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点开置顶微信发起通话把手机放在桌上。
颤抖着摸出火机,摸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极力想找回一丝镇定。
可铃声响了半天,那个记录里只有楚天独角戏的聊天框,在绿色对话框里只留下无应答三字提醒。
她并不在意所谓诉讼,反正有爷爷。
只是觉得缺失了狗皮膏药的某人,不适应,就像早晨换衣服要叫佣人来帮自己拉拉链的那种不适应。
烟灰掉了一地,燃烧到指尖。
它的主人既没有心情抽上一口,又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复。
在漫长的无应答堆满了屏幕后,变成了。
您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这意味着,飞机平安落地,我正在阳光明丽的新城市天空下,将和林曼有关的丝线一一剪碎。
有关的社交媒体本就不多,我很快拉黑删光,但林曼毕竟有财力,用不同的手机号给我发来短信。
楚天,滚回来,婚礼就要开始了,你是想要我成为a市的笑柄吗?
你现在回来,所有的错我都既往不咎。
你回来,我求你回来……你真的想让我嫁给沈泽吗?
虽然你能报复到他,可是我的面子就不重要了吗?
老公……林曼用一个号码,我就拉黑一个号码。
折腾到傍晚,我和儿子也累了,懒得在外面吃饭,订了外卖在酒店。
林曼此时已经换上了那套婚纱,宾朋满座,都在等着新郎新娘出现。
身着婚纱的林曼脸色灰败,面前摞着一堆新拆封的手机。
她可以通过财力将信息带给想带的人,却没有办法改变对方不想联系她的事实。
没看到我的身影,一直反对林曼和沈泽结合的老爷子,也只得摆手安排下人更换婚礼海报。
她鬼使神差地冲上前,推开施工的工人。
老爷子气极,抽出拄杖,一下一下打在林曼的背上。
“后悔了是吗?
以前觉得老头我管太宽是吗?
那你拦什么拦?”
“我替林家打死你这个不孝孙女!”
老爷子终究心疼孙女,也就打了三四下,不想在众人面前太落她的面子。
可看到自己和楚天依偎的海报被揭下来踩进垃圾桶,林曼突然觉得心里的痛要比身上的痛,痛得多。
她喜欢的人是沈泽,因为家族不同意,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偷情。
可是为什么。
此刻看到沈泽换上西装走过来,她的脑海里会浮出另一个模糊的轮廓呢?
林曼流下泪来,就算今天成为笑柄,她也不想和楚天以外的人完成婚礼。
可她刚提起裙摆助跑,老爷子就又抄起拄拐,指挥保镖将她按住。
“不孝孙,你做的那些事早就无可挽回,既然你当初非要种那个因,就该承这个果!”
“将小姐压回婚礼教堂,完成仪式。”
“林家的家世再厚,也禁不起你拿着脸往地上擦!
牧师指引着林曼和沈泽回答完誓词,我和儿子窝在沙发上啃炸鸡啃得津津有味。
儿子放在茶几上的脚丫不小心把遥控器按到,电视切到a城林氏的直播页面。
画面中沈泽和林曼紧紧相拥,林曼的眼神却空落落地望着教堂大门,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从大门处出现。
言言抹了抹油乎乎的嘴,“爸爸,她在看什么啊?”
我用纸巾把儿子的嘴角擦干净,“说不定像你这个小馋猫一样,在等刚点的奶茶。”
“爸爸讨厌,言言才不要像她这种坏蛋!”
林曼等到夜都黑透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沈泽把她扶到了房间,婚床上还有两人荒唐过的痕迹。
婚房红彤彤的,沈泽将她按倒在床。
她和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躺在一起,而非苟合。
想到这里,林曼突然脸色一变,弓着身体干呕。
推开了想要搀扶她的男人,跌撞着下楼,通知管家叫出别墅里所有的佣人。
她本是怀着侥幸的。
找到那日门外经过的佣人后,林曼彻底瘫坐在地,喃喃道,“怪不得楚天走得那么干脆,原来他知道了。”
扶着墙往客房走去,林曼一直觉得楚天这样低贱的普通人,就算对自己和老爷子有救命之恩,赏点钱财就够了,哪里配和自己呆一个房间,更别说睡觉、结婚。
可她拉开客房所有的柜子,看到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心里还是发堵。
想来楚天和儿子看到自己偷情的画面嫌弃自己肮脏吧。
有没有看到听到其他的?
她不敢多想。
肮脏的话,洗干净不就好了吗?
她走进洗手间,意外看到马桶里似乎有几张留下来的纸屑。
顾不得干不干净,把纸片掏出来,在地砖上排列展开。
却是一张张泡软的合照。
亲手掏干净后,动用人脉连夜找了高价的修复师补救。
天光大亮,晨光铺上照片背面儿子歪歪扭扭的字迹。
醒来医生叔叔告诉我没有了心,我觉得叔叔在骗我,明明刷到妈妈在花园里遛狗也不来看我,心里堵堵的。
出现排异反应几天了,会不会死掉?
死掉之前妈妈要是再给我带一些小饼干就好了,虽然不爱吃,积食会被爸爸骂,但只要是妈妈给的就很喜欢,连福福的狗粮也想要呢,福福的食物都是妈妈给的。
好羡慕。
爸爸妈妈要结婚了,我终于不是没妈妈要的小孩了,以前同学们都笑我是野种,爸爸因为我和他们打架,妈妈还说爸爸和小孩子较劲……我不是小孩子,是保护过妈妈的男子汉哦,不过那是个会让妈妈担心的秘密。
林曼看到这里已经模糊了视线,好半天才从通讯录里挨个翻出为了消掉痕迹没有备注的绑匪电话。
“我让你绑架言言那天,他有没有说什么?”
绑匪明显没起这么早,带着迷蒙的鼻音,“那小子倔得很,对我又抓又咬的,要不是我威胁他,再乱动就把他妈妈抓到面前强奸,才乖乖就范。”
“当时他可宝贝一个相簿,我吓唬那孩子玩儿,说要把他照片上的亲人都杀了,那小孩自己就把照片一张张揉着吞了,昏迷过去,可帮我们弟兄把麻药都省了,听医生说手术直接没打麻药活摘的……”林曼拿着手机,失魂落魄地走到客厅,相框挂在那里。
空荡荡的,和这个房子一样。
没有老好人一样可以被呼来喝去的楚天,也没有那个烦人闹腾的孩子,也空荡荡的。
绑匪接着侃道,“你那男人,倒真是个人物,绑的那个男的断了的玩意儿,他给架个烧烤架子,抹点孜然,给怀里的狗吃了。”
又带着八卦的语气问,“对了妹子,咱多嘴问一句,你和那对父子多大仇啊,咱道上也没那么阴损的啊。”
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绑匪识趣挂断。
林曼心里,则被那句“你和那对父子多大仇啊”激荡。
多大仇呢?
她相识多年的枕边人,和十月怀胎诞下的血肉。
林曼跪在地上懊悔不已的哭泣,却不知道在收拾东西的傍晚,我早已在房子的多个角落留下窃听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