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后方。
其实漫长的差旅里,他全神贯注,根本来不及回头看我一眼,但他坚持要我在。
“只要我知道你在我附近,我呼吸同一片空气,就够了。”
江南的阳光似乎比京城更薄。
透过薄雾笼罩在他身上,在他的轮廓上点缀绒绒金芒,他脊背笔挺,后影也是清俊的,有金石不渝的质感。
既像他钟爱的玉雕,也像他珍爱的古琴。
我会想,这就是最后了吗?
他在我脑海里的最后印象,就是背影。
最后一日,我们沿着太湖岸边散步。
酉时初刻,湖畔的灯火亮起的瞬间,古色古香而典雅,在湖上倒映粼粼波光。
陆临渊突然说:“柳芷莹和离了。”
我愣了愣,随后笑道:“要我说恭喜吗?
你们可以再结良缘了。”
他认真注视我双眸,告诉我:“我跟她未曾有过私情,当年的私定终身都是谣言。”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件事。
“柳芷莹给我写过书信,她说自己有郁症,希望我拯救她,她说我是她生中唯一的光。
我不喜欢她,无法回应她,但是她说只要我陪她看一次花灯就好,看她最喜欢的元宵灯会。”
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陆临渊逃学陪她看花灯,传到同窗口中就成了才子佳人私定终身。
“你父亲批评我们后,我当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柳芷莹有郁症,她受到这样的打击会不会寻短见?
所以一有风吹草动我就站出来保护她,还让我爹给她们家送银两……但是后来,我知道柳芷莹的郁症是假的,她从未得过郁症,她一直在骗我。”
陆临渊的面孔,正对着灯火通明的湖畔。
他眼里有泪,泪水把灯火切割成稀碎的星,这一刻他的眼眸如同少年时清亮。
“我从未想过,真正有郁症的是你,你在我身边,我却从未问过你。”
我转头不看他的眼睛。
很随意地回应:“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不,没有过去,对我来说没有。”
陆临渊情绪激动地低吼。
他攥紧我的肩,似乎想扳正我的身体让我看向他。
但又很快松手,小心翼翼,害怕弄疼我。
我突然想到,当年江湖诗会上征集小词,获奖的有一阕是:“对她而言过去了,对我来说却未曾。”
短短一句话,暗含无尽悲伤,对某个人来说是波澜壮阔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