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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曹明德邓义明完结版小说

曹明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阴差阳错,木已成舟。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狂猛!有力!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一时间。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然而。这一切。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光!是光!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

主角:曹明德邓义明   更新:2025-03-11 18: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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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曹明德邓义明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阴差阳错,木已成舟。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狂猛!有力!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一时间。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然而。这一切。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光!是光!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

《春江水暖曹明德邓义明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阴差阳错,木已成舟。

牟婉仪连忙捂紧檀口。

因为微妙的心态变化,不希望方子文这时候忽然醒来。

奈何,无论她怎样压抑按捺,仍有娇吟从指缝间漏出。

感受着来自下方的撞击。

狂猛!

有力!

渐渐加快节奏变得频密。

此刻的她,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不停被高高抛起,倏然落下,再抛起…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入,只见那傲人的雪白弹动跳跃,细密的香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一时间。

客房里美不胜收,专属于激情的气味也弥漫开来。

然而。

这一切。

方子文都浑然不知,只随着本能放飞原始的自我。

至于牟婉仪,不适的感觉很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体验过的愉悦和舒爽。

甚至,她仿佛看到遮天的浪潮划破长空,托起海市蜃楼般令人膜拜的恢宏圣殿。

光!

是光!

美妙的光,包裹着心灵,让女人的灵魂得到圆满的圣光。

蓦的。

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泥泞深处有股滔滔洪流喷涌而出。

美得无法言说的感觉袭向全身,带来了满足,也抽空了她的力气,只好伏在方子文胸口,喘着粗气、颤抖不休,连指头也不想再动一下。

方子文仍旧未醒,却不妨碍他本能地展示霸气威猛。

他一把搂紧牟婉仪,猛然翻身,将娇躯压在了身下。

疾风骤雨!激烈的攻势令牟婉仪措手不及,只能辗转承欢。又惊又喜,又羞又怕,不知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散架。

大手攀上。

无法掌握。

傲人的雪白在粗暴和温柔的交替间,不断被揉捏成各种形状。

与昨日浴室不小心的触碰不同,牟婉仪想要的是更多更用力。

岂料。

“芊芊!芊芊!我好爱你…”

一声梦呓,令牟婉仪呆滞了。

数十分钟以来,那些层层叠加的满足,都如薄薄的纸片般被戳破,残忍地提醒她,这不过是一时虚假,终究要回归空洞。

她搂住方子文的肩头,想要一口咬下去,最终还是不忍心。徒留两行清泪挂上面颊,幽幽悲凄,“我不是芊芊,不是!”



早上。

方子文伸了个懒腰。

感觉昨夜宿醉似乎与以往不同,一面是骨头快散架般的酸疼,一面却意外脑袋没那么胀痛,反倒觉得神清气爽。

冰与火之歌吗?还真是两重天的享受呢!

方子文归咎为竹筒干酒的后劲,也没多想。倒是床上香香的,貌似身体也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可昨晚没洗澡啊?

下了床。

出了门。

又疑惑起来:咦?昨晚迷迷糊糊记得是右手边的房间,怎么一觉睡醒,就变成左手边了?

“看来是真喝醉了!认识的人里,也就龙哥能把我灌醉。”

喃喃着,方子文蹬蹬蹬下楼去洗漱,遇到徐雅便主动问好,“嫂子,谢谢昨晚的牛奶。”

“牛奶?”

徐雅就纳闷了,家里也没牛奶啊,这小子喝酒喝傻了不成?

“对呀!还贴心地热过。多亏嫂子体贴,半夜解了渴,今早起来精力充沛,一点不头晕。”

牟婉仪正挽着徐雅,一听牛奶就知道方子文在说什么,那是越听越羞,连忙拉着徐雅走开。

生怕被方子文说漏,惹起徐雅的猜测。

事实上,徐雅早就心里有数。昨晚,客房的动静,她和丈夫不是没听到,作为过来人,今早再看牟婉仪被滋润的面色,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子文楞在原地,这两人咋说走就走?特别是牟婉仪,小脸红扑扑的,连招呼都不和自己打。恰时,赵如龙来到跟前拍拍他肩膀,“跟我来!”

小院后是一片竹林。

“尿尿不?”

“哈?”

“怎么,害臊吗?”

“不是!龙哥,你家厕所挺好用的。咱都几十岁人了,得讲文明,光天化日露那玩意儿,也不道德呀!”

赵如龙听得面色一沉,“你也知道不道德?却是言不由衷。”

“龙哥,我不明白,你啥意思?”

“你和牟老师…”

“不是,你真误会了,我和她…”

方子文要解释,却被赵如龙打断。

在赵如龙看来,他不过是又想狡辩,叹了声气,语重心长道:

“子文,酒色财气须有道,干咱们这一行,切记要管住两样东西!”

说完,赵如龙背着手转头离开,响鼓不用重锤,相信方子文能听懂。

方子文一脸的错愕。

他明白,要管住手嘛,不能索贿受贿。

还有就是…下意识低头朝裤裆瞄了眼。

这大清早的,专门跑来说教?拿尿尿暗喻倒也形象,只不过,怎么老是认为自己和牟婉仪有一腿呢?

“嗐!”

方子文无奈叹气,哭笑不得。也为赵如龙无时无刻不关心他而涌起暖意,喃喃自语着,无则加勉咯!



吃过早饭。

装好礼品。

与赵如龙夫妇依依惜别,方子文离开了桃林乡。中午还要去县城和侯小春会师,纵然想多待半天,也只好念着下次再来。

望着天边乌云袭来,方子文主动要求由他驾驶。陡峭的盘山路是真不好走,而且也心疼牟婉仪,想让对方好好休息休息。

不知为何,牟婉仪情绪很低落,初临桃林乡的开朗不复存在,还不如昨天刚见面时,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下山。

距离峰回镇还有不到二十公里。

坐在副驾驶的牟婉仪忽然痛吟一声,可吓坏了方子文,连忙急刹车停在路口。

牟婉仪俏脸发白、少有血色,揪着胸口艰难喘着气,扭曲的眉眼看得人揪心。

“牟老师,你怎么了?”

“我,我…”

很严重!

牟婉仪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已弯腰含胸伏在中控台上,喘息道:“包,包里…糖!”

方子文慌忙探起身,从后座拿来手提包。打开一看,导奶器和小杯格外惹眼,却不敢驻目停留。

拿出粒糖果,拆开包装,小心翼翼送入牟婉仪嘴里,又轻抚着她的脊背,为她顺顺气。

片刻。

糖分和抚慰终于让牟婉仪好转一些,仍显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哺乳期容易低血糖。”

“吓死我了!要么,直接送你去县医院再看看?”

“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不然爷爷要担心了。”

方子文点点头,又欺身上前,帮助牟婉仪把座位放下去,躺着会比较舒服。

这动作难免令他的鼻子与傲人酥胸近在咫尺,居然,嗅到淡淡的熟悉气味。

嗡!

瞬间,几个细节交织着托出惊人的真相后,思维炸裂了!

印象深刻的奶香。

似曾相识的小杯。

加上导奶器的用途,以及牟婉仪亲口承认了正在哺乳期。

昨晚那杯牛奶,竟然是…

难怪,会感觉换了房间。

一定是昨晚走错了门,又喝错奶,再然后,还睡错了床…

尴尬了!

她知道吗?

一定知道!

牟婉仪比自己先醒来,俏脸还羞红了一早上,连吃早饭也低着头闷不吭声。徐雅叫她时,就像惊弓之鸟般吓了一跳,似乎在为满腹心事走神。

想到此,方子文也说不上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等等!

醒来时,感觉身体被人细心擦拭过…难道还发生了别的?

“那个,咳咳,昨晚…”

方子文只觉声音发干,憋不住想问,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牟婉仪心思剔透,也看出对方已有所察觉,便连声解释。

“昨晚,你迷迷糊糊摸到我床上,又睡得太沉,我叫不醒,就干脆去你那边和你换了房。”

“对不起!太失礼了!”

“没事。”

方子文沉了沉眉,仍有疑团未解,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只有这些吗?就没发生点别的?”

“你还想发生点别的?”

牟婉仪白了他一眼,又连忙侧过头,不想被捕捉到异样。

“没有没有!”

方子文被呛得险些噎住,窘得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你帮我擦过身?”

然后,定定注视着牟婉仪的侧颜,貌似想要通过对方的微表情来辨别什么。

牟婉仪的心跳乱了,脑海里全是昨晚的激情片段。

男欢女爱的尽头,除了满身大汗,还有泥泞狼藉,她认真为方子文清理过。

该怎么回答呢?暗暗深吸一口气,她干脆转过头来,勇敢地与方子文对视。

“如果我们昨晚发生了别的,你要对我负责吗?”

这句话说完。

紧张得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再补充一句,“即便你有女朋友,也会负责吗?”


然而。

方子文连脖子都等长了,孟知舟却卖起关子,自顾自过水洗茶、焖盖闻香。

片刻,金黄剔透的二道茶汤呈现于公道杯,又分入玉杯,递到方子文面前。

“五年的昔归,层次丰富、回甘生津。就是入口太苦,我不喜欢,拿来招待你反而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孟知舟也自饮一口,微微皱眉,似乎真的不喜苦。

“我还有两斤多,走的时候带回去喝吧。这就叫互补,合理的资源分配才能实现共赢,对你对我都好。”

这番话的意义就深刻了。

方子文知道,领导说话都喜欢云里雾里,却不是绕弯子。而是周边布局埋好伏笔,再逐点打围。

当话题收拢时,逻辑滴水不漏,挑不出任何毛病,让你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思想,服从他的安排。

既然如此,倒不必着急。

越是着急,就会越被动。

“滇南的纯料生普,就属昔归和冰岛最驰名。当季昔归的毛料收购价也要四千一斤,精良制作再陈放五年,卖到市场早不知翻了多少番。”

“你对茶道也有研究,不错!”孟知舟眉梢轻挑,话到投机处不吝教诲谆谆,“吾等修为当如茶,一壶淡雅,道法中庸,方能天人合一。”

方子文微笑道:“秘书长,我是说…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何以觉得自己无功?”

孟知舟拿起支和天下,待方子文敬火点燃,才施施然吞吐一口。

“你把姜云生都赶去省党校了,大功一件!当然,还不够,还得把他从专职副书记的位置上拽下来才行。”

果然!

宋君瑜说得没错,孟知舟邀请他的用意,的确志在扳倒姜云生。

下意识推托道:“秘书长太看得起我了!姜副书记又怎是我这样的小小科员能比拟的?更遑论拉他下马。”

“子文,不要妄自菲薄!”

孟知舟把燃着的香烟架在烟灰缸里,又闻了闻指尖的烟味余香。

“姜云生以退为进,要挟唐书记对付你。既已势成水火,你做不做,都改变不了他要整你的事实。现在,你的处境就像面对这壶昔归,不喝,只知道它以苦闻名;喝了,才能苦尽甘来。”

打围开始了,果然,领导不会做无谓举动,也不会有一句废话。

方子文索性自揭短处,“昔归茶我喝不起,姜副书记,我也扳不动。”

“所以才告诉你什么叫互补,我能叫你来,断不会为难你孤军奋战。”

孟知舟敲敲桌面,方子文会意,为他斟茶。

“我答应唐书记,赶在姜云生从省党校回来前搞定他,条件则是保下你,甚至给你足够的资源去行事。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是苦是甜,都在你自己手中,包括我的乌纱,也在你手中!”

方子文顿时惊呆!心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万万没想到,孟知舟会为了他赌上自己的未来,成为命运共同体。虽说,收益还是孟知舟占大头,也有抓住末班车不得不为之的紧迫,但对方全力保下他的恩情,不会因为这些而被磨灭。

相比宋君瑜高高在上的空口无凭,孟知舟粮草先行的做法更能收买人心。

“子文,现在懂得功在何处?愿意收下那两斤茶了吧?”

“秘书长,原来两斤茶叶是定金啊,事成后还有重赏?”

孟知舟莞尔一笑,朝他点点指,貌似在嗤笑他这副讨价还价的市侩模样。

“先弄个副科!等你完成第一个任务,就提正科,组建班底。对你已经是破格提拔的极限了,当然,这些都是蝇头小利。”

“我能走到今天,你阿姨厥功至伟。因为,官场最重要的是人脉和资源,缺一不可。你很对我胃口,以后就做我门生吧。”

门人益亲,是传承衣钵的弟子。

难怪,初次见面,孟知舟夫妇就对他格外亲切。原来早已安排他的定位,也笃定他会接受。

方子文猛然醒悟,刚才孟知舟点点桌面、要他斟茶的用意,竟是为了此时此刻埋下的伏笔。

拿他当自己人的机会必须抓住!

霍然起身。

双手捉起小小的玉杯。

单膝跪地。

一杯拜师茶高举过顶。

“老师,请受学生一拜!学生定当铭记教诲,不辱师名!”

“好!孺子可教!”孟知舟大感欣慰,接过玉杯一饮而尽。



“老师有什么良策?”

成了一家人就是不同,师徒共同的难题,方子文立刻上心了。

孟知舟也不再搞官学腔调,直言问道:“宋君瑜找过你了?”

方子文点点头。

“她是不是表现得胜券在握,实际却拿姜云生没丁点办法?”

方子文一愣,再点头,好奇道:“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姜云生敢离开东江,说明他已防御妥当,断定宋君瑜挖不出什么有用的料。你是举报人,宋君瑜病急乱投医,不榨取你的剩余价值,还能再找谁?”

果然!

久居上位者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不但料事如神,还看得很准确。

方子文很想把童家丽可能持有关键性证据的猜测与孟知舟分享。

又很快打消念头。

一来,他对接近童家丽本就很抵触,不愿自找烦恼。

二来,孟知舟也可能是匿名举报者,该防还得提防。

虽然已是师徒关系,但真情需要在实践中慢慢确认。

还是先听听这位新鲜出炉的老师有什么高见和安排。

“有个突破口,此人是姜云生早年的秘书,极有可能清楚姜云生贪赃枉法的隐秘手法与纳贿渠道。由你去接近他,想法把他争取过来,具体计划是…”

当方子文细细记下孟知舟交托的任务后,陈雪映也适时走出厨房,招呼起两人。

“准备好了,咱们开餐吧!看你俩交头接耳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父子呢!”

难怪,孟知舟要说:人生得意,老婆厥功至伟。

两句话就让方子文有家的感觉,想要巴心巴肝。

自然,嘴巴也甜起来。

“师娘,辛苦您了!”

“拜完师了?”陈雪映故作不悦地白了一眼,风情万种,“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叫我做个见证,亏我还抗着油烟白忙活。”

嘴里打趣抱怨,却从桌上拿来准备好的礼品袋。

“子文,这声师娘不能让你白叫,这是师娘给你的拜师礼。吃完饭再试试,看看衣服合不合身,这八条烟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

方子文连忙双手接过,“四条和天下自己抽,四条硬中华拿出去发。因为烟的档次会让人高看,档次太高又会让人贪婪。”

“聪明!”

陈雪映对这个门生很满意,只不过,一双美眸打量方子文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别样的审视和深意…

方子文也有层疑惑挥之不散,孟家人对他的热情不仅仅是表面那么简单,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夏天吃火锅和泡温泉一个道理,只要你受得了,倒是件健康的消遣。

孟知舟一家人很随和,连年长的保姆也有份上桌,没太多主仆规矩。

席间。

方子文把皇甫正的事讲了一遍。

众人都怒目悲眉,又唏嘘不已。

孟知舟表示:知道了,若条件允许,会过问的。

又岔开话题,和方子文探讨起中庸之道的学问。

一说,中不偏、庸不易。做人要持之以恒,不能偏离目标和主张。

再说,心中正、人平和。要保持敬畏,酒色财气都不能过激过度。

三说,中为好、庸同用。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才是尽责的根本。

孟知舟的儒学观点,令方子文受益匪浅。

陈雪映则以海鲜为切入点,聊了很多加拿大的风土人情,重点还是围绕在女儿孟丽君身上。

午餐结束,陈雪映让方子文试穿新衣,竟意外合身,令他在师娘身上几乎找到亲娘的慈爱。

待方子文离开。

保姆才从院子里拿进一个长条状的方盒,“秘书长、夫人,这是方先生带来的礼物,他嘱咐我,等他走了再拿给你们。”

“这小子,送礼就送礼,还怕拿不出手?”

孟知舟摇摇头揭开盒子,从里面拿起画卷再展开,登时面色一滞,转而惊艳,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偏偏又爱不释手。

“这幅山水图大气磅礴,颇有大家风范!”

陈雪映也凑上来不吝赞赏,目光落到斋印处时,不由得惊呼,“这画是子文画的?”

“看落款,是他去年的作品。这小子不卑不亢又多才多艺,整个一翻版的海亦清。”

“知舟,我也很满意他。外貌、学识和修养都配得上丽君。我观他疾恶如仇又沉稳冷静,应该能镇住咱家的铁娘子。”

听自家夫人这么推崇方子文,孟知舟无语道:“这种事咱们做不了主,得看他俩有没有缘分,我先给亦清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

“海大院长,你给我推荐的这个学生,我很满意!”

那头却传来海燕爽朗的笑声。“姨父,子文哥可是我慧眼如炬发掘的!大姨也挺满意吧?什么时候让他当我姐夫呢?”


两天后。

不止东江,连省城蓉州都炸锅了。

出事那晚,郁芊芊和孟知舟就先后打去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当夜,方子文的亲友团也没多想。

可第二天仍旧关机,孟知舟率先反应过来,爱徒怕是出事了!

打去省纪委一问。

不仅方子文从未到过省纪委,旁敲侧击,居然打听到连地方监察厅长宋君瑜也失联了。

徒为子,师为父。

孟知舟肩负起作为家长的责任,硬着头皮赶往省城,直接向宋君琅汇报他猜测的可能。



东江。

方子文出发的当天下午,郁家桓就会同督查室一众高调开赴市工商局。他们此次整治高利贷,也效仿方子文之前的招数,故技重施。

先问责工商局有没有在颁发和年审营业执照时,认真对持有公司的经营状况和经营项目进行严格审查?

因为,高利贷公司基本持有科技公司的执照。经营项目自然严重不符,而且,经营年报和税务报备全都乱来,不排除有行贿的可能。

后来。

不仅欺诈皇甫正的那家高利贷倒了大霉,连带其他民间借贷公司也逐一被工商局浩浩荡荡的执法队伍严厉清查。

该移交公安的移交公安,该停业罚款的停业罚款。正应了方子文之前说的,违法都摆在明面上,只是没人去管。

涂鸦并构成刑事毁坏的高利贷团伙,全被督查室押去郁家桓的家门前,该换门换门、该粉刷粉刷。

当然,彭大兴谨记主任的交代,少不了让这些人表演舔墙。

待周遭邻居都围观过来时,他才义正辞严地把因果始末说了一遍,特别是高利贷团伙勾结小鬼子。

谁不痛恨小鬼子?

搞得正在粉刷的墙壁又被青菜臭鸡蛋问候一遍。

当然,清洁的工作还得落到这伙高利贷的头上。

自然。

再也没人敢说郁家姐弟半点闲话。

姐弟俩可是被市委大官罩着的呢!

监督着高利贷团伙换好新门、刷完墙壁,公安经侦大队也送来了锃亮的银手镯。

我国还没有高利贷入罪的相关法律。

等待这些人的,将是侵占财产、故意伤人和刑事毁坏数罪并罚,少说也十多年。

这次行动虽好玩,海燕却闷闷不乐。

一来,心心念念的姐夫居然已经有女朋友,却不是自家表姐。

二来,她自问和方子文关系那么好,却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

因此。

也促成了两件事。

一个是,她成了连通方子文工作圈子与私人生活的桥梁。

在得知方子文失联并可能出事后,立刻就通过郁家桓告知到郁芊芊和侯小春等人。

另一个则是,她的千金身份藏不住了,拉着郁家桓成了市委大院九号别墅的常客。

不但陈雪映很着急,妹妹和妹夫也多次登门来打听情况。

由此,郁家桓结识了东江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院长海亦清。



方子文出事的第三天。

距离他和宋君瑜落水,已过去了四十八小时。

蓉州。

省委大院,五号别墅。

“老板,有情况了!”

宋君琅的秘书匆匆跑进了客厅,连声汇报,“武警总队已在旌河下游打捞到沃尔沃,还副驾驶的座椅下找到只卡住的高跟鞋。宋厅长的下属已辨认过,正是她离开旌阳宾馆时穿的鞋子。”

急出几缕白发的宋君琅霍然站起,最关心的事却也哽咽在喉,“车上有没有别的发现?”

秘书自然清楚,宋君琅最想听到宋三小姐的下落,却最怕听闻,找到的是具冰冷的尸体。

“没找到宋厅长和方主任,应该还有转机。”

“都四十八小时了!”

一旁,刚从首都燕京开会回来的宋君珀猛捶大腿。

“没泡涨也早该回家才是啊!”

显然,这位人民银行天华省分行的行长并不乐观。

“大哥!”

“阿琅,不是当哥的咒自己妹妹。咱们找也要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但罪魁祸首,我绝不容许他多逍遥哪怕一秒,那个什么姜云生,现在就该抓起来!”

宋君琅也愤怒难当,权衡一番却是叹声气,“咱们无凭无据,都只是孟秘书长的推测。贸然抓人,只怕康高官会趁机落井下石,抓住机会大做文章,这些年,杜书记的处境也很艰难啊!”

这番话,气得宋君珀直跺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官场的勾心斗角?那是老父亲临终前交托给咱们的,唯一的妹妹啊!”

俨然。

哪怕是一门高官的高门大阀,在亲情问题上也和寻常百姓家一样,会焦灼、会失态、会歇斯底里。

宋君琅抹了抹脸,昨晚整夜都没睡,双眼早已布满血丝。

“大哥!无论君瑜是生是死,我绝对不会放过姜云生!”

“如果真出现最坏的情况,你放心,就算赌上我宋家的一切,我也要那个姜云生血债血偿!到那时,他身后的康高官胆敢逼逼赖赖,就算是闹到中央去,也要把他和他的党羽连根拔起!”

字字含恨!

句句啼血!

宋君琅好一阵剧烈喘息才平复了心绪,又转头看向孟知舟,“孟秘书长,我即刻要去旌阳实地坐镇,你也和我一起去?”

“知舟但凭宋书记安排!”

孟知舟深知,眼下场合,他没有多少发言权。宋君琅怎么安排就怎么服从,只在心头默默祈祷:两个人一定要活下去啊!

少一个都不行。

否则,整个天华省将迎来不死不休的腥风血雨。



远在省城的孟知舟却没料到后院起火。

出事当晚,曹明德就接到姜云生的电话,得手了!不禁心头一松,这个左右逢源的无间道的确如孟知舟猜测那般,也深陷姜云生的巨额贪腐中,无法自拔。

若是姜云生倒台,一旦把他供出来,唐啸雨最恨的就是叛徒,别说专职副书记的宝座与他无缘,连当下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都保不住,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之前。

唐啸雨曾命他监视方子文的一举一动。

故而。

方子文连同宋君瑜失联,唐啸雨也找他来商讨怎么利用这件事把利益最大化。

唐啸雨一言指出,极有可能是姜云生动的手,就是不知道,怎么会泄漏风声。

曹明德心虚,有些坐立不安。

却听。

唐啸雨又说,“这是好事!”

“姓方的挂了,便能顺水推舟拒绝孟知舟想当专职副书记的请求,毕竟他办事不力,没能达到之前说好的要求。”

“倒是不怕姜云生会翻盘,搭上了宋君瑜,宋君琅一定不会放过他!咱们只管等,很快,就能坐收渔人之利了。”

闻言。

曹明德这才心口一松,连忙谄媚地阿谀奉承道:“书记高见呐,运筹帷幄于战局之外啊!”

“呵!少给我唱昆曲。”

唐啸雨摆摆手,吩咐道:“督查室也没存在的必要了,趁孟知舟去了省城,你来搞定吧!”

于是。

曹明德很快以督查室张扬跋扈,惹同僚众怒为由,以市委组织部长的身份对内部投诉事件进行调查,并武断宣布处理结果:即刻起,解散市委督查室。

这个消息,当即就传到市长宁东来耳里。

“阿震,情况如何?”

“大哥,省公安厅会同武警总队还在抓紧搜救,找到车了,人却没找到。哎!一半一半吧!”

“我偷偷去看过芊芊,她哭得很伤心。难得遇到我看得起的小子,也不知有没有翁婿缘分。”

电话那头,吕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只听见,宁东来自言自语般说了句:

“还是要抱着他能生还的希望啊!搜救一事我虽然出不上力,至少要保住他的一亩三分地!”

宁东来大喝一声,“来人!”

秘书张新华便立刻进来待命。

“新华,立刻去市委督查室,告诉他们打起精神,我有重要任务要安排!”

“是!”



市委督查室。

四面楚歌,满堂愤怒。

他们哪里会想到,主帅刚失联、老帅不在家,敌人就攻入城门要趁乱夺营。

坏就坏在,海燕这几天没来上班,没有一个有底气和曹明德顶嘴对着干的。

站在曹明德身后的,还有来投诉的市工商局长和医保局长。至于市人社局长、市人民医院院长都念在方子文做人留一线的旧恩,选择了明哲保身,没落井下石。

更可恶的是。

市委办公室可是孟知舟的直系地盘啊!办公室几位副主任和各科室人员却冷漠地抱着膀子指指点点。这阵仗,与方子文当初被王磊和周平逼宫欺辱时如出一辙。

“我已经宣布督查室就地解散了,你们还愣着干嘛?都赶紧回原单位去吧!”

“曹部长,你不可以这样做!”

倒是督查室小师弟刘洋红着脸站到众人身前。

曹明德顿时一愣,旋即老脸浮上浓浓的玩味。

“你这小子,倒有些意思啊!”

这情形落入张德发眼里,总觉哪里怪怪的,不由得眉头一紧,心绪复杂起来。

在众人以为败局已定时,市长秘书张新华赶来了,“督查室暂时还不能解散!”


啪嗒!

解开扣子的声响无异于进攻的信号,敲打郁芊芊心坎。

即便仍在痴缠热吻,也分了心,娇躯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惴惴不安。

要拒绝吗?还来得及!

转念,难道不是自己主动才会进展到这个地步?

冲动就冲动!

至少真真实实过把瘾。

心绪复杂万变,体会对方温热摩挲,直达胸口…

当方子文大手覆上,堪堪掌握,郁芊芊只觉仿佛有股电流游走全身,又刺穿灵魂,留下丝丝火弧令她筛糠般颤栗起来。

感觉虽然美妙,但信念没完全放开,又是初尝…

果然。

还是不行!

她推开了男人的胸膛。

激吻的口舌也顺势分开,却有一丝香津凝成的细线牵挂在两人唇角,长长的弧线仿佛在诉说:刚才是多么激烈又激情!

郁芊芊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剧烈喘息着,在回味,也在害怕,早已被抛之脑后的道德感趁势反击,让矜持主宰了判断。

“怎么了?”

“等,等一下!”

“是不是弄疼你了?还是我节奏太快了?我可以再慢点。”

面对方子文滚烫的温柔,郁芊芊连连摇头,原因在她身上。

良久。

当她恢复些力气,便从方子文腿上下来,稍稍整了整衣裙,慌张地退到了卧室边。

“对不起!”

说完,低垂着烛光中分明也能看清的,涨红到耳根至颈脖的俏脸,转身逃进卧室。

嘭!

重重关上房门,又是咔咔反锁的声音。

郁芊芊靠着房门,含泪缓缓跌坐在地。

她关上的,不为防范方子文进来,而是杜绝自己忍不住又出去。

捂着胸口,仿佛要按住剧烈挣扎的心。

沙发上,方子文错愕了,呆愣半天也搞不懂为何会被晾在半空。

是的!

被点燃的躁动悬在半空,泛起不安。

他来到卧室门外,轻轻叩响了房门。

“芊芊,你怎么了?”

“方大哥,我没事!这么晚了,要不,你在沙发将就一宿吧!”

“我问的不是这个!”

待方子文把话挑明,郁芊芊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柔柔说了声:

“给我点时间好吗?”

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

这句给点时间让方子文被浇灭的热情再度复燃。

欢好于两人还是太快了!

却也迎来了意外的进展。

郁芊芊的这句答复,预示她将对未来重新抉择。

对于方子文而言,相比美妙的一夜,他更渴望灿烂的一生。

“好吧,我睡客厅,你好好休息!”说罢,两人互道晚安。

这一夜,和昨晚一样,两个人注定又要失眠了。

直到辗转反侧的方子文终于发出均匀的酣息,卧室门悄然被打开,郁芊芊轻手轻脚地抱着薄被走了出来。

尽管盛夏的夜晚不用盖什么也无虞,今晚难得的凉意还是让郁芊芊忍不住关心,小心翼翼为方子文披上。

她蹲跪在沙发边,痴痴看着男人熟睡的模样。

勾起了憧憬,燃起了幻想,也挑起左右为难。

翌日。

刚过八点就热烘烘烤在身上的阳光,提醒方子文又睡过了头。

发现身上的薄被,才恍然郁芊芊昨晚来过,此刻却人去楼空。

桌上摆着稀饭、馒头和咸菜。

这丫头竟然大清早就开溜了。

拍拍惺忪的睡面,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给郁芊芊打电话的念头。一位深谙情场之道的大学学长有这么句至理名言:对女人,不能心急逼太紧,才能早尝有多紧。

话糙理不糙!

况且,今天还有件重要的事,就是赴宋君瑜的约。不知这位黑寡妇要交代什么,也希望通过结交宋君瑜,能走出他仕途正面临的困境,也解决曹明德带来的隐患。

等去到浴室,又发现崭新的牙刷放在叠好的毛巾上。

不禁暖意涌动,这丫头几点起来的?能做这么多事。



正午。

北郊公墓。

方子文提着一袋香蜡钱纸,如约而至。

烈日直射,此刻的墓园非但不显阴森,反而,一排排石碑折映着阳光,令人更感安详肃穆。

昨天收到短信,方子文登时明白北郊公墓的意义何在,便轻车熟路地找到已等候在此的人。

“你来啦!挺守时的。”

高挑挺拔的宋君瑜依旧飒爽霸气,摘下墨镜,也没侧头,定定注视着强拆案被火烧死那位高中生的墓碑。

旁边,是受害者爷爷的新坟。再旁边,两块陈旧的石碑下安埋着他父母的骨灰,悲凉,也是社会的悲哀。

“宋厅长,还是我这个实在。”

方子文瞥了眼墓前的鲜花,又蹲下身,把香蜡钱纸料理出来,一句关于祭拜风俗的拉扯,就算打过招呼。

这番淡然轻松,令宋君瑜不由得高看一眼。

方子文燃香焚纸,沉重的表情渐渐释然,还念念有词,“好了,恶人都被这位女青天惩治了,安息吧!”

没有长篇大论。

没有痛陈悲泣。

唯有大快人心的结果,能慰藉冤屈的亡魂。

他站起身,抓着剩下的钱纸用力一抛,漫天飘洒如烈日飞霜,莫大的冤情已然昭雪,索性放开嗓子大喊。

“一路走好!”

宋君瑜默默看着,感触颇深。待方子文祭拜完,才淡淡说了句一起走走。也不等方子文回应,自顾自迈动英飒的步伐。

似乎这位气质美人特别喜欢冷着脸,气场也冰寒冰寒的,拒人千里之外。方子文微微摇头,倒没小气计较,跟了上去。

并肩而行。

“你说我是女青天,难道不该是黑寡妇吗?”

“那多难听!本想说美青天,又怕不庄重。”

闻言,宋君瑜侧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就很奇怪!这么会拍马屁,还险些被上级领导踢出局?”

“所以,会不会是你的偏见?”方子文煞有其事地说道:“女人总喜欢把欣赏当恭维,把实话当马屁。”

“是我自作多情咯?”

宋君瑜气得停下脚步冷冷道:“还是我官威不够?”

方子文故意望了望周遭清冷的山丘,仍旧风轻云淡。

“都约我来这么隐蔽的地方了,总不会只为上坟煽情,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讨吧?既如此,我就不能唯唯诺诺,表现得不靠谱。”

商讨?

这个词,无异于把自己抬到与宋君瑜对等的立场上。

实则,方子文也是壮起胆子故作轻松,为自己造势。

然而。

宋君瑜却没受太多影响,开门见山一句话,几乎命令的口吻,再次将这场会面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你还得替我做件事!”

对方忽然的高高在上,令方子文眉头猛沉,他不喜欢那种如扯线木偶般的身不由己,尤其这段时间已受够了!

却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宋君瑜没直接回答,说起了背调。

“方子文,中秋就满二十六了。东江桐溪县人,却出生在燕京,母亲方娴因难产去世。后来,回到桐溪被舅舅、舅妈抚养长大。天华大学本科毕业,三年前进入东江市住建局工作。最有意思的,已故局长邓义明的夫人童家丽竟是你前女友。”

的确。

正如方子文之前设想的那般,宋君瑜把他查了个底儿掉。

只不过,宋君瑜接下来道出的隐秘,就大大出乎他意料。

“邓义明极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什么?”

原来。

撞死邓义明的货车司机,于葬礼当天在看守所畏罪自杀。

就在省纪委收到方子文那封检举信时,还收到匿名举报。

陈述的内容为:

邓义明原本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走狗,不久前,却拿着足以钉死主子的账本证据,欲投靠市高官唐啸雨。

后来,被姜云生察觉,便买凶制造交通事故,将其杀害。

只不过,凶手,也就是那名肇事司机,在看守所等待上庭期间步了邓义明的后尘,被灭了口,还伪装成自杀。

匿名举报虽没提供实质性证据,却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以上。

这些封存在省纪委的机密,以宋君瑜的睿智见地,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给方子文。

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我要你赶在唐啸雨之前,通过童家丽找到账本并交给我!”

闻言。

方子文眉头紧皱,似乎还在消化买凶和灭口的不可思议。

想起童家丽和曹明德那档子脏事,不禁脱口道:“要是童家丽真有线索,或许早就被唐书记拿走了。”

“不可能!”

宋君瑜笃定否决,“如果唐啸雨拿到账本,势必逼迫姜云生下台,而不是把他赶去省党校做软处理。”

道理是这样,方子文却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我和童家丽早就老死不相往来…”

却被宋君瑜打断,“此一时彼一时,指不定她现在正需要旧情复燃来慰藉寂寞呢?”

“啊这…”

方子文不禁腹诽:你懂完了!寡妇间的感同身受吗?要不要我也来慰藉慰藉你?

嘴上却半开玩笑地试探争取,“帮你做事…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会调去省纪委?”


“主任!”

身后传来道熟悉的呼唤。

方子文转过身,见彭大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顿时心里猛咯噔,看这架势,督查室是真出事了。

彭大兴上前和方子文来了记热情熊抱。

“大兴,出什么事了?咱们办公室…”

闻言。

这位平时喜欢插科打诨,挂着阳光笑容的下属,此刻却满脸肉痛的表情,“哎!主任,跟我来…”

紧接着,彭大兴在前面带路,领着方子文去了十楼C区。

这边阳光充裕,干燥清爽,没有毗邻厕所的那股子怪味。

彭大兴来到一扇样式庄重的深褐色双开实木漆门前,门楣上贴「督查室」字样的门牌。

方子文正要问出心中诧异…

彭大兴双手推开房门,亮出内里整洁气派的办公环境,张灯结彩,好一派喜庆的气氛。

嘭!

无数礼花绽放飘扬。

“欢迎主任回家!”

迎接方子文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海燕、李琪琪、张德发、刘洋…他们久违而至的笑容都洋溢着真情实感,还有意气风发。

到此。

方子文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

秘书三科暂时解散后,之前霸占原督查室的办公场所都还了回来。

搬家后,彭大兴便出了个馊主意,先吓吓方子文,再给他个惊喜。

还别说。

方子文紧张督查室,紧张一众下属的前程和处境,的确被急得够呛。真相大白,不禁没好气地乜了彭大兴一眼。

和众人一一握手或拥抱后,方子文瞥见堆在办公室中央,如圣诞树一般的礼品盒,问道:“这又是搞什么鬼?”

“都是市委办各科室送来的。”

“主任,咱们现在可算扬眉吐气了,别人不敢再小瞧咱们,都是托您的福,破了大案、拿下大官。”

“他们也想参加您的欢迎会,又不是自家人,自然没允许。还嘱咐他们保密,别破坏安排的惊喜。”

“估计一会儿您出去,那些人都得涌上来对您点头哈腰。您现在可是咱们市委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

方子文这才恍然,难怪刚才进楼的时候,同僚们都神情古怪,看似刻意回避,实则欲言又止,根源竟在这里。

这是好事!

督查室终于实现他述职那天说的,凭实力挣回了应得的尊严和敬畏。

只不过。

海燕貌似很快就收敛了热情,兴致落了下去,也对方子文爱答不理。

“主任,我带你去你的新办公室看看。”

海燕负责文秘工作,这是她的分内事。却不像以往那般活泼亲切,语气生硬得例行公事一般。

趁着去了对面办公单间的机会,方子文挑开话,直言道:“燕子,哥哥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不敢!”

说完,海燕板着脸就要离开。

方子文连忙拦住,真挚感激道:“燕子,谢谢你!”

“谢我什么?”

海燕哪会不知道这句感谢指的什么,遂又冷冷道:“主任不必谢我,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换了别人,只要有才,我也会举荐的。”

这番话,听似夸赞,却令方子文倍感吃味。

言下之意,她海燕和方子文并没有特殊的感情。这不是方子文想要的,他很珍惜这段兄妹般的情感,也很渴望有海燕这样的妹妹。

“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有什么好解释的?哼!要不是郁家桓说漏嘴,我还不知道你早就有女朋友了!”

话刚出口。

海燕蓦地俏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氛围太有歧义了。

搞得好像自己喜欢方子文,一直被蒙在鼓里,故而心生怨气。

于是。

她连忙补充道:“亏我还心心念念撮合你和我表姐。其实,这也没什么,咱们那么要好,你却瞒着我,根本没拿我当自己人,害我在姨妈跟前出糗。”

“我和芊芊也是最近才确定关系的。”

方子文连声解释,“那不是没来得及和你说嘛!放心,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先通知你。你是妹妹嘛,当然是自己人咯,我不和你亲近,还能和谁亲呢?”

闻言。

海燕心头一甜,就要绽放笑容,却瘪起嘴吃力地忍着。

实际上,在为方子文出事而担心时,她就已经消了气。

但甩脸子的惩罚还是必要的,要让方子文知道,女孩子可没那么好哄!

“你以后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故作气冲冲地撂下这句话,海燕冷冷瞪了方子文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这丫头!”

方子文哪能明白海燕心里的小九九,还以为真不好哄,无奈,只好挠挠头,心想要不抽个时间带这丫头美美地撮一顿好吃的?

“主任,不忙吧?”

恰时。

张德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还拘谨地敲了敲房门。

不禁令方子文心生疑惑,这位老前辈忽然搞得如此正式,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也让方子文心头涌起另一个担忧,内鬼还没找到!

“张叔,快进来坐!”

方子文亲手为张德发泡好茶,刚坐下的张德发又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去接,也开门见山地问道:“主任,咱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督查室后继会不会…”

说到这里,话头戛然而止。

望着张德发貌似带着隐忧的迫切期待,方子文明白,对方是想知道督查室一众东拼西凑的同事们,接下来是打道回府,还是名正言顺地,继续待在市委。

回想孟知舟曾告诉他,这是送给他的班底。

方子文自然底气十足,抛出定心丸,“放心!咱们督查室照常营业,大家的组织关系很快也都会正式转入市委。”

闻言。

张德发舒出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随之,他又问道:“主任,既然督查室会继续办下去,编制建设也得完备才能跟得上,很快就会论功行赏了吧?”

方子文听得一愣。

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张德发并非好大喜功之人,这样问,难道是在为别的事埋伏笔?

于是。

他淡淡笑道:

“是啊,两个副科级的副主任必须提起来。我想让你和李姐来担任,张叔意下如何?”

“那就谢谢主任了!”

说着,张德发站起身,鞠了一躬。

“只不过…”

哪想到,这位老信访话锋一转,“我快退休了,争这些还不如给年轻人让让道。大兴就不错,虽然欠缺点经验和稳重,但我相信,在咱们科室这样的氛围下,有您的带领和教导,他一定会成长得很快的。”

“张叔,你这是…”

方子文不懂了。

张德发以前和他谈心时曾刻意提过,「副科病」是他为官几十年一直以来的心病,此番该是得偿所愿才对,为何又要拱手让人?

况且,张德发自己也说了,他没有几年就得退休了。早几年或晚几年,也挡不了彭大兴多少升迁的机会啊!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果然!张德发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叔,你…”

方子文去扶,张德发却使力摆手不让。

“主任,都怪我教导无方!但刘洋那孩子比谁都能吃苦,也比谁都更努力,因为一次犯错就毁掉前程,我实在忍不下心呐!恳求主任开恩,我张德发愿意用晋升副科的机会,换他一次能继续留在督查室跟着您学习进步的机会!”

待张德发娓娓道来。

方子文才知道,原来,内鬼就在身边,竟然是满脸人畜无害的督查室小师弟,刘洋。

前阵子,曹明德想来解散督查室时,张德发就看出了刘洋的不对劲。

后来,他找到刘洋,师徒二人开诚布公地谈了心,刘洋也把缘由始末老老实实交代。

督查室刚重建时,曹明德就找到刘洋,希望刘洋能充当他的耳目,监视方子文的一举一动。

当时,刘洋拒绝了。

只不过,这件事没跟张德发提过,他怕师父多想。

前不久,当方子文已经摸到魏嘉怡这条线索时,曹明德慌了,再次找到刘洋许以重酬厚赏。

这次,刘洋妥协了!

一来,他家庭条件不太好。家中还有久病在床的母亲,需要一大笔医药费,这就成了捆缚他的绳索。

二来,曹明德许诺,会将张德发调去更高的职位,又用督查室是以卵击石,只会鸡飞蛋打蛊惑洗脑。

刘洋这辈子就在乎两个人。

一个是含辛茹苦将他抚养大的单亲妈妈。

另一个便是相处不久却尊敬如父的师父。

听完讲述,方子文陷入了沉思,指节不停敲击着办公桌。

好一阵。

才微微摇头道:“所有错误,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好意思,张叔,这次我不能答应你。我可以不计较,但刘洋必须离开督查室!”



方子文处理完科室的事,便去了孟知舟的办公室做汇报。

岂料。

孟知舟没在。

“方主任,秘书长交代过,说您来了就稍等他一会儿。”

“好的,谢谢!”

此刻。

孟知舟正在市高官唐啸雨的办公室。

尘埃落定,他来确认专职副书记最后的人选,并要求唐啸雨兑现当初的承诺。

却见。

唐啸雨眉宇间故作犹豫不决,孟知舟顿时心头叫糟,这是对方要反悔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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