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上战推文 > 女频言情 > 崇祯新时代崇祯李自成全局

崇祯新时代崇祯李自成全局

大海与荒岛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三桂子与王晋、汪猛等并骑而行。天津城百姓的热情,城中异常干净整洁的街道,百姓们泛着红光、神采奕奕的脸庞,如此等等,都与大明其他地方绝然不同。百姓们这般模样,一看就是这段时间吃饱喝足,心情愉快,可是......如此兵荒马乱的年代,王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三桂子有点疑惑。“本将率领关宁铁骑到天津城,必然深为李自成所忌惮,估计闯贼不日必率军来袭天津,指挥使大人如何打算?”三桂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晋。三桂子出身辽东将门,且因英勇善战而屡立战功,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他看王晋面白肉嫩,长相儒雅,不似武将倒似文官,所以心中存有轻视,以为王晋知道闯军要来,必然大惊失色,吓得屁滚尿流。谁知王晋面色自若,摸摸唇上的小胡子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津早就...

主角:崇祯李自成   更新:2025-03-09 12:0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崇祯李自成的女频言情小说《崇祯新时代崇祯李自成全局》,由网络作家“大海与荒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三桂子与王晋、汪猛等并骑而行。天津城百姓的热情,城中异常干净整洁的街道,百姓们泛着红光、神采奕奕的脸庞,如此等等,都与大明其他地方绝然不同。百姓们这般模样,一看就是这段时间吃饱喝足,心情愉快,可是......如此兵荒马乱的年代,王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三桂子有点疑惑。“本将率领关宁铁骑到天津城,必然深为李自成所忌惮,估计闯贼不日必率军来袭天津,指挥使大人如何打算?”三桂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晋。三桂子出身辽东将门,且因英勇善战而屡立战功,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他看王晋面白肉嫩,长相儒雅,不似武将倒似文官,所以心中存有轻视,以为王晋知道闯军要来,必然大惊失色,吓得屁滚尿流。谁知王晋面色自若,摸摸唇上的小胡子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津早就...

《崇祯新时代崇祯李自成全局》精彩片段

三桂子与王晋、汪猛等并骑而行。
天津城百姓的热情,城中异常干净整洁的街道,百姓们泛着红光、神采奕奕的脸庞,如此等等,都与大明其他地方绝然不同。
百姓们这般模样,一看就是这段时间吃饱喝足,心情愉快,可是......如此兵荒马乱的年代,王晋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三桂子有点疑惑。
“本将率领关宁铁骑到天津城,必然深为李自成所忌惮,估计闯贼不日必率军来袭天津,指挥使大人如何打算?”
三桂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晋。
三桂子出身辽东将门,且因英勇善战而屡立战功,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他看王晋面白肉嫩,长相儒雅,不似武将倒似文官,所以心中存有轻视,以为王晋知道闯军要来,必然大惊失色,吓得屁滚尿流。
谁知王晋面色自若,摸摸唇上的小胡子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津早就做好杀贼的万全准备,就怕闯贼不来呢。”
三桂子很有些惊异,这王晋名不见经传,竟有这份胆识?
“不知王大人准备如何抗敌?”
“我天津城内粮草充足,又通海、运河、陆地三路,贼军根本无法将我军围死,凭借坚城利炮,我军可以很小代价大量杀伤敌人,只要不生什么内乱,守个三五月,甚至一年半载都毫无压力。万一不敌,我军也可从海上、运河、陆地三路从容撤退,保管敌军讨不到半点便宜。”
虽然在天津担任主官不足一月,但王晋已经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千户官蜕变成了一个充满自信的领兵将领。
“天津守军也正好在守城战中得到淬炼,会越打越强,越战越勇。”
汪猛笑嘻嘻地补充。
果然是天下处处有豪杰?看着汪猛很是期待战争的样子,三桂子心中的疑惑更甚了,这不是他熟悉的大明武官味道啊。
“若被围困,城中粮草可支撑多久?”三桂子问王晋道。
“撑个一年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因为天津卫特殊的地理位置,敌军除非控制住大海及运河水路,否则根本无法困死天津,外界物资和援助可源源不断运来。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城中个别人内心胆怯,抵抗意志不足,若如此前京师那般有人开城迎敌,那便是再有利的地势,再坚固的城池,也是无用。”
“这段时日我天津守军都在严格甄选武官和士卒,凡战斗意志不强的,都转任地方官衙当差役,个别胆怯的,则转移至江南,强扭的瓜不但不甜,还有毒,呵呵。”汪猛仍是那般笑呵呵的补充。
“若如此,我关宁军也愿留下来与天津卫共抗贼军。”
三桂子不安分的心思活泛起来。
“不妥,皇上可是明令将军带关宁铁骑移师江南休整。而且守城战也发挥不了骑兵野战的优势。”
王晋皱起眉头,明确表示反对。
“在天津或是在江南休整都是一样,而且国难之时,我关宁军若躲到后方去,岂不惹天下人耻笑?另外,我关宁军久在关外守城,守城经验只怕不是一般军队可比,并不是只能野战。我即刻启奏禀明圣上,圣上必能允准。”
三桂子一脸骄傲。
“有关宁铁骑如此强军一同守城,我军胜算大增,我觉得可行。”
汪猛说道。
王晋想了想,未再反对。
满清所谓京城——盛京,也就是后世沈阳。
满清睿亲王府,汉奸范文程与满清睿亲王多尔衮在书房中密议。
“秦失其鹿,楚汉逐之,是我非与明朝争,实与流寇争也。我大清应抓住机会,立即出兵进取中原。”
脑后留着一根猪尾巴,面容清癯的范文程手捻胡须,一脸老谋深算。
斜八字眉,一脸肥胖的多尔衮听了大为意动。
“那李自成把明国搅了个天翻地覆,这对我大清可能是个绝好机会。哈哈,不管是不是好机会,我们都要做好准备,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这次大清挺进中原,范先生有何建议教与本王?”
“战必胜,攻必取,贼不如我;顺民心,招百姓,我不如贼,因此要一改以往的屠戮抢掠政策,约束军卒,做到秋毫无犯,即不仅战略上改变得城不守之策,要入主中原,在战术上也要招揽民心,实行王道,一统天下。”
范仲淹十七代孙,资深汉奸范文程呕心沥血为主子出谋划策,说到兴奋处两眼放光。
满清实际统治者多尔衮深以为然。
北京紫禁城英武殿,李自成急诏宋献策、牛金星、李岩、刘宗敏等文武核心议事。
“吴三桂那厮给脸不要脸,降而复叛,刚接到军报,原本来向我军投降的四万关宁骑兵转头开进了天津卫,根本不将我大顺放在眼里。大家且来议议,如何处置?”
李自成坐龙椅上,目露凶光。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把大军开过去,将胆敢轻视我军的吴三桂等宵小碾成肉糜!”
刘宗敏撇撇嘴巴,很是不将什么吴三桂、天津卫当一回事。
宋献策晃晃他圆圆的脑袋,道:“据天津传回消息,天津现下守卫森严,守将王晋将城池经营得水泼不进,急切之下不易攻取,若强行攻城,只怕我军会付出很大伤亡代价。我建议不攻天津,而是设法恢复与明朝皇帝的和议谈判,拖延时日,消化吸收我大顺已经占据的地盘,稳固统治后再图进取。北京直面建虏的威胁,压力甚大,若明朝皇帝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大顺能进一步获得大义名份,甚至可以将北京暂时还给明廷,让明廷继续将其国力耗费在辽东战事上,待我军有足够实力一举消灭建虏时,再与明军一决雌雄。”
李自成耐着性子听完宋献策的话,大摇其头。
“北京城都攻下来了,小小一个天津有何可虑?你们这些读书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如此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虎,如何能做大事业?”
李自成一口否决了宋献策的提议,又对刘宗敏道:“汝侯,你率兵十五万去攻天津,明日开拔。”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你在北京城享福,却叫我去拼命。”
刘宗敏老大不乐意。
“那么你就在城里享福,我亲自带大军去扫灭关宁军。”
李自成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
刘宗敏挑挑眉撇撇嘴,没有说话。
次日,北京城中除李岩所部外,其余闯军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出城征讨天津。
刘宗敏忙前忙后组织指挥着军队有序开拔,一副任劳任怨劳模模样。
“大哥,前军已经开拔出城,预计明日可以抵达天津卫,后勤供给也已安排妥当。”
刘宗敏一副老实模样的向崇文门前骑着杂色大马的李自成汇报。
“哼!”
李自成重哼一声,毫无感情色彩的道:“怎么?汝侯不留在京城中享福了?”
“大哥一马当先,做兄弟的怎敢落后?嘿嘿,而且这享福久了也是浑身不自在,还是跟着大哥征战沙场爽快些。”
刘宗敏腆着脸说。对李自成的脾气性格,刘宗敏可说是拿捏得死死的。
果然,李自成没再计较昨日他顶撞之事。
“既如此,那汝侯随后军出发,我先随中军出城。”
马嘶声中,独眼李自成扭转马头,双腿一夹,在卫队严密护卫下,从崇文门随大军出城。
南京城,军队的整编有序启动,苦哈哈的士卒们终于不用再吃没什么油水,粗糙得难以下咽的饭食,每天竟都吃上了大白米饭,而且顿顿有肉食,这对士卒们来说完全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日子,单只这一点便获取了普通士卒们的衷心爱戴,何况士卒们还破天荒地领到了足额饷银。
军队开始了每日高强度的训练,新整编的皇家禁卫师的训练由忠诚伯爵、少将师长李若琏亲自抓,热衷于现场办公的崇祯皇帝也多次亲临训练现场查看并指导。
训练是艰苦的,但吃饱喝足营养充足的士卒们不怕,严格的训练让士卒们的精神气质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
也有承受不了高强度训练的老弱士卒,全部都人性化的安排退出军队序列,安置到地方巡检司当差役,军队淘汰了老弱,地方治安配备也得到了强化,皆大欢喜。
新编辽东舰队的陆战队队员招募却不是很顺利,就连逃难到江南的流民对参加陆战队远赴辽东作战都不热衷,更别说江南本地人了。
郑鸿逵不敢违背崇祯皇帝定下的自愿参军原则,只好在向崇祯请示后,深入偏远穷困的山区招募士兵。还别说,换了个思路后,陆战队的招募就顺利许多,穷困山区里衣不蔽体的山民们,还有那些常年光着屁股拉船的纤夫们,在得到参加新军可吃饱穿暖的承诺,并在新兵招募处吃了顿八辈子都没吃过的饱饭后,应征入伍的热情一时高涨。
丞相张慎言将拟任内阁名单提交给崇祯审批,拟任内阁成员有高弘图、钱谦益、凤阳总督马士英、姜曰广、吕大器、大学士王铎。崇祯批准了张慎言的组阁方案,并在金銮殿举行拜相组阁仪式,随后带领内阁大臣们及文武百官,拜祭孝陵,谒告太祖在天之灵。
崇祯一刻也不闲着,祭孝陵后,笃信走动管理的他又带着高弘图、高赞周等大臣视察国库。

次日清晨,大直沽码头。
两艘战船离岸而去,直上大海。
崇祯不避海上风寒,站立船头,衣袂飘飘,目视远方海天相接,不知想些什么。
王承恩站在数米开外侍立,李若琏到他身边低声道:“吾昨晚想了一夜,若隐若现,应是龙魂。”
王承恩没想到李若琏还在纠结此事,如此钻牛角尖,难怪一直官运不通。低声回道:“应是如此,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跟在李若琏身后的张山好奇问道:“什么龙魂啊?”
李若琏黑脸横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
张山不服气地嘟囔:“你们说得,俺却问不得。”
张山是李若琏的外甥,进了锦衣卫后跟在李若琏身边做亲随,张山性情惫懒,便是李若琏拿他也是无法。
码头上,王晋带着手下士卒,目送战船帆影远去,直至消失于天际。
王晋手指战船消失方向,对众手下道:“你等可知坐船远去之人是谁?”
众手下面面相觑,一圆脸浓眉络腮胡子百户道:“千户大人何有此问?船上之人不是锦衣卫南堂同知李大人吗?”
王晋哈哈大笑,道:“李大人只是护卫之人。兄弟们,风云际会,时势将造英雄,合当我等建功立业,远去之人,乃崇祯天子也!”
众手下俱都大惊。这番是迎送了天子还不自知?
“同回千户所议事。”王晋飞身上马,带着众卫所官兵离开码头。
北京紫禁城,皇极殿内,李自成高高端坐龙椅之上,对殿下宋献策感叹道:“这皇帝龙椅坐着也不过如此嘛,改日让弟兄们都来坐坐。”
宋献策大惊,躬身作揖道:“龙椅乃天命之人才可坐,不可儿戏。”
“哈哈,俺戏言耳。”李自成得意大笑。
宋献策暗自摇头。
“那皇帝老子当初裁撤驿路,可想到会有今日当年驿卒坐上龙椅之时?哈哈哈。”暮地,李自成收起笑容,问道:“皇帝老子可找到了?”
“遍寻不到。据查,前日上午崇文门曾大开城门,锦衣卫南堂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带了许多锦衣卫一起出城而去,也许崇祯皇帝就混在人群中出了城。”宋献策道。
李自成独目鹰眼寒光一闪,磔磔笑道:“逃得了初一,也跑不过十五。待俺点齐兵马,直取南京,看这皇帝老子还能逃到哪去?”
“待稳住山海关,做好对辽东鞑子的防备,我大顺军即可挥师南下,攻略南京,然后以我军施行仁义,天下可传缴而定。”宋献策道。
“军师之策与我不谋而合。”李自成很是满意。
“皇上,康年斗胆进言,此番我军北上能所向披靡,与我军施行仁义,不害百姓,一路县府州城开门献城有莫大关系。但我军进京城后,刘将军所部多有骚扰地方,欺虐百姓者。康年担心这样会损害我军声名,徒增将来夺取天下难度,望皇上加以约束。”宋献策乘机进言。
“军师之言有理,士卒们进了京城,闯进了这花花世界,如同老鼠掉进了米缸,一下子有点找不着北了。我自与捷轩说,军师勿忧。”
听李自成如此承诺,宋献策放下心来,又躬身施礼道:“康年还要恭喜皇上,崇祯皇帝没找到,但却找到了太子朱慈烺。”
李自成大喜,道:“军师什么都好,就是说话不痛快,既抓着了明太子,却慢腾腾的现在才说。快将太子带上,俺却要看看是何模样。”
宋献策道:“此子年虽幼,但康年观其颇坚毅,皇上可善加抚慰,若能让其臣服,对将来收天下之心,大有助益。”
李自成点头,道:“就依军师之言。”
宋献策回身对殿外道:“请明太子朱慈烺进殿。”
少顷,两名军士押着一十五六岁少年进了太和殿,只见这少年戴唐巾,身穿白色护领蓝袍,面色白皙,五官俊秀,眉黑如漆,眼含英气。此少年正是崇祯长子朱慈烺。
朱慈烺样貌让李自成很生好感,开口问道:“你便是太子?”
朱慈烺哼了一声,将头别在一边,并不答话。
李自成难得好脾气,却也不恼,又道:“你还不向我跪下。”
朱慈烺怒吼:“吾岂能跪你?”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不懂么?”李自成唇角含笑,颇有点像一只老猫在逗弄捉住的小老鼠。
朱慈烺冷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何来成王败寇?尔现在终究仍是一流寇而已。”
李自成哈哈大笑,“若官军打仗有你嘴巴这般厉害,如何能有我高坐这金銮殿之时?我不与你这小娃娃斗嘴皮子,只问你,你父何在?”
朱慈烺双目含泪,道:“不是死寿宁宫了吗?”
李自成沉默片刻,又问:“你可知你家何以到这般田地?”
朱慈烺恨恨道:“误用了周延儒等奸臣。”
李自成笑道:“”原来你小小年纪,也是个明白人。”
朱慈烺道:“啰嗦作甚?为何不速杀我?”
李自成道:“你又无罪,我岂会妄杀?”
朱慈烺道:“既如此,吾有三言:一不可惊动我祖宗陵寝;二速以皇礼葬我父皇母后;三不可杀戮我百姓。”
李自成见朱慈烺虽然小小年纪,但在这种情况下仍昂然不惧,很有胆色,与那些见他就纳头便拜的崇祯朝大臣对比强烈,不由很是欣赏,道:“自当如此。”说罢挥了挥手,让军士将朱慈烺押出殿去。
李自成起身走下金銮,道:“这隔远了说话甚是费劲。”
宋献策笑道:“皇极殿是举行皇帝登基、大婚、命将出征这般重大礼仪的所在,若要议事,一般还是到其他各殿。”
李自成失笑,“原来如此。”又道:“我欲封此子为宋王,以安天下之心,军师以为如何?”
宋献策道:“善。皇上英明!”
天津左卫中千户所。
风呼拉拉地刮着,寒彻筋骨,没有一丝春天的暖意。
破旧的千户所衙门在寒风中萧瑟。
或乘轿,或骑马的武官三三两两来到千户所。
千户所议事厅,早到的武官们各自议论。
“周百户,王晋千户果然得了圣旨?”一脸颊有些胖的单眼皮百户官问身边那个白白瘦瘦,小眼睛百户。
周百户道:“我听说昨日王千户确实开城门引了一队锦衣卫入城,今日一早那队人马就坐上码头郑家战船离岸而去。杨百户且想,如今北京陷入贼手,能让大队锦衣卫专门护送,又能得福建郑家战船专程来接,却会是何人?”
杨百户低头想想,道:难道是皇......”
周百户做个手势打断杨百户话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会儿就可见分晓。”
杨百户叹道:“如今贼势大,便真有圣旨又有何用?不日贼军来,你我还不是一般坐困危城。”
只听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身材瘦小、脸尖面白、样貌清隽的千户急步入厅,众百户纷纷起身见礼。
这千户进来便喊:“王晋千户何在?尔有何权力召左卫众将兵官在此议事?”
王晋早在后堂候着,听到声音跨步入厅,沉声喝道:“黄之问千户,何故吵嚷?”
黄之问道:“就问你有何权力......”
王晋打断他的话,道:“就凭我亲奉皇帝圣旨!怎地?黄之问千户是准备投降闯贼,打算抗旨不遵吗?”
黄之问怒道:“你血口喷人!何来皇帝圣旨?怕是失心疯了吧?且看你如何收场!”
王晋再不理他,环视大厅,道:“我看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不须再等。”大喝一声:“天津左卫众将官听令!”
众武官闻令,稀稀拉拉正作反应,突然一阵脚步刀甲声响,一两百持刀盾着护甲士兵从内涌入,剑拔弩张,将议事厅围了个严严实实。
武官们纷纷变色,有胆小的甚至一屁股跌坐地上,声音颤抖道:“这......这是要做甚?”
一络腮胡子圆脸浓眉全副武装百户官按刀而入,笑嘻嘻道:“诸位大人不要紧张,此为非常时期,城中闯贼奸细刺客甚众,须严密保护大人们安全。”说罢站在王晋身后,收敛笑容目不斜视侍立不动。
王晋目光阴沉,一一扫视厅中武官,一字一顿:“今奉皇帝圣旨,京城陷落,天津危急,为统一指挥保境安民,特令天津三卫合而为一,敕令本官为天津卫指挥使,掌非常时期生杀予夺之权。原天津三卫擅离职守之将官,一律革职问罪,所缺官额,由次级武官按功绩年龄资历替补。”说完,转头对络腮胡百户道:“李伟安百户,请出圣旨,给众人传看。”
“遵命,指挥使大人!”李伟安从身旁一麻子脸总旗手里接过一个黄色卷轴,小心恭敬地展开,然后举在胸前给众武官传看。
众人见那卷轴里密密麻麻写满文字,也不及细看,只仔细看那印章,确是皇帝玉玺无疑。
只听黄之问道:“不可能,绝无可能,这定是假的圣旨。既是圣旨,如何没有宣旨钦差?而且圣旨材质乃绫锦,如何会用这纸张,这分明便是假的嘛。”
王晋目视黄之问,目现杀意,道:“黄大人慎言。此圣旨乃皇帝陛下昨日当面交付予我,并多有嘱托,如何需要宣旨钦差?至于鉴别圣旨真伪,那是要看圣旨上皇帝玉玺印信,而不是看用的纸张材料。何况皇帝此次出巡甚是紧急,只能带些紧要之物,哪里还能带其他御用之物?”
王晋又对众武官道:“不瞒诸位,因京城陷落,崇祯天子昨日巡幸至天津卫,今晨离去,预计八九日后可抵南京。天子在天津时,本官有幸面圣,聆听教诲。”
黄之问笑道:“便是你说破天,本官也是不信你的天方夜谭。将这假圣旨给本官仔细瞧瞧,本官定然还能找出许多破绽。”
黄之问伸手去抓李伟安手中圣旨,说时迟那时快,高大的李伟安一脚将瘦小的黄之问踹翻在地。
黄之问惨叫,“好你个李伟安,竟敢殴打上官,无法无天,本官定不与你干休!”
王晋厌恶地看着从地上爬起的黄之问,冷冷道:“藐视皇帝圣旨,罪不可赦,杀!”
杀字才出口,却不知何时那麻脸总旗已经欺到黄之问身后,猛地扭住黄之问双臂。
黄之问惊惶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放肆!快放开本官!”
李伟安将圣旨放到身旁一总旗手里,狞笑着利落抽出一把短刀,上前一把揪住黄之问头发,短刀在其脖颈一划,鲜血喷涌,黄之问喉头咕咕作响,这下再叫不出声来,只是一脸惊怖。
王晋挥挥手,“拖下去。”
麻脸总旗将黄之问放倒在地,黄之问徒劳地捂住喷射鲜血,鲜血从他手指间泊泊而出,两个兵丁上前提起他的脚,如拖死狗一般将他拖了出去,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不作不会死,黄之问用生命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崇祯拨开车窗帘子,默默无语地看外面的凄惨景象。有一个衣不能蔽体形似骷髅的妇人,紧紧抱着一个奄奄一息也如骷髅般的稚童,一步一挪地凑向马车方向似欲求助,被护卫在马车周围的锦衣卫骑士一脚蹬翻,妇人抱着孩子就连呼痛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坐倒地上,用那骷髅般空洞的眼神看着崇祯。
不远处,几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上覆盖着薄薄积雪,就那么曝尸荒野无人收裣。
“老爷,如今瘟疫横行,外间这多人说不定便有染病之人,却是要小心了。”王承恩小心地帮崇祯将车帘关上。
崇祯盯着王承恩道:“我要帮助他们,不然我到这个世界来又有何意义?”
王承恩愕然。
高大的城墙下,张山呼喊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兵丁脑袋从城墙上探了出来。
“我等乃锦衣卫,前来天津公干,速开城门,让我等进城。”张山不客气地呼喝道。
兵丁仔细看了看他,也不答话,只从城上丢下一个篮子。
张山将锦衣卫腰牌放入篮中,篮子被兵丁拉上城去。
少顷,那兵丁脑袋又从城墙上冒出,道:“且稍待,我去报与上官。”
“快些去快些去,可别让爷爷们等得不耐烦。”张山没好气地道。
没一会儿,一白面短须,相貌有几分儒雅,四十上下年纪的卫所军官现身城头,道:“既是公干,还烦请递派遣文书上来一观?”
“忒你个不晓事的孬货,何时锦衣卫外出公干需要向尔等亮明文书?”
军官也不生气,只是道:“闯逆犯京,此为非常时期,没有朝廷的派遣文书,恕难开门。还望锦衣卫弟兄们体谅一二。”
张山一翻白眼,正有点无可奈何之际,却见王承恩走到城下,将一纸文书递给他,道:“城上不是要看派遣文书吗?拿与他们就是。”说完又转身回车。
张山疑惑,心道我等匆匆忙忙从京城奔命到此,哪有什么派遣文书?展开文书一看,方才一喜,当下又恢复趾高气扬,手拿文书,仰头高声道:“文书在此,还不快快开城门。”
城上用吊篮吊上文书,那军官展开一看,见那文书只寥寥两句,上云“特派锦衣卫指挥使同知李若琏外出公干各衙署卫所务必给予方便钦此”。就这样没头没尾的文书,赫然盖着皇帝的玉玺印信。更透着古怪的是,文书似乎是书写好没多一会,墨迹都未干透。
军官心念电转,略一思索,朝城下喊道:“这便开启城门迎诸位京使入城。”
过了近一刻钟,城门缓缓开启,大队卫所士兵提刀执盾涌出,用力推搡打骂,将欲乘机挤进城里的流民和难民挡住,迎崇祯一行进了城去。城门口一时哭爹喊娘,场面有些混乱。
城门重新关闭,城外哭声震天,城里城外仿佛两个世界,被一道厚重的门区隔。
张山骑马从方才城头那军官身边而过,翻翻白眼哼了一声,那军官却也不介意,只是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崇祯所乘马车,到李若琏马前拱手道:“不知可是李大人?”
李若琏在马上仍是那般毫无表情,倨傲点头,道:“正是某家。还不知大人怎么称呼?”
军官单腿跪地拜道:“卑职天津左卫千户王晋,参见李大人。”
李若琏翻身下马将王晋扶起,道:“千户大人不必多礼。左卫指挥使何大人何在?吾与他相熟。”
王晋道:“甚是不巧,何大人家中老父病重,今日一早便携老父乘船去南京寻医问药去了。”
李若琏“哦”了一声。
王晋道:“何大人不在,卑职愿代效犬马之劳,李大人但请吩咐就是。”
“如此就有劳你了。我等要先找个歇脚的之地。”李若琏倒也不跟他客气。
王晋骑了匹马,亲自引着李若琏一行出了瓮城,穿行天津卫街道,路上行人稀少。
引到天津卫所官办馆舍,便见李若琏随行人员不需吩咐便利落地下马入馆排查。
王晋注意到那马车上只下来一个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相貌英俊的仆人打扮之人侍立一旁,王晋认出他正是方才城下递文书之人。
李若琏拉着神骏大马缰绳,黑着脸只是在馆前等候,也不与王晋攀谈。
此馆舍并不大,片刻后,一众锦衣卫排查完毕,在各处按刀侍立,一剑眉马脸神色肃然之人跨步出馆,对李若琏点了点头。
李若琏朝王承恩拱手,道:“可请东家入馆暂歇。”
王承恩拉开马车前帘,崇祯下了车,头上仍戴着那顶灰色大帽。
从王晋身边走过时,崇祯看了他一眼,微微颌首。
王晋与崇祯眼神对碰时,只觉对方目光清亮,全身上下无形中有种久居上位者的雍容自若,让人不由自主生拜倒臣服之心,当下心中更肯定了之前心头猜想。
待崇祯进去之后,李若琏深深看了王晋一眼,道:“此间事勿让人知。”
王晋抱拳躬身,“下官晓得。”
李若琏翻身上马,道:“千户大人熟捻天津人事,吾欲寻艘海船,还需大人襄助。”
“卑职乐意效劳。”
王晋也翻身上马,一行人往直沽港口而去。
馆舍中,崇祯撕下一块布条缚在头上遮住口鼻,又丢了一块布条给王承恩,王承恩一愣,“这是作甚?”
“遮住口鼻,可防瘟疫传播。李若琏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在这馆中很憋闷,随我出去走走。”崇祯说罢便开门出屋。
王承恩大惊,忙追出去道:“东家万金之躯,此非皇家内院,况有瘟疫横行,切不可出去。”
崇祯笑了一笑,道:“我自十七岁登基,如今已经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我坐困深宫,不能体察下情,虽异常勤勉,还是逃不过国破家亡。怎么,你还想我再败亡一次?”
这时那剑眉马脸卫士闻声过来,抱拳躬身道:“东家这是......?”
“想出去走走。”崇祯顿了顿,为了获得王承恩等人的理解,还是耐心解释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是我十七年来一直在舟中,不知水之深浅。痛定思痛,必抓紧一切机会深入民间体察民众疾苦。你们不要阻拦我,让我出去走走看看,消除胸中抑郁之气。”
马脸卫士闻言,再度抱拳道:“既如此,某愿护卫东家左右。”
崇祯想不到这人如此爽快,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东家,卑下锦衣卫千户官曾南。”
“曾千户,你既要随我出去,就要用布条掩住口鼻,以防瘟疫从口鼻侵入。”
馆驿附近街道,只见曾南带了一大票身着便服布条掩面的锦衣卫簇拥着崇祯而行,街上行人觉得古怪,都是慌忙躲避,更有人远远看见调头就跑的,崇祯见状不禁摇头苦笑。
转入一偏僻小巷,地面坑洼不平、污水横流,房舍也是极其破陋。
忽听一间破房里传来儿童与妇人哭闹之声,崇祯驻足皱眉倾听。
只听妇人声音哭道:“孩他爹,俺求你了,别卖娃,行不?”
儿童声音哭道:“娘,娘,别卖敏儿,敏儿今后再不吵肚饿了。”
又一儿童声音哭道:“爹爹,别卖姐姐,蛋儿今后也决不吵肚饿。”
一男子呜咽痛哭失声,道:“敏儿,爹爹对不起你,但家中已断粮多日,再这样下去,全家人都得饿死啊,那扬州来的人伢子既看上了你,也是你的福气,至少去扬州可以活下去,不用饿死。家中也可得些个铜钱换些米来,或可挺过这一关。”
“孩儿他爹,那几个铜钱能换多少米?在这世道早晚都是个饿死,不如全家人一起死了干净,黄泉路上也有个团圆。”妇人声音凄切,让人闻之落泪。
“你尽胡扯什么?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们都要活下去,至不济也要给我林家留个香火,不然黄泉之下,我林钟山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一家人哭成一团。
忽地男子声音大喝一声“松手!”,妇人儿童哭声一时断魂凄厉,破门“蓬”的一声洞开,一个儒生打扮,衣衫破旧,满面泪水的男子,抱着一个哭天抢地的女童抢出门来。
男子没料到家门前围着这许多半遮颜面的古怪男子,一时进退两难,擦干眼泪一脸警惕。一个破衫烂裙的瘦弱妇人乘机哭喊着冲上来揪住他衣衫死死不放,后面还跟这一个哭涕的稚童。
崇祯轻叹:“何至于鬻儿卖女?”
男子一脸羞惭,道:“尔等何人?却来管我家闲事。”
崇祯道:“我们是过路人。这位兄台,家中有困难,可找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接济,也可向官府卫所求助,何苦如此呢?”
男子恼羞成怒,道:“但凡还有一点办法,我何忍骨肉分离?且站一边去,勿要堵在我家门口。”
曾南跨前一步,沉声道:“此是贵人,切勿冲撞!”
男子被曾南身上杀气所慑,吓得退了一步。
崇祯示意曾南退下,看那男子怀中仍满面泪水的女孩,见只八九岁年纪,虽然有些瘦,却长得美目娥眉,唇红齿白,是个美人坯子,难怪会被人伢子看中。
崇祯道:“既然你一定要卖女儿,那就卖给我吧。”

“朕决心对大明军队进行整编,在此之前,可法要将目前大明军队的情况摸个一清二楚。”崇祯盯着史可法,一字一句道。
史可法微皱浓眉,道:“整编?如何整编?”
“现下大明卫所制已然名存实亡,实际有战斗力的部队掌握在各镇总兵手里,而朝廷对各镇的控制力日渐衰微,各镇总兵有拥兵自重各行其事之势,长此以往必然被敌人各个击破,因此必须整编,让朝廷重新控制军队。至于如何整编,朕打算从思想和后勤补给入手,逐步重新掌握军队的绝对控制权。”崇祯娓娓道来。
“如何从思想入手?至于后勤补给,现在国库空虚,如之奈何?”史可法仍是一头雾水。
崇祯对这历史上有名的忠义之臣倒也颇有耐心,解释道:“朕计划招募培训读书人到军队中教他们识字读书,让他们知道朕举措的意义,来控制军队。至于钱财,朕既掌握这偌大国家的最高权力,若还不能解决军队运转的财政问题,那就太无能了。”
史可法不明白为何皇帝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力,仿佛这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不科学啊,明明才在北京遭遇巨大挫折,即便不灰心丧气,按情理也不大可能这般自信满满吧。
“眼下这关怎么过?现下大明军队有五十多万,只江南江北一带就聚拢了二十多万,大多欠饷多时,凡打过些仗,有点战斗力的军队都甚是骄横,肆恣抢掠百姓,为害甚重。”史可法忧虑道。他才四十岁出头,但头发胡子已经花白,处于这乱世,要当一个救世之臣,实在是太操心了。
“先给江南江北一带驻扎的军队支三个月钱粮过去,稳住军队,严令不得劫掠百姓,原地待命等待整编。”崇祯一副成计在胸模样。
“便是三个月钱粮,只怕也要把南京国库掏空一半。”史可法愁眉不展。
崇祯微笑,道:“我们不要用存量思维思考问题。若只靠现在大明这低弱的财政收入能力,亡国不远。要用增量思维,想办法激发这个国家的财富潜力,到时便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资源任我们利用。”
史可法有点懵逼的样子。
崇祯长身而起,道:“纸上谈兵终是无用,走,可法,陪朕去军营走走看看。”
“去军营?”史可法以为自己听错了,跟在崇祯身后出殿。
“对,去军营。朕从未到军营中去过,不了解军营,不了解士兵,有什么资格统帅他们?”
南京城神机营大营。
除了史可法,还有南京户部尚书高弘图,忻城伯赵之龙随驾一同巡营。
神机营上下因崇祯的突然巡营而陷入一种紧张状态。
营中上层武官、内臣们小心翼翼地随驾左右巡营。
崇祯头戴镶金龙乌冠,身穿红领绛袍常服,上绣大团白色犄角蓝龙,腰系镶玉金腰带,左腰挂柄宝剑,端的是英姿勃发。
崇祯走到神机营士卒营房区域,只见营房布置井然,颇有章法。
崇祯边走边问那叫谭大业的坐营官:“现下神机营编制、兵员、武器的情况是怎样?”
谭大业生得矮胖,胖脸上有酒窝,小眼眼角上翘,自带笑弥勒的笑相,不似一个武官,倒似一个大腹便便左右逢源的商贾。此时听皇帝相询,忙答道:“禀陛下,神机营现有监军内臣2人、坐营武官2人、掌号头官2人;营下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各设坐营内臣1人、武官1人,除中军下领四司外,其余各领三司;每司设监枪内臣1人、把司官1人、把牌官2人。”
崇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大明军队的基层设置都缺乏深入了解,这下听得有点头疼。
谭大业好不容易有这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熟知军务的机会,继续滔滔不绝:“全营现有火器步兵3651人,骑兵896人,炮兵421人。装备了火铳4855杆,合用药九千余斤;重八钱铅子九十多万个;大连珠炮211杆,合用药675 斤;炮兵防身用手把口四百余杆;盏口将军炮161座,合用药六千多斤。”
“大业世袭武职,熟知军务,值得嘉奖。”崇祯赞许一句。
“谢陛下夸赞!”谭大业胖脸笑成了一朵花。
崇祯走进士卒们住的营房内、食堂里一一查看,便连士卒洗澡的澡堂,拉屎拉尿的茅房都不放过,士卒们居住条件颇为简陋,杂乱脏污之处随处可见,崇祯看了之后不置可否。
谭大业等营中官员是万万想不到九五至尊的天子竟会巡视士卒生活处所,而且查看得如此仔细,心中不免惴惴。
赵之龙被迫跟着崇祯纡尊降贵进澡堂、钻茅房,心里很是不理解,脸色不大好看。
崇祯对高弘图道:“高大人,先给京师各营各拨白银两万两,用于修缮营房,对士卒生活条件改善一二。”
高弘图长相极是儒雅,随驾在侧态度一直极为恭顺,此时忙恭身行礼道:“谨遵圣命!”
校场上,神机营的士卒列成三排,第一排士卒手持火铳瞄准一百步外靶子。
“打!”只听队官一声令下,第一排队列第1、3、5、7、9、11等位置的士卒点火、扭头、闭眼,但听“砰砰砰”声音大作,硝烟弥漫。
队官又大声发令:“瞄准!”
“打!”
第一排队列第2、4、6、8、10、12等位置的士卒同样是点火、扭头、闭眼,“砰砰砰”地又是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第一排的士卒在射击之后,马上将神机铳递回中间一排的士卒,同时从中间一排的士卒手中接过装好弹药的神机铳。
中间一排的士卒一面从前排士卒的手中接过射击之后的神机铳,向后传递给第三排的士卒装火药,一面从第三排士卒的手中接过已经装好弹药的神机铳,并向前传递给前一排的士兵。
这便是神机营的“轮射”战术。
如此连射数轮,随着又一阵射击声响起,突然有一个士兵倒地惨呼,原来是火铳炸膛,将那士卒炸伤了。
那士卒痛呼着被抬了下去。
谭大业一脸尴尬,对崇祯道:“陛下,火铳质量太差,炸膛是常有之事。”
崇祯一脸凝重,道:“停止射击,看看中了多少靶。”
二十来名验靶员手持红色三角旗小跑过去验了靶数,又小跑回来向一名络腮胡把司官报告靶数,把司官收集靶数后,小跑过来向崇祯等报靶。
“一号位中一靶,二号位中三靶,三号位零靶,四号位零靶,五号位三靶......”
崇祯目瞪口呆,虽然对这扭头闭眼射击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但这射了六轮,中靶数能低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崇祯道:“中靶率如此之低,齐射站位如此稀疏,射程如此之短,这杀伤力实在不理想。”
史可法道:“火铳虽有许多缺点,但一旦命中就能贯穿盔甲,对敌人的威慑力也是极大的。”
崇祯道:“今后我大明军要全力发展火器部队,从火器入手拉开与野蛮人的差距,就目前这火器水平是万万不够的,朕估算了一下,这火铳最多射三轮,敌人的骑兵就可冲进我方战阵,我方火器便失去了作用。朕要射程远、准头大、威力强、射击速度快、使用方便快捷的火器,如此在与野蛮人战斗时才可进行单方面屠杀,我们打得着野蛮人,野蛮人却打不着我们。”
这......可能吗?史可法等有点懵逼。
神机营医药房,方才被炸膛火铳炸伤的士卒正在接受治疗,一名军中大夫正在用清创药替他清理被炸伤的左手及左脸、脖颈。
崇祯等走进药房。
受伤士卒显然没想到皇帝会来,忍住疼痛就要站起来行礼,崇祯忙说:“别动,让大夫帮你上药。”
这士卒肤色麦黑,脸部线条粗犷,自觉皇帝面前自己坐着十分无礼,一时有些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崇祯和颜悦色问道。
“回禀陛下,卑下陈二牛。”
“你入神机营多久了?”
“差不多两年。”
“为啥要当兵入伍?”
“不为啥,卑下的祖宗就是神机营的,卑下自然也入神机营。”
“将来有何打算?”
“没甚打算,这年月能吃饱肚子已属不易,卑下无甚奢求的。”
崇祯默然,半晌才说:“朕会让大明军成为天下第一强军,朕会让大明的将士们过上好日子的。二牛,你好好养伤,将来一定要在军中建功立业,好光宗耀祖。”
皇帝如此亲切勉励,陈二牛禁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二牛万死也难报君恩!只是大明军以首级叙功,而神机营抢首级历来比不过其他兄弟营头,要立功好难。”
崇祯失笑,认真想了想,道:“你的建议很好,大明很有必要改一改叙功的办法。这以首级叙功,弊病甚多,甚至会造成军队杀良冒功。朕会着军机处制定新的叙功办法,以军队完成各类战略或战术目标任务作为叙功标准。”
崇祯一行走出药房,迎面碰到赶来的李若琏。
李若琏看到崇祯所穿白犄角蓝龙的龙袍,似乎想到什么,呆了一呆,忙又跪地参拜。
李若琏从昨晚开始,一直到今日上午,一直忙于接收京师各营防务,巡查各营熟悉情况,接到皇帝谕令才又急匆匆赶到神机营。
崇祯道:“忠诚伯爵来得正好,今日上午就在这神机营开军机处现场会,高大人、忠诚伯爵,以及神机营高级武官,都列席会议,商议改革军制。”

“听最近几日从京城逃出的人讲,李闯在北京大肆收刮钱财,京城豪富之人如此之多,岂不盆满钵满,而我等只能望之兴叹啊。”王晋一脸落寞羡慕加嫉妒。
汪猛无语。“王大人且醒醒,天已亮啦。我们需赶紧落实天津一带坚壁清野,先保证不被闯贼占便宜再说其他。”
王晋擦擦嘴角口水,道:“说得也是,今日召集诸将便是主要计议此事。另外,此前动员百姓彻底打扫家中卫生,全体动员除灭跳蚤、老鼠,今日我去检查一番,发现效果不佳啊。这事今天也要拿出切实可行办法,不然完成不了皇上交待的防治鼠疫任务。”
“老百姓都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具体利益刺激的泛泛宣传不起用,不若让差役们挨家逐户去检查,凡家中不彻底打扫的,不发米票,你看还有几家敢不行动起来?”汪猛略一思索道。
王晋抚掌笑道:“还是汪大人脑子灵活,可以一试。”
汪猛谦虚道:“我这只是小聪明,不值一提。还是圣上有大智慧,这粮食统购统销,按户以人口发送米票,一举就解决了粮食囤积问题,平抑了粮价。你说以前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呢?”
王汪二人继续往议事厅走。
“方才我还去集中劳动营看了一下修建进度,需抓紧啊。再要不了几日,临时安置营就满员啦,需要将不能确定身份的人都转过去,还有城中不服从管理之人,也需要塞进集中劳动营。”
“我这天天不是带着士卒进行守城操练,就是与那闯贼使者虚与委蛇,这累得都快脱形了,修建管理集中劳动营之事,还是交给李千户吧。”
“但我怎么觉得汪大人这似乎胖了些?”
“胖了?那定是酒多喝了些,那闯使忒能喝了。咳,别转移话题哈,你别看我好用,就往死里用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上司吧。”
“汪大人,能者多劳,谁叫汪大人脑子好用啊。这集中劳动营是个从没有过的事物,别人去搞我还真的不放心,我近来晚上在家都琢磨圣旨,就这集中劳动营琢磨不明白,不知道把那多人集中起来到底如何安排。”
“这还不简单,只要吃透‘占便宜、不吃亏’这个皇帝制定的战略精髓,实行起来就不会走错。以前的做法都是将犯人关监狱里,不但要给犯人吃给犯人穿,还要派人看守,花银子如流水,大大吃亏。现在皇帝的意图则是集中起来劳动,比如开山采石挖煤啥的,就是我们条件限制,也可把城中很多作坊的劳作承担过来,这样不但不用白养那些人,还白白得了许多不花钱的劳动力,能大赚银子,这岂不是大大占便宜?”
“还是汪大人理解深刻,所以还是需要汪大人出马才行。这样吧,操练士卒之事,就交给李千户,汪大人不时去指点一下即可。”
“别光说干活的事,我与那闯使赌双陆连日大输,王大人是否能多补贴一二。”
“补贴,全部都补贴,毕竟这是为了公家的事,非私赌。只是汪大人能否提高一下牌技?喝酒输了也罢,这赌博怎么也输了?要为天津卫找点面子回来,不能吃亏。”
“......”
3月30日,南京桃叶渡。
清波荡漾的河面上,河舫竞立,船只来去。
河岸边桃花还未开谢,两岸桃红柳绿,一派江南春日风光。
三艘挂着福建水师旗号的大船泊进码头,待船停稳,一队腰配绣春刀、衣饰鲜亮、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鱼贯下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码头上早有人备好马,锦衣卫们飞身上马,护着一个太监直入城去。
码头众人在身后议论纷纷。
不多会儿,一个身穿青袍、头戴黑色唐巾、腰佩一柄长剑的三十多岁英俊男子也从船上下来,身后跟了十余名身着各色收身窄袖劲衣挎刀的武士护卫左右。
那男子正是崇祯皇帝朱由检。
南京城内,仍是一片热闹繁华景象,不似身处乱世之中。
崇祯这辈子从未出过北京城,更没到过南京,前一世倒是来过南京几次,但那景物风韵相隔四百年已大不相同。
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儿在街道上沿街乞讨,来往行人避之唯恐不及。
一个七八岁的乞儿实在饿极,盯着包子铺热腾腾的包子就再也挪不动步,被卖包子的用竹竿杵翻在地,哇哇大哭。
“滚远一点儿,脏兮兮的,站我铺子前想坏我买卖不成?”凸眼厚唇的包子老板喝道。
这一幕被刚好路过的崇祯看到,崇祯走了过来,呵斥道:“怎么欺负小孩子?”
包子老板见护卫在崇祯周围的武士阵仗,知道来人不是达官便是显贵,忙道:“是这小叫花子妨碍小人做买卖了。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就靠这点小买卖维持全家生计,也是殊为不易。”
崇祯也不理那包子老板,弯腰将那哭泣的乞儿从地上扶起,只觉乞儿双臂只剩皮包骨,如骷髅一般,甚是骇人。
“你是饿了吧?想吃包子?”崇祯语气温和。
乞儿听到“包子”二字,立时不哭了,只是用又大又亮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满身贵气的帅叔叔。
一旁张山从包子铺拣了两个包子,笑着塞到乞儿手里,乞儿也不顾满脸的鼻涕眼泪,抓住包子就往嘴里猛塞。
“慢一点吃,别噎着了。忠直,取碗汤给他喝。”崇祯站在乞儿面前,一点也不嫌乞儿又臭又脏。
一路的郑鸿逵看着这一幕都呆了。一个是天下至尊的皇帝,一个是世上最卑微的乞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此纡尊降贵,实难想象。
而李若琏则是黑脸锁眉,若有所思。
几个小乞儿也围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崇祯。
“这位大爷,我们也想吃。”一个脸庞黝黑眼睛细长的乞儿可怜巴巴的说。
崇祯大方一挥手,对张山道:“给他们每人两个。”
明亮大眼小乞儿已将两个包子三两口吃完,看着同伴吃得香,又仰头望崇祯,道:“好心的大老爷,我还饿,还想吃。”
“一下吃多了可不行,肚子会疼的。等会我们付钱时,再在这包子铺给你们每人寄存两个大包子,再过两个时辰,你们过来取来吃。”
大眼乞儿很不信任地看看那鱼眼老板,张山对他挤挤眼,道:“小兄弟放心好了,给这位鱼眼老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昧你们的包子。”
凸眼老板暗骂,你尖腮大眼的你才鱼眼呢!脸上却笑着说:“那是那是,本店童叟无欺,童叟无欺。”
崇祯问那大眼乞儿:“你们是哪里人?你们父母呢?”
大眼乞儿摇摇头,不说话。
这边黑脸细眼乞儿边吃包子边道:“我们都是从淮安逃兵灾来的,家中大人都在城外进不了城,只有我们尚小,白天可以混入城来讨些吃食。大老爷是好心人,等我们将来长大了,必然报答大老爷今日赐食之恩。”
崇祯道:“等你们将来长大了,在你们能力范围之内去帮助别人,那便是对我的报答。淮安?淮安有何兵灾?”
凸眼老板说:“大官人还不知道么?山东总兵刘泽清今年带兵从济南撤到淮安,一路烧杀抢掠,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那一路的老百姓惨得很啊。”
崇祯默然,半晌又问包子老板:“应天府没有救济他们么?”
包子老板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大官人是刚到应天府吧?现在这世道,官府就连军队的饷银也发不起,如何有钱粮来赈济饥民。这兵灾嘛,还不就是朝廷发不够饷银,军队只好靠自己去抢啰。”
崇祯想想,可不是吗,都是没钱惹的祸。
崇祯转头看看李郑二人,道:“看来,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搞银子,没有钱粮,说什么济民解困,都是空话。”
郑鸿逵咧嘴笑着说:“大东家雄韬伟略,搞银子之事必然手到擒来。”
凸眼老板惊疑,看这郑李二人都是气质不凡,似也是了不得人物,但对眼前这大官人却恭顺之至,这大官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啊?
南京浦口,战旗招展,兵甲林立,江面上用民船架设了一座浮桥,士卒们列队从浮桥上过江,场面十分壮观。
江边一处高台上,一短小精悍肤色较黑,身披黑色大氅的文官在江风吹拂中按剑而立,目光烁烁地望着过江大军,面色凝重。
他身后站着众多将领一同伫立而望。
突地,有一骑从城池方向疾驰而来,奔得近前,飞身下马,只见却是一个二十多岁面目清秀的太监。
那太监气喘吁吁跑过来要上高台,被守卫士卒拦住。
太监冲高台上大喊:“史大人,史尚书,皇帝圣驾已至南京,皇上到南京了!”喊到后来,那太监双目噙泪,竟痛哭出声。
那高台上短小黑脸之人正是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此时他还不知北京已经陷落,正指挥大军渡江北上勤王。
史可法在江风中并未将太监的话听真切,立时走下高台,过去一把捉住太监手腕,厉声问道:你说什么?说清楚些,莫要哭!”
太监哽咽,“皇上圣驾抵南京,韩守备急令我来告知尚书大人,立即进宫迎圣驾!”
“当真?!”史可法激动得全身颤抖,手上力道陡增,将太监手腕捏得生疼。
太监痛得呲牙咧嘴,道:“千......千真万确,皇上由锦衣卫和福建水师一路护送,已到南京。尚......尚书大人将我的手捏疼了......”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