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我坐在深海探测器的舷窗边。
强光扫过海底峡谷时,岩缝间突然闪过一片灰青色的鳞。
显示屏上的声呐图像开始扭曲,化作一串规律的叩击声:三短一长。
那是幼鱼在渔船上的求救信号,也是阿嬷摸黑寻我时的暗号。
我颤抖着放出潜水舱。
幽蓝的深海里,成群的人面鱼游弋如星云。
为首的鱼灵转过身来,它鳃下的人脸已有皱纹,藤镯的残片嵌在鳞隙间,而尾鳍上那道疤痕,正与我掌心的胎记一模一样。
耳机里传来实习生的惊呼:“教授!
声呐显示鱼群正托着个东西上浮!”
我闭上眼,感受着海流熟悉的震颤。
这一次,该换我成为“渡魂婆”了。
全文完!
……海祭:血诅林振业掀开神龛红布时,烛火陡然转绿。
檀木匣里躺着半片焦黑鱼骨,骨缝渗出的黑血在宣纸上爬出“癸卯年七月初七”的字样——正是今夜子时。
他哆嗦着捧出祖传的青铜祭刀,刀刃映出身后供桌的倒影:三颗百年灵珠不知何时裂了纹,珠芯蜷着条活蛆,蛆头依稀是七姑的脸。
“阿爸,船准备好了。”
儿子林佑安推门进来,西装革履与祠堂格格不入。
他身后跟着个穿蓑衣的驼背老妪,斗笠下露出半张溃烂的脸,指缝间缠着串人面鱼鳃制成的铃铛。
这是他从闽南重金请来的“渡魂婆”,据说通晓光绪年间最阴毒的海祭术。
渡魂婆突然跪倒在地。
她腰间六个鱼鳔袋同时鼓胀,袋中人面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
老妪抓把香灰撒向供桌,灰烬在空中凝成张渔网,网眼间浮现出黑礁村覆灭那夜的场景:我阿嬷被钉在祭台上,鱼灵从她剖开的子宫钻出,尾鳍沾着的胎血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时辰到了。”
渡魂婆的嗓音像砂纸磨过鱼骨。
货轮冲破雨幕驶向深海。
底舱铁笼里塞着七个童男童女,都是从闽南渔村“请”来的祭品。
林振业按族谱所示,给每个孩子眉心点上人面鱼血。
血珠触肉的刹那,笼中最大的女童突然咧嘴笑开,牙缝挤出句地道的黑礁村土话:“阿爷,妮子来讨债了。”
林振业倒退撞翻油灯。
火光窜上女童的麻花辫,烧焦味里竟混着熟稔的鱼腥——四十年前他亲手烧死阿姊时,灶房也是这个味道。
渡魂婆抓起把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