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公社。
姜老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
“张书记,这介绍信,你就给我闺女开了吧!”他必须要把他的宝贝闺女从火坑里拉出来。
“姜同志啊,不是我有意为难,这个介绍信我真没法开,离婚是要双方都同意的,再不济也得本人亲自过来啊!”
“她人现在在县城医院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不知道呢!”
说到这,姜老爹的鼻子就酸的厉害。
这时,公社的门外一阵吵嚷声。
马大龙的双手被麻绳捆在身后,连滚带爬地扔进来,嘴角全是血,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好的地方了。
王玉琴从进门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叫着,“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啊,他们这一家人昨天把我的儿媳妇抢走了,今天又来把我的儿子打成这样!”
“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张书记被哭喊地脑瓜子嗡嗡的,厉声呵道:“姜梅梅被你关在仓房,孩子没了,已经被抬到县城去了,你就是这么做婆婆的吗?”
“不是啊,我冤枉啊——”王玉琴咧着大嘴。
“张书记,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不能只听他们老姜家说的啊!”马大龙含糊不清地道。
“是啊,我可怜的儿子啊,这脖子上的道口还没长好呢啊!”
说着,扒开马大龙的衣领,露出用白布包着的伤口。
“你这跟我闺女这几年在你们家遭受的,根本不值一提!”
姜老爹抬脚,还想上去补上两脚。
姜建明上前,“刀是我动的,坐牢我去,但是他马大龙也别想好,我小妹要是回不来,我特么死也得拉着他!他也得去坐牢!”
“好了!”张书记头疼。
“既然你们两家现在都到了,那就有个结果吧,姜家这边要离婚,马大龙你是怎么想的?”
“离!”王玉琴瞬间来了力气,“不会下蛋的母鸡,留着有什么用!”
马大龙抹了一下嘴角,“离!必须离,他们不说我也要离!赔钱货只能生赔钱货,全都是扫把星!来我家之后,我家就没有过过好日子。”
“但是孩子必须给我留下,那是我们马家的孩子!”
姜家一群人被气的胸口冒火,姜老爹更是差点直接噶过去。
姜建明恨得牙痒痒,手攥得吱吱响。
“孩子是我小妹生的,你要孩子回去继续虐待吗?”老二姜建军质问。
“你管我怎么对待呢!那是我们老马家的种儿!”
“能不能安静!”张书记使劲地敲了敲桌子,“你们马家那么不喜欢女孩儿,既然不能好好养着,那孩子就归姜家!”
“我!......”
马大龙还想说话,马老太太不知道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他哼了一声,直接点头了。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两家都没有什么问题,张书记直接开了介绍信。
公社门外。
姜建明恶狠狠地盯着马大龙,冷声警告:“马大龙,你下次见到我最好找个旮旯躲起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三个小时。
姜梅梅总算被推出来了。
“我女儿怎么样啊?医生。”
“手术成功,病人身体太虚了,短期之内不能再生养了,回去以后要补充营养,不可以干重活。”
面对医生的嘱托,几个人不住地点头。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小家伙也睡醒了。
“草儿啊,你的那个小药丸是哪里来的?”姜母轻声询问。
“是,师父给的。”
草儿坐在姜梅梅的身边,穿着对于她来说无比肥大的棉袄,她根本不敢抬头,一只小手死死地抓着姜梅梅的手。
“师父?草儿的师父是谁呀?”
这时,那个身穿一身红的老爷爷出现窗边,草儿正要伸出小手指向他,他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你作为老夫的徒弟,现在已经是半个神仙了,不许被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否则,你的妈妈......”老爷爷的表情有点凶,故意威胁。
草儿被吓得马上闭嘴了。
“草儿?怎么了?”姜母在病房里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到。
“草儿,不能说......”
姜母笑了,“行,我们草儿不想说就不说。”
“我是草儿的姥姥,是草儿妈妈的妈妈,草儿还有八个舅舅,八个舅舅全都是妈妈的哥哥,以后草儿和妈妈跟姥姥回家好不好?姥姥姥爷和舅舅一起保护你们娘俩。”
小家伙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姥姥,眼神有点飘忽,往后缩了缩。
姜建俊和老七姜建文给办了住院,又一起去了供销社买了奶粉和麦乳精,又去了国营饭店了,买了六个大肉包和鸡汤。
还好姜母出来的时候把钱都全都带上了,不然根本不够花的。
见到小家伙醒了,几人赶紧上前,“草儿醒来,来,小舅舅抱抱。”
小家伙害怕地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另一只小手紧张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草儿,这就是姥姥刚刚说的舅舅啊,这个是小舅舅,这个是七舅舅,那个是大舅舅,还有姥爷和其他的舅舅在家里等着草儿和妈妈呢!”
“不怕奥,孩子,以后有姥姥和舅舅们在,没有人能欺负草儿了!”
犹豫了几秒,小家伙弱弱地开口:“脑脑?舅舅?”
“哎,姥姥在这呢。”姜母的声音很温柔。
“哎,。”
姜建国的喉咙像是被堵了一样,说话艰难。
小家伙轻轻地抬起头,眼珠转了转,弱弱的开口问:“那,你们会打麻麻吗?”
“......”
三个舅舅的嘴抿成一条线。
“草儿的妈妈是姥姥的宝贝女儿啊,姥姥和姥爷怎么会打她呢!”
小家伙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落在三个舅舅的身上,又马上躲开。
“他们都是草儿的舅舅,他们全都疼爱草儿和妈妈还来不及呢!更不会打妈妈啦~”姜母的声音因为克制而颤抖。
小家伙又瘪了瘪嘴巴,问道:“那,草儿和麻麻,可以吃饭吗?”
这话一出来,屋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姜母再也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还不等回答,家伙又小声道:“可以不把草儿,送到那个坏苏苏家吗?”
短短两句话,三个大男人全都眼里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