竟然连眼睫毛都冻住了,手指都要冻出疮了,你也舍得让我这个恩人如此受罪?”
“是萧某考虑欠妥,下次定当注意。”萧岩听了这话,觉得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周,便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
“再且啊,你让我在茫茫大雪中给你巡视悬崖两侧路线,追寻敌军踪迹,察觉无敌军,你便派军队从左侧行军,从南面绕道到右侧来包围敌军,声东击西的,倒也是绝妙。不过你为何留下张赣、杨宗明和李三思守着右侧,林守之和陈梁从后夹击?”孟婆问道。
“张赣好大喜功,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立下战功,回京邀功,所以他不会因敌军数量多少而选择退缩。而且,敌军虽然骁勇,我军也不差,只有真真正正打一仗,让将士们明白自己的战斗力,才能消除心底的芥蒂,不再畏敌;杨宗明本就一直主张主动出击,他也没有理由退缩;而李三思心思深,顾虑多,绝不会贸然抗衡张赣;林守之作为先锋军,虽然傲慢,但才能是有的,而且懂得判断局势。他想要主战不过是想要功绩,如今给他这样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他不会白白浪费掉;至于陈梁,我相信他。”萧岩的语气虽是轻描淡写,但却道出了每个人的特点。
孟婆不由地啧啧舌,道:“看透人性,揣摩人心,再给之以利,萧岩,你太可怕了。”
萧岩纠正她说:“这叫知己知彼。”
孟婆又问:“那你之前向左侧出发,去找陈将军干吗了?”
萧岩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回道:“我找陈将军喝茶去了。”
孟婆不满地瞪他一眼:“休要乱讲。”
萧岩道:“拜太岁的事情留在心里,不敢忘掉。”
孟婆心想:这倒也对,太岁之事,需要尽快处理,随时悬挂在头顶的刀子,最是让人备受折磨。万一伤员们伤口久久不得愈合,有人拿太岁动土一事为由,那就真是军心大乱。这军人行军打仗因为生死不定,最是信奉神灵,刀枪剑雨中但凡能保条命下来的,都要朝天叩拜三次,感谢上苍庇佑。
萧岩道:“军中有这陈梁将军,真是堪当大用。不但知晓天象星相、奇门遁甲,竟连这法事也会,真乃奇才。可惜我是个已死之人,不然,定要和他共享美酒,结成挚交。”
孟婆打量着萧岩此刻的神情,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对回忆起了生时往昔,从而产生了深深的眷恋。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神色又恢复了原有的沉静,仿佛再一次接受了现状般的从容,继续说道:“这些都是陈梁将军告诉我的:拜当年太岁之前,需要先礼谢往年太岁,这会安排在腊月举行。此时众神归位时,天庭三省各部神司全部到位,各司其职,最后一次查定善恶之时,是拜谢太岁的好时机。”
“行完谢太岁典礼之后,新的一年的供斗、拜斗、安太岁、拜太岁,方可正式开启。而现在的这个时节,早就错过了该谢去年太岁的时间,也只能更加礼敬当值今年的太岁爷,为不得已在太岁一方动土而道歉,一边为众将士祈福。太岁爷以仁慈为本。而那陈梁他一番咒语典礼进行了足足两个时辰,第二天再看时,悬崖阳面虽有风雪堆积,却一夜之间猛然薄了许多,这下军营便不必迁移。鬼神莫测,你说,这陈梁是不是个奇才?”
“陈将军确实是奇才。”孟婆自是表达了赞赏,又问他,“所以,你是在那时计划全盘告诉陈将军的?”
“对,我方有内奸,所以这个计划不能拿到明处,我便将此任务交给陈梁将军,让他替我左侧行军,绕路南面,并在右侧悬崖入口处的偏南方埋伏。而我守在大营附近,到时候我军号角一响,陈将军再率兵围攻。敌军位于北方,所以绕南行军绝不会与敌军相遇,我也可以解脱出来,埋伏起来,坐镇全局。看今日一战,敌军沉默多日,却直取我军右侧,定然是知道我军往左侧埋伏,但是敌军却先派兵一半,后面设兵埋伏,有试探之意。敌军或者内奸定然知道我军开始存疑,开始查找内奸。”萧岩说到这里,顿了顿后,又继续道,“之后的内奸会有所警觉,也许……更难寻到了。”
“你放心,这次已然找到了线索。”孟婆指着杨将军营帐道。
杨将军的军营渐渐映入眼帘,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能听得到哀呼声从帐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