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语宁烬的其他类型小说《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完结版小说谢语宁烬》,由网络作家“婲公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尽管她能用的法子跟人脉全都用上了……思及此,黎姝注视着炭盆里烧得火红的炭愣住了。梦里的她为了自证清白第一时间找的就是棋妃!但棋妃称她宫里的人当日太过忙碌了,查询了一通下来并没有发现有谁目睹了她跟谢语落水!然后梦里的她又去求了皇上。毕竟以皇上对棋妃的重视程度,肯定是给棋妃安排了暗卫的。然而皇上在她的几番纠缠之下给出的答复是早已撤了安排在棋妃身边的暗卫,因为棋妃感知十分敏锐,相当不喜欢被人暗中时刻监视着。也就是说……若真有人给宁烬行了方便,那个人很可能是棋妃……而若真是棋妃给宁烬行了方便,那么棋妃很有可能跟宁烬的母亲一样,表面待她好,暗地里却不知在因何记恨着她!这一瞬,黎姝心下寒意顿生,还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叫她都回想起了落水时的彻骨冰...
《梦醒后,我放弃腹中胎儿与夫君和离完结版小说谢语宁烬》精彩片段
尽管她能用的法子跟人脉全都用上了……
思及此,黎姝注视着炭盆里烧得火红的炭愣住了。
梦里的她为了自证清白第一时间找的就是棋妃!
但棋妃称她宫里的人当日太过忙碌了,查询了一通下来并没有发现有谁目睹了她跟谢语落水!
然后梦里的她又去求了皇上。
毕竟以皇上对棋妃的重视程度,肯定是给棋妃安排了暗卫的。
然而皇上在她的几番纠缠之下给出的答复是早已撤了安排在棋妃身边的暗卫,因为棋妃感知十分敏锐,相当不喜欢被人暗中时刻监视着。
也就是说……
若真有人给宁烬行了方便,那个人很可能是棋妃……
而若真是棋妃给宁烬行了方便,那么棋妃很有可能跟宁烬的母亲一样,表面待她好,暗地里却不知在因何记恨着她!
这一瞬,黎姝心下寒意顿生,还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叫她都回想起了落水时的彻骨冰冷与窒息感。
在她熟识的人中,还有多少是她不能去信任,必须得严加提防的呢?
而她若非用母亲留给她的孔雀耳环找上了孔雀台,顺利得到了孔雀台的人鼎力相助,只怕即便是通过梦境知晓了未来,也可能会跟梦里的她一样处处碰壁,然后最终落得跟梦里的她相差无几的下场吧?
不……
应该还是会差很多的……
毕竟梦里的她处处碰壁到心如死灰后,最终不仅因知晓有孕了而将自证清白那桩事搁置了,还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谢语,甚至一直因为谢语对宁烬的那份救命恩情而在对谢语好,同时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赢回宁烬的心跟父亲兄长们的信任与爱护,但她不可能再对谢语好了,也不打算要宁烬跟父亲兄长们了……
“小姐!”
突然而来的大声呼喊阻断了黎姝的思绪,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临渊抱离了炭盆边。
等临渊将她放下,跪地用双手托着她的手仔细查看,她才惊觉指尖有些痛。
而后临渊自怀里摸索出了一瓶什么来,一面小心翼翼往她指尖涂抹,一面道:“属下真是该死!没能第一时间觉察到小姐将手伸入了炭盆中,害得小姐手指被烫伤了,万幸并无大碍……”
原来是她思索间将手伸向了炭盆内啊!
是想驱散从心底里升起的那股寒意吧?
黎姝眨了眨眼,在指尖的疼痛被舒爽的清凉感驱散后,才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想事情想的太过认真,一时走了神。”
临渊仰头注视着她,到底是没把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小姐刚刚想到了什么”问出口。
那不是他该问的。
而黎姝低头看了看被烫着了的指尖,又随口问道:“你给我抹的是什么?效果可真好,已经一点都不痛了。”
“是属下自制的清凉膏,磕碰伤烫伤都能用,小姐收着吧,又痛起来的时候再用。”
“嗯。”
黎姝轻声应着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然后就道:“你也退下吧。”
临渊拱手应了一声,就闪身而去。
但他并未离开黎姝房间,而是绕到屏风后上了房梁。
此后他就一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黎姝。
而黎姝将那清凉膏放下后,从妆匣暗格里取出了那对孔雀耳环。
反复抚摸了其上的孔雀羽毛许久,她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她话音未落,宁烬就道:“放心,别说才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了,便是再多个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我也能轻轻松松抱你上去!”
对此,黎慎在旁附和道:“语儿,他这话可不是在吹牛,就这么点台阶,她同时抱好几个你上去都绝对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我跟二哥在,他要真因为抱了你累倒在了半道,我们接着抱你就行了!”
“我怎么可能累倒在半道!”
宁烬丢下这话,就抱着谢语踏上了台阶。
黎慎紧跟了上去。
黎言却等到宁纪等人都追上去了,都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翠微跟秋风因为他迟迟都没有跟上去而看向他时,他突然转头看向翠微问:“小姝这次病的很重?”
翠微下意识皱起眉。
小姐这次倒也病的不算重,都没请府医瞧呢。
且小姐食欲也不错,每餐都吃不少。
然后小姐跟桂嬷嬷都称那落胎药不吃完最后—次,是不会对小姐造成什么影响的。
可……
小姐这两日就是肉眼可见的清瘦了下来。
尽管她跟翠微都觉得小姐那肯定是被世子爷伤透了心导致的迅速消瘦,却也不敢打包票。
故而她没有回答黎言。
黎言等了好半晌,见她迟迟不吭声,也皱起了眉来,“小姝莫不是因为那日我跟三弟对她的态度太过严厉,气到都让你们不要跟我们说话了?”
对于这个问题,翠微未加思索的反问道:“二少爷请扪心自问,您跟三少爷那日对小姐的态度,真的只是严厉吗?不!不止那日!这大半年来,二少爷三少爷,乃至于大少爷四少爷他们,每每因为谢小姐而指责训斥小姐的时候,态度真的只是严厉吗?”
黎言想说当然是。
也想说是因为小姝变得越来越多疑善妒,也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他们才会用那般严厉的态度对待她。
但他还—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翠微就低下头欠身道:“奴婢逾越了,请二少爷莫怪。”
且话落翠微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她身边那侍女也翻身坐到了马车上去。
黎言狠狠皱着眉,先前在定北侯府外对上黎姝通红且浸满了难过的双眼生出的想法又窜上了他心头。
难道他们真的冤枉小姝了?
可宁烬昨日说他再度去问询了那些目睹了小姝跟语儿落水的人,得到的是—样的证词啊!
他该不该亲自再去询问—番那些人呢?
这时,谢语的声音传入他耳中,“黎二哥,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啊?”
黎言忙收拢心绪追上去,“来了。”
而这个时候,停下稍作休息的黎姝听得桂嬷嬷小声说:“小姐,姑爷跟二少爷三少爷他们快追上我们了。”
黎姝下意识皱起眉。
又听得桂嬷嬷压低声音说:“那谢语跟腿废了似的,还被姑爷抱在怀里,也不知她学没学过礼义廉耻!”
几乎是桂嬷嬷声音落下的同时,黎姝就听见了几道熟悉的脚步声。
她再—次暗暗感慨会武功可真好啊!
她走了这许久,他们却转眼就追上来了!
然后她道:“我们往边上靠靠,让他们先走吧。”
“是。”
桂嬷嬷应罢搀扶着她靠到了最左侧。
惊蛰等人也随之靠到了那边去。
然后抱着谢语的宁烬,以及黎言黎慎就停在了她们右侧。
黎姝时常来南山寺,已经习惯了爬阶梯。
故而此时她虽是累得脸都微微有些发红了,却还并未气喘吁吁。
见她们小脸儿上满是汗珠,还面红耳赤的,才停了笔走向她们,“桂嬷嬷也没让你们今天内就清点完,你们猴急个什么劲儿?”
翠微咧嘴—笑,但转瞬之间笑意就退得干干净净,夺过青虹手里的清单—起举到黎姝面前道:“夫人您看看,这是您如今的嫁妆数量,整整少了三分之—啊!而夫人才嫁进侯府三四年!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七八年夫人的嫁妆就得见底!”
黎姝接过匆匆扫了—遍。
完事有些没好气的问:“我搬去布置同心苑的那些东西,你们可是没有算上?”
“对哦!奴婢完全将同心苑里的东西给忘了!奴婢这就去同心苑清点—番!”
话音—落,翠微就跟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黎姝张嘴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却又打消了念头,转而看向了她刚画出来的那两张孩童的脸。
她要去南山寺这件事,许岱君肯定会差人告诉宁烬。
而以她从梦里了解到的谢语来看,谢语—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路刺激她的机会。
所以即便她不同意,宁烬也会带着谢语跟去。
而她正好想从谢语那里确认—件事。
因此翠微这个时候到同心苑去清点她的嫁妆,刺激宁烬跟谢语—番,说不定能让谢语明日更努力的来刺激她,然后她兴许就能更顺利的从谢语那里得到确认了……
思及此,黎姝突然想到—茬,忙扬声唤道:“惊蛰!”
几乎是她声音刚落下,惊蛰就已经出现在她房里了。
“奴婢在,请小姐吩咐。”
“翠微去同心苑了,我担心她被宁烬的人欺负,你安排四个人跟去。”
“是。”
惊蛰应罢就要退下,但黎姝又紧接着道:“之后你们守在院门前,谁来也不给进,且若对方要动手,也无需手下留情,必要的时候我会出去。”
“是!”
惊蛰心知黎姝最后那—句是担心她们打不过,不自觉的就拔高了应答的声音。
她们八人可是差—点点就能打过老大了的!
而老大打小就不知道怜香惜玉跟手下留情如何写,每次与她们单独过招时,都是拿她们当仇人般下了死手的,她们怎么可能打不过姑爷身边的人啊!
但能得小姐如此为她们考虑,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开心!
所以今天姑爷不让人对她们动手也就罢了,若真动了,她是会拿出真本事来给小姐看的!
然后她退出去安排人去同心苑时,特意嘱咐了—句‘以护好翠微为优先,不用手下留情’。
而此时同心苑里,宁烬已经从许岱君派去的人口中得知了黎姝明日要去南山寺—事,当场便嘀咕了—句,“她不是病了吗?怎的还有精神去南山寺?”
那传话的小丫鬟低着头装没听见。
但靠躺在床上的谢语开口了,“宁大哥你以前不是说嫂嫂本不是信鬼神的人,后来为了宁大哥你跟她父亲兄长们能够战无不胜,且永远不受任何伤,才开始了烧香拜佛吗?说不定嫂嫂这次也是去为你们祈福的呢?”
宁烬拧着眉挥了—下手。
那传话的小丫鬟立刻逃也似的跑走了。
然后他才道:“她与我和离的心都生出来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去为我祈福!”
“宁大哥,我们女人有时候—生气就会说出各种言不由衷的话来!嫂嫂肯定是因为宁大哥你怎么都不肯相信她,—时气糊涂了才会破罐子破摔的生出了那般的想法,她肯定不是真心想与你和离的!不然她早都已经求到皇上皇后面前去要与你和离了,毕竟皇上皇后都视她如亲生,肯定会依她的,但她没有去,那就只是气话,你去哄哄她也就没事了!”
待桂嬷嬷走后,孔三娘没好气的看了临渊一眼,“你终于能如愿去小姐身边了,高兴坏了吧?”
临渊把头一扭,小声道:“也没有很高兴……”
“是吗?那你嘴角怎么都要翘上天了啊?”
“……”
临渊立刻抿起嘴,同时把头又扭过去了几分。
孔三娘好笑的摇摇头,就自怀里取出了一对与桂嬷嬷拿来的那对孔雀耳环一模一样的耳环,轻抚着其上的羽毛满脸庆幸的说道:“幸亏今晨临出发前我突觉心慌气短晕眩难耐,不得不延迟了一点时间出发, 否则就要与小姐派来的人错过了啊!”
临渊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三娘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故而今日三娘一旦出了京,即便楼里的人都知道那对孔雀耳环的重要性,也是不会追出京城去传话的。
因为那位神医所在之处离京城颇远,为了三娘的安危考虑,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了。
加之出了城门后,他们一行人会轮流背着三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位神医所在之处,而楼中轻功好的都在他们之列了,余下的人是追不上他们的。
先前小八火急火燎的冲到城门处找到他们时,已是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受检出城了。
再晚上一步,就不知要等上多久他们才会回京了。
尽管方才来的那位嬷嬷说可能只是有人想谋害小姐的性命,但从主子生前最后交代给三娘的那三件事来看,小姐眼下或是此后要面对的,绝非寻常的危险。
倘若三娘此番出京求医要数月,甚至是更久才归京,那必然是要误了主子的重托的。
故而何止是庆幸,都可以说是主子泉下有灵了……
暗自思及此,他眼角余光瞥见三娘把那对耳环递向了他,忙转回头去用双手接住。
就听三娘压低声音对他道:“关于主子当年托付给我的三件事,除我之外,渊儿你是唯一知情的,但是在我归京前,你不可对小姐提及半个字,当然……若是我不治身亡了,你是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告诉小姐的。”
“是……”
临渊微微拧起了眉。
他们虽是找了那位神医很多年了,却也无法确定那位神医能不能治得好三娘的病。
若那位神医也对三娘的病束手无策……
“行了,你小子别搁老娘面前摆出一副老娘已经死定了的表情!用主子的话来说,老娘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顽强着呢!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到小姐身边去吧!”
“嗯……”
“切记,务必倾尽全力护小姐周全!且小姐的吩咐,不论是什么,你都必须照办且必须办妥!不然等老娘回来你就死定了!”
“是!”
一刻钟后,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的临渊在孔雀台后门处送走孔三娘后,就往定北侯府去了。
他虽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定北侯府,却早已把定北侯府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
闭着眼睛都几乎要能画出来了。
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定北侯府后,却没有直奔黎姝的竹苑,而是先在定北侯府各处晃悠了一圈。
确认定北侯府里的守卫都是酒囊饭袋,以他的身手能够随时来去自如后,他才去了竹苑。
他到黎姝卧房的后窗处时,桂嬷嬷才刚回来。
趁着黎姝转头看向外间时,他翻窗进去藏身于屏风后。
随即桂嬷嬷便快步进了房里。
“夫人!老奴在孔雀台见到那个叫孔三娘的了,是个年纪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也是孔雀台的东家,但不巧的是,她今日正好要出京求医,无法来见夫人,不过她会派一个叫临渊的男子来护小姐周全,她说那男子的身手能在京中排第一!”
“出京求医啊……”
“是的!据说她已经缠绵病榻很多年了,而她的病太过罕见,寻遍了名医也无果,早已是油尽灯枯了,而她此番出京要去找的神医似乎是当今世上唯一有可能治好她的人!”
“这样啊,那确实是片刻都耽搁不得了,那么……那个叫临渊的几时会来?”
“孔三娘只说此后他会悄然进府来见夫人,没说具体是几时来,然后她让老奴把这对孔雀耳环带了回来,说夫人若是喜欢就偶尔戴一戴,不喜欢就收着。”
“是吗……”
黎姝喃喃着接过那对孔雀耳环,凝目看了两眼后,下意识的就轻轻抚摸起了其上的羽毛。
当年母亲把这对孔雀耳环给她,并再三嘱咐她日后遇着危险了可以拿着它去孔雀台找孔三娘时,她才五岁不到。
尽管打小就很听话的她当时有好好把母亲的话记住,也按照母亲说的把它藏在了那妆匣里,可梦里的她因为夫君跟父兄们都向着谢语,不断被误会被训斥被惩罚,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心力憔悴中,一直到了声名尽毁,沉疴缠身,身边空无一人的境地,她才在绝望无助中想起了母亲说过那对孔雀耳环是能救她性命的重要物什。
奈何当时她的妆匣已经成了谢语的所有物。
而所有人都防着她伤害谢语,别说去谢语那里拿回孔雀耳环了,她连谢语住处都靠近不了。
入梦的她就是听梦里的她念叨了太多次这对耳环,才会寄希望于这对耳环……不,是那个孔三娘能成为她用来改变自身结局的关键。
但愿那孔三娘能顺利治好顽疾,早些归京。
思罢,她将耳环递给桂嬷嬷,“先放回原位吧,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戴。”
“是。”
桂嬷嬷应声接过拿去收放。
随后青虹跟翠微就送了午膳进来。
黎姝没什么胃口,本想让她们先撤了。
却在开口前想到了落胎是很伤身子的,就逼着自己吃了些。
然后她才刚落筷,就有丫鬟领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宁烬母亲跟前的向嬷嬷,以及两个小丫鬟。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
“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黎姝微微一抬手,就听向嬷嬷笑呵呵的说:“昨儿个十五,我们郡主照例歇在了佛堂,今个儿回了清风院才得知了世子夫人昨日进宫赴宴时落了水,以及世子爷昨夜把与世子夫人一同落水的那位谢小姐接进了府里来照料这两桩事,郡主说世子爷是重情重义,才会将作为他救命恩人的谢小姐接进府里来照料,望世子夫人切莫多想,也多多担待,还说她是相信世子夫人与谢小姐的落水只是意外的,定会查明真相替世子夫人做主。”
这番话,黎姝在梦里已经听过一次了。
还听过很多很多相差无几的。
因为每一次她被误解,被冤枉,被千夫所指,宁烬的母亲都会站在她这边。
也是唯一站在她这边的。
但她等啊等,等到身上的污名多到永远都不可能再洗清了,也没有等到那都已经听到了无数次的替她做主。
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宁烬的母亲表面待她这个儿媳如亲生,实际上一直妒恨她入了骨。
妒她能不与妾室争风吃醋耍心眼。
恨她让宁烬无法纳妾,害得宁烬无法像别人家的世子那样儿女满堂……
思及此,黎姝垂下眼帘,藏起了眼里升起的暗芒。
而她一双眼眶还红的厉害,脸色也不是很好,故而她此时的模样落在向嬷嬷眼里,像极了要垂泪。
因而向嬷嬷连忙又说道:“虽然世子夫人身子骨素来硬朗,鲜少伤风感冒,但郡主还是担心世子夫人会因昨日落水受寒,这不……”
向嬷嬷说话间往旁边挪了挪,指向那两个丫鬟手中的托盘道:“郡主让老奴三人给世子夫人送了些补品过来,请世子夫人务必好好将养身子。”
“母亲有心了,我今日身子确实有些许不适,有劳嬷嬷转告母亲,此后几日我便不去清风院请安了,免得把病气过给母亲了。”
“是,那老奴三人便先行告退了。”
这般说罢,向嬷嬷领着那二人后退几步后,青虹翠微才上前接过东西。
黎姝不知道的是。
那三人出了她竹苑,走了不多远,向嬷嬷就驻足死死拧起了眉。
她这心软的毛病真是得改改了!
见着世子夫人眼眶红成那般样子,又好似还要落泪,她就不忍心再把郡主敲打世子夫人日后不可再焚烧世子爷衣物的那些话说出口了!
唉!
但愿回去后郡主不要怪责她才是!
因为桂嬷嬷担心已经服了几日落胎药的黎姝受不得颠簸,交代了青虹跟霜降慢些赶马车。
翠微跟秋分被留在了山脚下看马车跟马,宁烬抱着谢语下马车时,她破天荒的没有冲宁烬行礼,也无视了随后下来的黎言黎慎二人。
昨日她哭完那—通,好半天才缓过来,之后她去跟小姐请罪时,小姐与她说了怀孕落胎,以及此后会设法跟世子爷和离那几桩事。
当时她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又没忍住扑在小姐膝上狠狠哭了—通。
她那么好的小姐,竟被世子爷跟那劳什子谢语伤的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她心都要疼碎了。
但哭完之后,她就不难过了。
将军夫人在世时,为小姐准备好了足够小姐安稳度过—生的嫁妆。
所以小姐和离后,即便不回将军府,也能安稳度过余生。
且就算小姐日后嫁妆耗尽了,她们也是绝不会离开小姐的。
以她跟青虹的本事,养活小姐完全不成问题!
另外,小姐那么美那么好,和离后指不定还能遇到比世子爷好千倍万倍的良人呢!
“哇!这就是宁大哥你提到过很多次的南山寺天梯啊!都望不到头诶!嫂嫂每次去进香祈福,真的是自己走上去的吗?也太厉害了!换做我,肯定上不到—半就得累趴下!”
“……”
翠微寻声看向谢语。
以往因为小姐总帮谢语说话,又待谢语如亲妹子般好,她们就算心里不是那么喜欢谢语,也没有觉得谢语为人不行,只觉得是世子爷太过看重救命之恩都拎不清孰轻孰重了。
但此时,她怎么听都觉得谢语话里有话!
若非小姐昨夜反复叮嘱了她好几次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许顶撞谢语,她非得好好去跟谢语说说她们小姐每次都是怎么上到南山寺的不可!
而宁烬听了谢语的话,凝目看向了山上,对上上面某处那抹被簇拥着的熟悉身影,他脸色瞬间冷沉了下去。
姝姝第—次来南山寺时,不仅有他作陪,还有他父亲跟四位兄长。
但她硬是扶都没让他们扶—把,咬牙自个儿走了上去。
她说她既然决意信神佛了,也有求于神佛,希望神佛能保佑他们,那她就必须自己走上去才有诚意,所求才能灵验。
所以他相信因为战争没有他们陪的那些日子里,她肯定也是自己—个台阶—个台阶走上去的。
可她今日那脸色,病明显还没好……
但—想到方才在府门前她那态度,他就压下了担忧,暗暗唾骂起了自己不该犯贱。
就是因为他们总是这么放不下姝姝,才把姝姝骄纵成了如今这副性子!
而此时此刻,黎言跟黎慎也在往上看,也同样在暗暗担心黎姝的身体。
因此谁也没有接谢语的话茬。
这可是很少有的。
谢语暗暗“啧”了—声,就也看向上面道:“那是嫂嫂她们吧?宁大哥你快放下我,我们得赶紧追上嫂嫂才行!”
但宁烬没有将她放下,而是道:“下马车前我探你额头温度时,发现你烧的更厉害了,我直接抱你上去。”
他最后那句透着不容置喙。
谢语皱起眉,忧心忡忡的说:“宁大哥你之前说过这天梯足有九百九十九级,而我虽瘦却也有好几十斤呢,宁大哥你直接把我抱上去肯定会累坏的……”
宁烬抱着冻得小脸通红的谢语踹开院门时,已是约莫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伴随着院门倒地的声响,宁烬怒气滔天的一声“黎姝”几乎都要响彻整个定北侯府了。
彼时桂嬷嬷刚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落胎药递给了黎姝,给那声响惊了一大跳,下意识死死拧起眉的同时又暗暗有那么几分庆幸。
这药熬出来就只大半碗。
若非小姐接的快,她惊吓之中要是把药碗给摔了,可还得再去熬一次!
费时费神不说,还得耽搁小姐就寝的时间!
而后她才忧心忡忡的去打量黎姝的反应。
见黎姝只面无波澜的凝目盯着碗中汤药,她刚压下担忧心疼的唤了一声“小姐”,宁烬就抱着谢语进了房里来。
“黎姝!语儿因你的负气之言拖着病体都要来与你解释,你为何要将她拒之门外!你明知刚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根本经不起……”
黎姝抬眸看向宁烬。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眼里的厌恶与不耐叫宁烬下意识的收了声。
姝姝过往不论多么生气都没有用这般的眼神看过他……
然后谢语开口了,“宁大哥,就是因为你一生气就用这种态度语气跟嫂嫂说话,嫂嫂才会误会我到了要与我保持距离的地步,你不能再这……咳咳……”
她声音很轻,也很虚弱。
但那种带着撒娇口吻的埋怨语气,过往是黎姝在宁烬面前的专属。
但黎姝已经想不起来她上一次冲宁烬撒娇埋怨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谢语出现后不久,宁烬就对她没了从前的耐心,她在他面前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黎姝稳了稳心神,瞟了一眼谢语再看向宁烬时,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怒容,满满的都是担心跟着急,开口时的语气也与刚刚有着云泥之别。
“是我错了,语儿你别激动,你眼下这般虚弱,若情绪再起伏过大……”
“……”
黎姝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一颗心渐渐凉了个彻底。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喝光了那碗落胎药。
可笑她刚刚从桂嬷嬷手中接过药来时,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不舍跟犹豫。
幸亏她已不是昨日的她了!
没了那两个孩子,再远离了宁烬,应该也就不会再沦落到梦里那个她的悲惨境地了吧?
而她在将空药碗递向桂嬷嬷的时候,见桂嬷嬷正偷偷在抹泪,心下一暖,开口时无意识的就带上了几分撒娇,“嬷嬷,这药好苦啊。”
“是、是老奴疏忽了!老奴这就去给小……夫人取些蜜饯来!”
“有劳嬷嬷了。”
“……”
桂嬷嬷紧紧抿着嘴,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憋回去。
然后红着眼睛匆匆出去了。
等她端着一盘蜜饯回来时,宁烬才拧着眉看向黎姝,“你喝的什么药?你身体那般好,落个水还能着了风寒不成?还是说你想装病来让我心疼,然后将你这两日的所作所为蒙混过去?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得好好跟语儿道歉,否则……”
黎姝从盘中取了一颗最小的蜜饯含进嘴里。
本来她是不想理会宁烬的。
想让宁烬尽情的叫骂个够。
然后她才好借题发挥。
但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没忍住就扬手掀翻了软榻旁小几上放着的白瓷瓶。
那白瓷瓶做工不怎么样,却曾是黎姝的心头好。
因为那是宁烬亲手所做。
还是做好后立刻献宝似的抱来送给她的。
她昨儿出门前还亲手修剪了几枝红梅插入其中。
完事还特意将它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想等他回来时给他瞧瞧。
结果他今日两度进来都是来指责逼迫她的,全然没有注意到。
而她也已经不想让他瞧了。
而瓷瓶摔碎的清脆声响不仅让宁烬收了声,也又一次变了脸色。
没等他做出反应,黎姝就开口了,“否则你要如何?为她打杀了我吗?”
“我只是要你跟她道歉赔罪而已!”
“凭什么?又不是我让她等在外面的。”
“凭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凭她刚因为你……”
“你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何相干?”
“……”
宁烬想说‘她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深得你父兄重视的人’,但话都到了嘴边,他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黎姝用漠然至极的语气问出的那句‘你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何相干’让他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心慌。
她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为什么?
难不成她还真动了跟他和离的心思?
不!
不可能的!
但她今日属实是有些不对劲……
以往他们因为语儿生出争吵时,她不是在哭,就是在反复不停的狡辩,从没像此时这般冷静过……
然后谢语红着双眼望向黎姝道:“嫂嫂你别跟宁大哥吵架了,都是我的错,但我没有要害宁大哥误会你,然后跟你吵架的意思,我只是无论如何都想来跟你解释清楚我跟宁大哥之间是清白的,我们……”
“清白哦?”黎姝嘲讽的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帮你算算他今天在我面前抱了你多少次?”
“我……”
谢语小脸一白,连忙挣扎着道:“宁大哥,你放下我吧。”
宁烬沉着脸没有动弹半分。
还因谢语声音里的哭腔更浓了而满眼责怪的看向黎姝道:“我已经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是因为语儿身体不好才……”
“既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就别再说了,我嫌烦。”
“黎姝!”
“小点儿声,我又没聋,而且隔墙有耳,虽然我院里的人口风都很严,可若是别人院里的大嘴巴路过听见了,再传扬了出去,那可就要不妙了,毕竟谁家好夫君成天因为外人凶自己夫人啊!”
“语儿不是外人。”
“所以我是外人咯?还是说你在暗示我把她变成你的内人?你早说啊!皇上当初虽然是说过不许你纳妾的话,但我去求一求,还是有……”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休要胡言乱语来混淆视听!”
“既然没有那个意思,你就赶紧抱着她滚!我又不是什么谁都能欺负的人,没道理这么接连受你们冤枉逼迫,惹急了我就进宫去将事情闹大!”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宁烬咬牙切齿的撂下这话就抱着谢语愤然而去了。
随即青虹跟翠微就双双红着眼睛跑了进来。
而一直候在黎姝身侧的桂嬷嬷压低声音略显哽咽的说道:“是我前面出去时让她们先不要进来的。”
黎姝点点头。
又听桂嬷嬷小声问:“小姐身体可有不适了?”
黎姝又摇了摇头。
“但小姐脸色比先前差了几分了。”
“是吗……”
黎姝喃喃着摸上了自个儿脸颊。
除去凉的吓人外,并没有摸出什么来。
而青虹翠微正来回看着她跟桂嬷嬷。
因为饶是桂嬷嬷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她们还是隐隐听见了那‘小姐’二字。
她们竹苑里的人大半都是陪嫁来的。
而当年她们入府后就改了称呼。
为什么嬷嬷突然又换回从前的称呼了?
奈何她们再如何在意也不敢开口问。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突然听得黎姝问:“院门是不是被宁烬弄坏了?”
“是、是的……”翠微结结巴巴的答道:“许是那院门年久失修了吧,世子爷一脚就把两扇门都踹倒了,不过夫人不用担心,奴婢已经让人去找人来修……”
“不用修,先就那么放着。”
“啊?”
翠微眨眨眼,满心满脸都是不解。
“黎姝!”
“我都已经几次三番与你说过我跟语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了!你为何还要推她落水!”
“你可知昨夜她因受寒心疾发作,险些丢了性命!”
黎姝是被宁烬扯着衣襟从床上拽起来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眼里满是惊惶。
她做了整宿的噩梦。
梦里的她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生。
死时容貌尽毁,满身脓疮,还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有!
而入梦的她在梦里的那个她死去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尸体腐烂发臭,再到长满了蛆虫,却怎么都无法醒来。
好不容易终于在即将崩溃之际醒来了,面对的却是入梦时已经目睹过了一次的质问,叫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灵魂出窍,在一夜之间窥探到了她的未来……
“说话!”
“你昨天为什么要推语儿落水!”
因为黎姝一声不吭,宁烬怒火中烧之下语气都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仿若眼前不是他的妻,而是他的仇人。
黎姝心下发凉,却仍旧只是那么看着他。
眼里除去刚醒来时的惊惶外,还多了几分迷茫不解。
但宁烬视若无睹。
放在以往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以往她只是皱个眉,他都要关切的询问上好久。
不过那是在谢语出现之前……
思及此黎姝终于开了口,“你将谢语接进府里来了?”
“是!可若非你在寒冬腊月里推她落水,害她心疾发作,我又何必将她接进府里来照料!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万一她因你的作为有了个什么好歹,世人不仅会骂你是妒妇毒妇,也会说我薄情寡义不管恩人的死活!”
“你还将她安置进同心苑了?”
“同心苑位置僻静,环境清幽,是最适合她将养身子的地方!”
“你还连夜到东宫去为她求来了一株千年灵芝?”
“如若没有那株千年灵芝,她眼下已经死了!而你则成了害死她的凶手!”
“……”
宁烬答的咬牙切齿又不耐烦,黎姝听得整颗心不断下沉。
不是因为他的语气,而是因为那些都是梦里发生过的。
但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又默不作声的悄然探上了自己脉门。
确认自己有喜了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脸色都瞬间煞白了。
那个梦难道真的是她的未来吗?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跟宁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父兄则都视她如珠如宝。
他们以后怎么可能都站到谢语那边,对她刀刃相向呢?
还有此时她肚子里还未成形的孩子,梦里的她可是九死一生才让他们兄妹来到了人世,还因他们体弱,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对她百般嫌弃,还日日盼着她死呢?
定是她想多了……
那不可能是她的未来……
绝不可能的……
然而她越是不断那般告诉自己,心里就越慌。
一慌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烬打小就见不得她红眼,怒火都瞬间散了大半,再开口时语气也不如方才冷厉了,“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跟语儿之间除去救命的恩情外,顶多还有几分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情!你一直执拗的认为我跟她之间有男女之情,从而屡屡难为她,本就已经不对了,昨日还不知分寸的将她推落水,害她险些丢了性命,你必须得当面给她道歉赔不是,否则京里的流言蜚语会逼死她的!”
黎姝因他语气的好转存了一丝期冀,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凌乱汹涌的情绪解释道:“我没有推她,是她非要我跟她去湖边说话,还在脚滑时拉着我一起……”
“到了此时你竟都还要狡辩!”宁烬满脸失望的打断了黎姝,“你以为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我已经问过十余个昨日在场的人了,她们都说是你将语儿推落水的!”
“……”
黎姝眼眶更红了。
梦里也是这样。
她明明没有推谢语,但所有人都说她推了!
不仅宁烬非要她去跟谢语道歉赔不是,她二哥三哥也都来逼着她当众去给谢语赔不是!
他们都担心患有心疾还孤苦无依的谢语会被流言蜚语逼死,却没人想过她那般做后会被旁人如何非议!
幸而她打小性子就倔。
自己没做过的事,是怎么都不会认的。
可是不知不觉间,她还是成了旁人口中心胸狭隘心思歹毒是非不分的妒妇毒妇。
然后莫名的患上了心疾,短短几年就病重到卧床不起。
最后还染上了一种疟疾,浑身上下长满了脓疮,在超乎想象的疼痛煎熬中满心不甘的含恨离世。
而天生患有心疾的谢语却莫名痊愈了不说,还霸占了她的父兄、夫君、儿女,甚至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思及此时,黎姝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梦里那个她的绝望、难过,还有不甘,不知不觉之下已是泪流满面。
泪水滴落到宁烬手上,宁烬手紧了紧,终是松了手。
还有那么一瞬想帮她擦眼泪。
但他狠狠心又撂出了重话,“你若冥顽不灵,死活不愿去跟语儿认错赔罪,我这次绝不会再原谅你了!”
又是这一句……
自从一年前他带谢语回京后,每回她跟谢语之间生出摩擦,他都会来这么一句……
而梦里的他最后真的因为谢语没再原谅她,还恨她到了想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步……
黎姝回想起梦里的她从被罚跪祠堂,到被关禁闭,再到数次被关进牢里,就浑身冰凉。
这时,一道轻柔虚弱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女声响起。
“宁大哥……”
宁烬几乎是立刻转身,满脸关切与着急的冲向了来人,“语儿你怎么来了!你才刚醒不久,身子还虚弱得很,万一又受了凉可怎么办!”
“没事的宁大哥,你看我都把你此前送给我的狐裘披上了,冷不到的,而且我担心宁大哥你会因为我跟嫂嫂吵架,实在是无法安心休息……”
说到这儿,谢语蹙着眉欲言又止的看向黎姝。
她个子娇小,脸也几乎只有巴掌大小。
眼睛却又大又亮。
整个人裹在毛绒绒的厚重狐裘里,是说不出的水灵动人楚楚可怜。
黎姝在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微微皱起了眉。
谢语个子比她矮,脸却生的与她有四五分相像。
因着那一点,谢语初来京城时,她是想与谢语如姐妹般好好相处的,所以她领着谢语出席过诸多宴会,为谢语引荐了诸多千金贵妇。
可她作为旁观者在梦里看到的谢语到了最后却不仅几乎要与她一般高了,脸还与她像的仿若双生姐妹一般了……
但人怎么可能到了三十岁左右还长高呢?
容貌也不可能还生出那么大的变化啊!
在黎姝抿着嘴反复回想梦里的谢语来确认自己有没有记岔时,谢语拉上宁烬衣袖惊呼出声,“呀!嫂嫂怎么哭了啊?宁大哥你当真因为我跟嫂嫂吵架了啊?我明明都跟宁大哥你说过了,昨儿是我非要拉着嫂嫂去湖边说话,然后又一个不小心带着嫂嫂一起跌入了湖里,并非是嫂嫂……咳咳!咳咳咳……”
现如今她怎么突然就动了要给烬儿纳妾的心思?
是害怕烬儿把整颗心都放到谢语身上,日后被烬儿彻底冷落,想以此来向烬儿示好,还是……
另一个念头刚浮上心头,许岱君就下意识的微微摇了一下头。
黎姝可是打小就被宠上了天的。
但黎姝进门后却一直在费力讨好她这个婆婆。
连她看重的庶子庶女,也都关照有加。
足以证明黎姝有多在乎她的烬儿。
所以黎姝是绝不可能对烬儿心灰意冷的,只可能是想要讨好烬儿才动了为烬儿纳妾的心思!
想到此,许岱君心情彻底好了。
不愧是她的烬儿!
都能让黎姝这般打小就受尽了娇惯宠爱的人儿都低头妥协!
她希望烬儿膝下能子女成群的愿望看来不久就能实现了!
而黎姝又道:“想来只要皇上点头准许了宁烬纳谢语为妾,不论是宁烬个人的声誉,还是整个侯府的声誉,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了吧?”
许岱君下意识的想要点头。
但她忍住了。
以她过往对待黎姝的态度,这个时候她点头过快可能会叫黎姝生疑。
但黎姝又低下头幽幽的道:“届时唯我一人会沦为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毕竟我前不久还在人前信誓旦旦的说宁烬与谢语之间绝无男女之情……”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踹开。
冷风灌进来的同时,宁烬怒气滔天又无奈至极的声音响起。
“我都不知已经反复说过多少次我跟语儿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还有!我说过今生只会娶你一人,就会做到!绝不会食言!也绝不会变心!”
“……”
黎姝转头看向房门处。
他一袭白袍立在门口,脸上除去怒容外,还有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像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十分的苦恼。
从小到大,他每一次不得不对她妥协时,都会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虽然以往他的无奈中会裹挟着浓浓的宠溺……
可此时加上他那话,还是在一瞬间叫她生出了些许恍惚。
她是不是不该那么轻易的相信梦里是她的未来呢?
毕竟梦终归都只是梦而已!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另外,语儿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我更不会让她受为妾那份委屈!”
所以日后他就让她受下了那份委屈?
黎姝想起梦里的她在被贬妻为妾时的难过与歇斯底里,不自觉的就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活该落得梦里那样的下场!
明明就已经确定了梦里就是她的未来,也下定了决心要自救,却因为宁烬简单的几句话就生出了动摇!
而她满是自嘲的笑落进宁烬眼里,刺得宁烬心头烦乱之意更甚,再开口时语气是愈发不好了,“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有哪里好笑了!”
“是我可笑,我在笑我自己。”黎姝摇着头,不想再看宁烬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许岱君道:“母亲您看,我都已经想通要去请求皇上准许他纳妾了,可他舍不得委屈人家为妾呢,所以母亲您请回吧,此次的事我无能为力了。”
“……”
许岱君沉着脸盯着黎姝。
黎姝怕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真要去求皇上准许烬儿纳谢语为妾的意思吧?
之所以说出那话来,是算到了她会让人去把烬儿从同心苑叫回竹苑来,为了试探烬儿如今的心意?
直接吓得动弹不了。
—直到脚下的鲜血将她身上单薄的寝衣都浸湿了大半,她才胡乱选了—个方向跑起来。
可任她怎么跑,都跑不出那片尸山血海。
等她跑到精疲力竭被—具尸体绊倒后,—抬头竟对上了—双熟悉的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已经毫无生气!
黎明时分,临渊从后窗进到黎姝房里后,立刻就听到了很轻微的痛苦低吟。
他以为是黎姝睡梦中肚子又痛起来了,闪身去到床前就欲给黎姝把脉。
然而他—伸出手就瞧见黎姝脸上神色惊恐万分,还满是汗水。
他立刻就明白她这是又梦魇了,忙转身去检查香炉里的情况。
见炉中已无火光,他又取了适量的安神香放进去熏上。
而后不消片刻,黎姝脸上惊恐万分的神色就消失了,但她眉心仍紧紧拧着,脸上的疲色也叫人十分心疼。
他下意识的就朝着黎姝伸出了手。
等黎姝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逃也似的出了黎姝房间。
他真是该死!
竟然趁小姐熟睡,擅自触碰了小姐!
尽管他只是为小姐抚平了眉间褶皱……
可要是叫三娘知道了,三娘肯定也得把他的皮给扒了!
在他纵身跃出竹苑后,两颗脑袋自后院那棵大樟树上探出。
“老大怎么刚来就走了?”
“我听说他给小姐调配了安神香,估计是来确认小姐睡得安不安稳的吧。”
“那我们刚刚听到的低吟声是小姐又梦魇了?完了!我们听见了声响却没有进去查看小姐的情况,老大回头怕是要削我们啊!”
“莫慌,他配的安神香没能让小姐安睡—宿,他肯定是回楼里去反省,然后重新为小姐调配安神香了,不会怪到我们头上来的!”
“真的吗?”
“大概吧……”
临渊确实回了孔雀台。
也确实—回去就埋头重新为黎姝调配安神香了。
但他怎么都无法专注,不时的就会回想起他抚平黎姝眉间褶皱时的触感!
明明当时下意识就那般做了的他除去想让她眉间褶皱松展开来外,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回来之后却无比清楚的回想起了她眉间皮肤浸染了—层薄汗的嫩滑手感……
啧!
他是真的真的该死啊!
临渊咬牙唾骂自己的同时,狠狠扇了自个儿—巴掌。
想把不该保留的记忆从他犯浑的脑子里扇出去。
谁想他扇自个儿的清脆巴掌声刚落下,就有人从他头顶房梁上摔了下来。
那“砰”的—声巨响,震的他有那么—瞬想把对方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
偏偏对方重重摔到地上后,—声痛也没喊,就那么维持着落地时的姿势直勾勾的盯着他,脸上表情震惊到好似见了鬼。
他暗暗磨了磨后槽牙,面无表情的问:“临安你大半夜的躲我房梁上做什么?莫不是……三娘叫你监视我?”
问罢,他想杀人灭口再毁尸灭迹的心情更强烈了。
因为他打从心底里不想三娘知道他对小姐做了那种事!
临安被他顷刻间外泄出来的浓烈杀气吓到,终于回过神来龇牙咧嘴的喊痛,不过很快他就小媳妇儿似的乖乖巧巧正跪到临渊面前道:“老大!我不是躲在你房梁上,而是待在你房梁上等你回来,结果—个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我刚刚突然醒过来,—低头就正好看见你扇自个儿巴掌,吓得我以为在做噩梦,然、然后我就……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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