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研墨,朱砂混着雨水在砚台里化开,艳得似新娘盖头下咬破的唇。
祭坛缝隙露出青铜光泽,屏风外户部尚书的声音尖利如鸦:“寒门竖子岂能掌治水大权?
祖宗礼法何在!”
龙傲天手中的朱笔“咔嚓”断成两截,墨点溅在苏婉儿袖口,晕成晦暗的梅。
她捧上新笔时,葱白指尖蘸着朱砂,在素绢勾出汴河蜿蜒的曲线:“青龙滩若设分水堰……”话音未落,传令官裹着风雨撞进殿来,泥水在波斯地毯上拖出长长的痕。
“殿下,八百里加急战报!”
传令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龙傲天接过战报,眉头紧锁,片刻后抬起头,目光如刀:“汴河决堤,伤亡惨重。”
苏婉儿心猛地一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起身,走到龙傲天身边,低声说道:“殿下,我去。”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好。”
暴雨声里,苏婉儿解下杏色披风系在他肩头。
龙傲天战甲未着,颈侧血脉在薄皮下突突跳动,她指尖划过时像蜻蜓点破春水。
舆图塞进他掌心的刹那,她嗅到血锈气——不是朱砂,是汴河决堤时吞没的亡魂,早化作了权谋棋盘上的卒。
“殿下,小心。”
苏婉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他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
大婚那日,合欢花浸饱晨露,红毯蜿蜒如血河。
苏婉儿对镜描眉时忽地按住梳妆嬷嬷的手:“这螺子黛掺了绿矾。”
铜镜里映出龙傲天玄色喜服上的金线蟠龙,他倚门而立的身影被晨曦切成明暗两半,闻言眸光骤冷,似淬火的剑。
“怎么了?”
他低声问道。
苏婉儿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这妆容有些不对劲。”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深宫里的日子,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每个人都罩在里头。
人人都有藏在心底的事儿,就像藏在锦缎华服下的虱子,表面光鲜,内里却爬满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婉儿总觉得自己的那些秘密,在他面前就像薄纱后的烛火,看似有所遮蔽,实则早已透出光来,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每次与他目光交汇,她的心就像被猫爪子轻轻挠着,隐隐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要被他抖落出来。
三牲祭礼的袅袅香灰尚未完全散去,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