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都没有,正好也可以挑一些喜欢的花色。
一点一点,何时慢规整着苗爱华的生活。
苗爱华也从一开始的沉默,渐渐的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她有些回忆起了未嫁的时候。
那时她父亲偶尔出门做工,她和母亲独自在家时,就是这样轻快和自在。
一起做一顿饭,一起缝一件衣服,怎么都是开始。
有时她母亲还会带她上山采野甜菜,回来给她熬糖水喝。
那缕甜拂过岁月长长的灰尘,重新泛在了她的心口。
她最爱做的,就是母亲的女儿。
可她如今也有了女儿,却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女儿高小木比高山山小四岁,今年十六,在隔壁市里念中专,正常应该一个月回来一次。
可她已经许久没回家了。
苗爱华回忆,上次见到女儿,还是女儿入学那天。
女儿上了车,没回头,就那么随着车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像把过去的十六年都抛在了身后。
苗爱华给女儿学校打电话,也只能从老师嘴里听见她的近况。
因为女儿不想接任何家里的电话。
苗爱华想,女儿怨她也是应该的。
高小木学习很好,本来可以念市里的重点高中,可高建军却执意让她读中专,因为毕业后就能上班挣钱。
可以补贴家用,可以帮他儿子娶媳妇。
是她这个当妈的没能耐,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这个家里,她们哪有话语权?
苗爱华听说,高建军开始打听十六岁能不能进厂的事。
她心里就明白了,再争下去,女儿连中专都念不了了。
所以最后,她也劝女儿认命吧,念个中专算了。
苗爱华现在都记得女儿当时的眼神。
之后女儿自己选了个邻市的中专。
她就是想离家远一点,她恨这个家,她想脱离这个家,苗爱华都知道,苗爱华不怨。
她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女儿就应该这样。
只有这样,女儿才能好过,不至于活成下一个她。
只是许久没看见女儿……她真的有点想她。
但苗爱华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就坐上了去邻市的火车。
苗爱华没出过远门。
都说改革开放了,可她们这个年纪的家庭妇女,却依旧困在那一亩三分地。
社会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世界也是寸步难行的。
时代把她们这样的人甩在身后,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随着汽车的摇动,苗爱华的观念有些动摇了。
原来……只是这样简单吗?
苗爱华一路不知想着什么,不再说话。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她们到了女儿的学校外。
秋天正午的太阳还是很烤人的,烤的空气中没有一丝水分,也烤黄了树上的叶子。
离老远,苗爱华就看见学校门口有个瘦小的人影,正在一张张的分发传单。
苗爱华看那熟悉的影子,心里就像长了细刺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再走近一些,果然是她的女儿。
高小木很瘦,比当初离家时更瘦了,像一截没有水分的树干,飞在空中的发梢都已经枯黄。
她手里抓着一把附近餐馆的传单,一张一张的把传单递给学校里进出的同学。
有人笑着接过,也有人嫌弃的躲开。
高小木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像一块只能被动承受一切的石头。
苗爱华看着,心如刀绞。
明明她每个月都让高山山来给她送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