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巷口,林殊蹲在青石板缝隙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青铜簋的饕餮纹。
暮色像浸了水的墨汁,顺着墙根爬上她洗得泛白的牛仔裤。
巷口那株枯槐发出细碎的响动,树皮皲裂处渗出暗红色黏液——这是最近才出现的异象。
“姐姐。”
陆沉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
他蜷缩在水泥管后,校服领口沾着干涸的血迹。
十五岁少年的身躯本该挺拔如松,此刻却佝偻得如同风干的虾米,脖颈青筋凸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蚯蚓在游走。
三天前从工地抬回来的伤,本该让他的左肩再不能动弹分毫。
林殊的指甲掐进掌心。
医院催款单折成纸飞机扔进垃圾桶时,那张单据上的数字在夕阳下格外刺眼:八万六千块。
她摸出裤兜里的瑞士军刀,刀柄刻着的“25”在指腹发烫——这是弟弟偷偷塞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刀刃上还留着当年他恶作剧时划破自己手掌的血痕。
“又来了。”
陆沉的喉咙里滚出破碎的气音。
这次不是幻觉,他确实在蠕动。
那些盘踞在他血管里的黑气,正像水母般舒展触须,透过皮肤渗出沥青般的黏液。
林殊突然想起昨夜在古董店阁楼翻到的残卷,泛黄的宣纸上潦草地写着:“至亲之血,可破邪祟”。
她扯下颈间红绳,坠子是块被血沁透的玉璧。
这是上周从城南乱坟岗挖出来的陪葬品,此刻玉色已褪成暗红,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当她把玉璧按在陆沉心口时,少年浑身剧烈抽搐,指缝里迸出青蓝色电弧。
“姐!
别信那些鬼话!”
陆沉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瞳孔缩成针尖状,“他们说我能活到八十岁,结果呢?
连棺材板都买不起!”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大腿,皮肤下浮现出甲骨文咒印。
林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终于明白那些黏液是什么——是无数被拐卖儿童的亡魂,他们脖颈上的淤青与咒印如出一辙。
“不是鬼。”
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
鲜血凝成的符咒刚触碰到玉璧,整条巷子的灯泡同时炸裂。
陆沉发出非人的嘶吼,喉间涌出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符咒。
林殊突然看清那些符咒的纹路,与古籍记载的“噬魂咒”分毫不差。
当最后一道血符燃尽时,陆沉的身体开始透明。
林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