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苦瓜,却被冰凉的手温惊到。
她腕表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这是父亲往常发车的时刻。
“遥遥饿不饿?”
她转身开冰箱,保鲜盒里整齐码着腌好的苦瓜片。
盐粒在月光下像细小的钻石,可我知道这是父亲的手艺。
他总说苦瓜是“君子菜”,自己清白苦涩,却能把别的菜衬得鲜甜。
我盯着她咽喉处滚动的绿色残渣:“爸搬去货车上了。”
“驾驶室可比家里暖和。”
她打开燃气灶,蓝色火苗舔舐着冷锅。
我闻到淡淡的柴油味,那是常年浸在父亲衣领里的味道。
他突然搬得那么急,连枕巾里藏的私房钱都忘了拿。
那张裹在超市小票里的百元钞票,此刻正硌在我睡衣口袋。
灶火映出她眼角的细纹:“你爸留了张卡在电视柜抽屉。”
“密码是我生日?”
“是你高考分数。”
她往锅里倒了半壶凉水,“六年前他听说同事女儿被电信诈骗,连夜去银行改了密码。
说就算骗子扒了他祖坟,也猜不到咱家遥遥考了623分。”
水烧开时,她往锅里撒了把挂面。
蒸汽模糊了玻璃窗上的倒影,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诘问:“为什么非要离婚?”
铁勺撞在锅沿发出清响。
“前天我收拾衣柜,发现你爸藏了件玫红色蕾丝睡衣。”
她捞面的手很稳,水珠却溅在炉台上滋滋作响,“不是我的尺码。”
柴油味里的奖状墙父亲那辆红色东风货车停在废弃的驾校操场。
生锈的铁门上挂着“危房勿近”的牌子,却被他用尼龙绳绑了个自制信箱,插着几支蔫头耷脑的野雏菊。
我摸着车门上斑驳的“安全行驶30万公里”贴纸,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就是在这样的驾驶座上教我挂挡的。
当时我踩离合器太猛,把他的保温杯震翻了,枸杞泡的苦瓜片粘在仪表盘缝隙里,到现在还留着淡黄色的渍。
驾驶室比想象中干净。
副驾驶座铺着母亲钩的毛线坐垫,两只鸳鸯的喙都磨秃了。
挡风玻璃前粘着个塑料香插,三根烧剩的檀香脚像是枯萎的花茎。
我伸手去摸顶棚储物格,指尖突然触到凹凸的纸面。
褪色的奖状像藤蔓般爬满整个车顶。
从1998年“周建国同志荣获先进驾驶员称号”到2021年“周遥同学获得国家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