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朕的皇儿!”
“即使身处儒家,也依旧不改我大秦之悍勇!”
赵高在旁听着,不禁感到警觉。
以往,扶苏和赢羽因儒家思想常让嬴政愤怒,
但今天,嬴政竟因赢羽而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胡亥恐怕永远无法与赢羽抗衡。
就在此刻,嬴政带着一丝自豪开口:“赵爱卿认为,羽如何?”
赵高赶紧低头,拱手回道:“臣,敢不妄言。”
嬴政随意一挥手:“朕让你说,你就说。”
赵高低下头,心中充满谨慎,缓慢开口:“微臣认为,羽公子的变化不可忽视。”
“但是这种变化,我尚难判断是好是坏。”
“过去的羽公子固守传统,谦和仁爱,声名显赫。”
“但如今,羽公子虽然不想离开儒家,但他的做法似乎带有强烈的杀气,已不再符合儒家温文尔雅的道理。”
“微臣确实难以判断今日的羽公子。”
赵高在心里暗暗揣测,赢羽现在已经变得充满暴戾之气。
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将领,但绝不是一个理想的皇帝。
嬴政也忍不住皱眉:“羽现在的脾气确实变得暴躁。”
“难道,看清儒家真相的打击,太过沉重?”
“依照羽现在的性格,这一行恐怕难以平静。”
赵高眼中一闪,赶紧附和:“微臣同意。”
“微臣以为,应该派王离将军随行护卫。”
嬴政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准。”
“陛下英明!”
赵高的头低得更深,嘴角却藏不住一丝冷笑。
然而,赵高未曾察觉,嬴政看着他的目光中,竟带着几分深邃。
次日清晨,赢羽骑在一匹纯白的顶级战马上,微笑着向一名年轻将领拱手:“没想到,父皇竟派王将军随行护卫,真是辛苦王将军了!”
王离随意回礼:“公子多礼。”
“陛下有命,末将自当遵从。”
“不过,末将与袍泽们都是军中的粗人,说话做事难免粗鲁。”
“公子多担待。”
八夫听了气得火冒三丈,策马冲上前:“王将军,您不过是裨将军,怎敢对我家主如此无礼!”
王离轻笑:“这算无礼?”
“末将虽然是粗人,但不懂儒家的那些规矩。”
“如果羽公子不喜欢我,那大可以换个人。”
“我正好想随家父一起,陪侍陛下封禅泰山。”
王离看向赢羽,眼中满是不屑,话里充满了挑衅。
王翦与王贲一直保持中立,远离所有公子。
但王离和胡亥私交甚深,明显站在胡亥一派。
若按照历史发展,王离将来也会在胡亥的夺权过程中扮演关键角色,且最终升职为上将军。
更重要的是,王离极为嫌恶儒家。
如今,他却被命令保护一个痴迷儒家的赢羽,心里自然不满。
八夫怒火中烧:“你……”
然而,赢羽抬手制止了八夫:“退下。”
“王将军是裨将军,不要以下犯上。”
八夫怒气冲天,但依旧咬牙屈服,低头拱手:“喏!”
王离见状,不屑地嘲笑:“这就不行了?”
“呵~儒家!”
赢羽冷冷地看着王离:“看来,王将军对我多有不满?”
王离懒洋洋地回礼:“末将怎敢?”
“您可是公子!”
“混账!知道是公子,你却如此放肆!”
王离的怒火瞬间爆发,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准备反击。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声音根本不像赢羽的。
就在他稍微愣神的瞬间,剧痛从脑门传来:“啊!”
“敌袭!列阵!”
王离痛苦地喊叫,同时试图指挥士卒布阵,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士卒响应他的命令!
“列阵?”
“你个逆子,列阵要干什么?”
一名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中年武将大步走来,猛地把王离从战马上扯下,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本侯问你,要列阵干什么?”
“你还敢对为父无礼?”
王离整个人愣住了:“阿、阿翁?”
“阿翁(爹)你怎么来了!”
王贲怒声厉喝:“若本侯不来,岂不知你竟如此跋扈?”
“谁给你的胆子,对羽公子如此无礼?”
“逆子!”
王贲此刻完全动了真怒。
王翦与王贲早已看清,王家的功劳已经过于显赫,位极人臣。
王家不需要从龙之功,反而在此时应该保持低调,避免惹来他人眼红。
然而王贲万万没想到,王离竟然站在胡亥一方,参与权力斗争的中心!
“阿翁别打了!疼啊!嗷~~~”
王离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惨叫。
王贲用力给了他一巴掌,才气喘吁吁地转向赢羽,拱手道:“犬子冲撞了公子,实属犬子之错。”
“末将代犬子向公子道歉,并准备厚礼赔罪。”
“望公子手下留情!”
“此事过后,我定会严格看管犬子,决不会让他再给公子添麻烦!”
王贲隐晦地表示,他将会管束王离,不再让他插手公子的争斗。
赢羽故作不知,笑着摇头:“通武侯多礼了。”
“王将军年少,家世显赫。”
“跋扈一些,实属人之常情。”
王贲听后,愣了愣,随即飞起一脚踹在王离心口:“家父封侯时,本侯可曾跋扈过?”
“王家三男丁,只有你没有封侯。”
“你有什么资格跋扈!”
“啊!阿翁,痛啊!”
王离被这一脚踹得飞出去,愣了一阵,几乎无法反应。
见王离久久未起,赢羽才走到王贲面前,轻轻拉住他:“通武侯,莫要再打了。”
“我相信,王将军并非故意。”
“我还需要王将军的护卫,若是打得动不了了,行程恐怕就要耽搁了。”
王贲又狠狠瞪了王离一眼,才深深拱手:“谢公子海涵。”
简短的寒暄后,王贲便离开了。
赢羽走到王离面前,蹲下来,嘴角上扬:“这就不行了?”
“呵~糙汉!”
几乎是同样的话语,赢羽如数奉还。
王离瞪大眼睛,愤怒地望着赢羽:“家父是你叫来的?”
赢羽笑着点头:“我听闻王将军随行护卫,便提前通知了通武侯。”
“看来,我没白费一封拜帖。”
王离咬牙切齿:“你不讲武德!”
赢羽无所谓地松了松肩:“荀子曰: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我能巧妙利用外在优势,正是君子的典范!”
王离愣住了:“你管这叫君子?”
“你们儒家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么!”
赢羽没有理会王离的震惊,继续上下打量他:“那糙汉,今天还走不走?”
王离强忍着剧痛,艰难爬起来:“能!”
赢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亲兵:“全体,下马!”
百名亲兵迅速下马,整齐划一。
王离斜视赢羽:“本将说的是能,不是不能。”
赢羽点头表示理解:“我听得清楚。”
王离不解:“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下马?”
“难道又是儒家的什么礼仪?”
赢羽笑着摇头:“并非礼仪所需。”
“只是觉得如此好的机会,若不利用一下,实在可惜。”
王离满脸疑惑:“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成一句话,我完全不明白。”
赢羽没有解释,反而高声喊道:“八夫!”
不久,八夫牵着马车快步而来。
车帘一掀,王离看到每架马车上都装满了羊肉、粟米、菜蔬和盐巴。
赢羽吩咐道:“这是我为此次行程准备的辎重,交给王将军管理。”
“我的亲兵战马暂时交由王将军部队驱策。”
“劳烦王将军安排部将,在大营东方六十里外设置营地,开始做饭。”
“每位亲兵每餐食一斤粟米、半斤羊肉、各色菜蔬一盘。”
“这些小事,王将军应该不会办砸吧?”
王离怒视赢羽:“公子瞧不起我?”
“些许军中杂事,末将岂会处理不好!”
赢羽满意地点头:“甚善!”
整理好裤腿后,赢羽朗声大喝:“检查绑腿!”
“扎紧武装带!”
“强行军,出发!”
话音刚落,赢羽第一个跑了出去。
亲兵们迅速排成两列,紧随其后,疾驰而去。
看到这一幕,王离心中黑线密布:“昨晚我听说羽公子疯了。”
“今天一看,果然是疯得不轻!”
副将刘敢困惑地问:“将军,咱们怎么办?”
王离看了一眼王贲,深叹一口气:“还能怎么办?”
“跟上去吧。”
“羽公子不过是个儒生,想必坚持不了多久。”
刘敢立刻拱手领命:“遵命!”
五百禁军将士牵着马车,慢悠悠地跟在赢羽的队伍旁。
“有马不骑,倒是跑起来了,这支军队多半是病入膏肓了!”
“唉,别调侃了,他们也是我军袍泽,只不过倒霉跟着羽公子罢了。”
“羽公子与仁善儒雅的形象完全不符,竟然让将军六十里外埋锅做饭,分明是不给他们吃午餐!”
“不过不得不说,亲兵们的伙食是真的好,每餐都有半斤肉!”
从一开始,禁军的士兵们曾对这次行军进行调侃。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调侃的声音渐渐消失,最终转为一阵沉默的互相对视。
这全因为八夫等人的行进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当太阳正当中,午时二刻时,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地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八夫看到这一幕,立刻精神焕发,激动地高喊。
“终点就在眼前,战友们,冲啊!”
百名亲兵齐声响应,充满激情地喊道:“冲锋!”
看着百名亲兵如同饿狼般扑向营地,王离顿时愣住了。
“半天的时间,急行了六十里,竟然完成了?”
赢羽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腿肚子,随意地答道。
“前六十里比较容易跑。”
“后六十里才是真正的挑战。”
“下午可能会有些袍泽掉队,需要王将军派兵照应。”
王离难以置信地望向赢羽。
“后六十里?”
“下午还要继续跑?”
“难道公子是想让步兵一日行军一百二十里?”
赢羽稍显遗憾地点了点头。
“最多也只能做到一日行一百二十里了。”
“这支部队的训练时间还不够。”
赢羽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对后世那支地表最强的陆军来说,日行二百里的行军速度都算不上什么。
在战争中,日行二百五十里的速度更是屡见不鲜。
与那支队伍相比,自己这支亲兵的差距还很大。
但王离的心情则跌到了谷底。
即便是大秦的精锐步兵,日行七十里已经算是极限了。
更别提一百二十里了。
王离不禁喃喃自语,心中满是震惊。
“一天跑一百二十里,你还不满足?”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吃过午饭后,赢羽拍了拍手,清晰地指令道。
“全军听令,列队!”
“出发!”
看着赢羽带着队伍再次出发,王离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真的要再跑六十里吗?”
“一天行军一百二十里,大秦的精锐部队都做不到啊。”
“结果你告诉我,这是一个儒生的亲兵?”
王离深知,如果这样行军的不是百人,而是万人,那敌人将会遭受怎样的沉重打击。
即便只有这一百人,他们也能在局部战场创造一个奇迹。
这样的亲兵,王离也想拥有!
刘敢小心地补充道:“将军,羽公子也确实跑了六十里。”
“接下来的六十里,他应该也会继续跑完。”
“他,就是您提到的那位儒生。”
王离没有回应。
他深知,自己一天之内绝对跑不出一百二十里。
但赢羽看起来却轻松得多。
此刻,王离心中充满了疑问。
“到底谁是将军,谁是儒生啊?”
太阳渐渐下山,月亮在天边升起。
夜色降临,但山林间依旧充满喧嚣。
“一二一!”
“坚持住,再坚持百步就到了!”
赢羽时而超前,时而落后,为每位亲兵加油打气。
八夫和其他亲兵咬紧牙关,浑身的肌肉抽搐着,艰难地迈步向前。
终于,几名亲兵冲入营地,随即瘫软在地。
“呼哧呼哧”
“水,给我水!”
百名亲兵像被拖走的尸体一样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但王离和刘敢等人却没有任何嘲笑的话语,只有深深的震惊。
“他们,真的跑完了!”
“从出发到现在,七个时辰行军一百二十里,他们竟然做到了!”
“羽公子竟然也跑完了,他不是儒生吗?”
“羽公子不仅跑完了,他还在前后穿梭,至少跑了一百四十里!”
“更惊人的是,他们居然没有用火把,而是依靠月光跑,简直是怎么做到的?”
出发前,王离等人由于赢羽是儒生身份,对其并不看好。
但仅仅一天时间,赢羽便用实力征服了所有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赢羽也进入了营地。
他没有倒下,而是立刻抓起八夫,将他拉起来,严声喝道。
“大家站起来,绕营走一圈,之后每个小队的士兵相互放松筋骨。”
“放松完,吃饭!”
“快,给我爬起来!”
百名亲兵费力地站了起来,像步履蹒跚的老者一样,在营地里摇晃。
王离见此,忍不住开口。
“羽公子,日行一百二十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精锐,为什么还要继续折磨他们?”
赢羽看了王离一眼,轻声道。
“我没有虐待他们。”
王离指着八夫等人,愤怒地说道。
“他们已经支持不住了,怎么还要让他们继续走?”
“这难道不是折磨他们吗?”
赢羽冷笑着摇了摇头。
“长时间的行军后,不能直接躺下。”
“否则轻则头晕眼花,重则肌肉抽搐。”
“甚至可能昏厥或死亡!”
“王将军您作为大秦的裨将军,武成侯之孙,通武侯之子,难道连这种常识都不懂吗?”
王离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既羞愧又愤怒。
自己作为将门虎子,竟然在这种常识上输给了一个儒生?
这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刘敢则没有这么多心理负担。
他趁王离不说话时,赶忙向赢羽拱手行礼。
“羽公子,我曾经也想过训练一支快速行军的部队。”
“以便在战斗中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但我训练了半年,部队最快也只能日行八十里。”
“而且经过长途奔袭后,士兵几乎无法再站起。”
“与羽公子的亲兵相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请教羽公子,能否赐教?”
刘敢的眼中充满了忐忑,目光紧紧地盯着赢羽。
兵法和训练方法大多是将门的家传秘技,极少外传。
但眼前的强军已经触手可及,刘敢怎能不动心呢?
赢羽微笑着答道:“没问题。”
“刘将军注意到八夫他们小腿上的布条了吗?”
刘敢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八夫等亲兵的小腿上绑着一条布条。
“末将看到了。”
王离也顿时留意到了那些亲兵,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看去。
赢羽解释道:“这叫做绑腿,实际上只是一条长布条。”
“看似简单,但它却是长途行军的必备之物!”
“大秦的士兵大多穿短裤,难以穿胡裤。”
“这布条能够保护小腿,防止磨伤,还能减少蚊虫叮咬。”
“更重要的是,绑腿能够帮助防止血液沉积,缓解疲劳,提高耐力!”
刘敢虽然不太理解血液沉积的意思,但他能明白,绑腿能让士兵跑得更远。
他不禁惊呼道:“竟然如此简单?”
“一条布条就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王离也震惊不已,心想:“这布条才几文钱?”
“这种物美价廉的办法,完全可以推广到全军!”
赢羽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