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灯光,仔细地数着单据。
住院费4760元,白蛋白注射液每支280元,呼吸机每小时12.8元……这些冰冷的数字在他眼前不停地分裂、重组,最后慢慢地幻化成母亲插着鼻饲管,虚弱无助的脸。
就在这时,防火门突然被人推开,陈姐端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
铝制盒盖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映着老杨那扭曲、憔悴的面孔。
“杨师傅,我给大娘熬了点米油。”
陈姐轻声说道,她袖口的黑纱不小心蹭到了墙灰。
老杨闻到她身上有一股缝纫机油的铁腥味,那是生活留下的痕迹。
当陈姐把保温桶递过来时,两人的小拇指短暂地相触了一下。
陈姐指腹上密密麻麻的针眼硌得老杨心头猛地一颤。
护士站的挂钟不紧不慢地敲响了三下,在这寂静的夜里,每一声都显得格外清晰、沉重。
老杨在缴费单的背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就在他写下数字“13”时,手指上的血不小心晕开了油墨,数字变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陈姐正轻声地讲着丫丫父亲矿难赔偿金被拖三年的事。
老杨听着这些,心中的愤怒和无奈达到了顶点,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慌乱中,竟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塞进了嘴里。
新闻纸的酸苦味道混着血丝,卡在他的喉头,让他难受得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