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粗糙、干裂的手,握住那把生锈的扳手,准备继续修补车胎。
就在扳手咬住内胎的刹那,他的手猛地一颤,母亲临终时痛苦的咳喘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炸响。
那声音,早已和北风穿过钢筋孔的呜咽紧紧纠缠在一起,化作他生命中一道无法磨灭的痛苦烙印。
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师傅,车链子卡死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压抑寂静。
老杨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工作服的青年。
青年不停地跺着脚,嘴里哈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他的头盔上结满了冰霜,睫毛上也挂着冰碴,不难想象他在这冰天雪地中已经奔波了多久,是何等的疲惫与艰辛。
老杨缓缓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凑近查看。
在昏暗朦胧的光线里,他的目光忽然被对方后轮钢圈上绑着的一根褪色红头绳吸引。
那红头绳在寒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只脆弱的蝴蝶,随时都会被吹落。
不知为何,看到这红头绳的瞬间,老杨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扳手突然打滑,他断指处的旧伤猝不及防地裂开,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冻得硬邦邦的帆布包上,刹那间绽开,宛如腊月里他心心念念却始终没舍得买的窗花,美丽却又饱含着无尽的哀伤。
“这鬼天气,真倒霉。”
青年忍不住抱怨起来,“师傅,您这儿能快点修好吗?
我还赶着去送货呢,要是晚了,这个月奖金可就没了。”
青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那是被生活重担压迫的无奈。
老杨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继续摆弄着车链子。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在这样的寒冬里,每个人都在生活的泥沼中苦苦挣扎,为了那微薄的收入,为了那遥不可及的希望,拼命奔波,不敢停歇。
青年走后,一个摩的司机路过,他停下了车,从兜里掏出五块硬币,轻轻扔给老杨:“杨师傅,天儿冷,买点热乎的吃。”
硬币落在搪瓷缸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空旷的桥洞里格外刺耳。
老杨看着这几枚硬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焚化炉前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