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仪的红光在玻璃吊坠表面游走，林术数着方念文睫毛颤动的频率，像在破解某种摩斯密码。
她今天忘了戴眼镜，瞳孔在止痛剂作用下扩散成两汪幽潭，倒映着林术身后电子钟跳跃的数字——23:58。
“还有两分钟就是...”林术的声音卡在喉间，方念文忽然伸手按下护士铃。
蓝光笼罩病房的瞬间，她扯掉血氧仪，冰凉的指尖点上他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带我去看真正的跨年倒计时好不好？”
医院后门的应急通道结着薄霜。
方念文裹着林术的羽绒服赤脚奔跑，心电图导联线在身后拖曳出蜿蜒的银蛇。
他们翻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她腕间的住院手环勾住林术的袖扣，塑料扣绽开的裂痕像朵透明的花。
跨江大桥的钟声撞碎寒夜，方念文攀着栏杆踮起脚尖，病号服灌满江风鼓成苍白的帆。
“你看！”
她指着对岸LED巨幕开始跳动的数字，眼底燃起回光返照般的炽亮，“60、59、58...”林术从背后环住她时摸到突出的肩胛骨，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的蝶翼。
方念文忽然剧烈咳嗽，飞溅的血沫在倒计时红光里像陨落的星子。
“37...”她继续数着，齿缝渗出的血线滴在林术手背，“...36、35...”救护车鸣笛穿透欢呼声，方念文在他怀里蜷缩成胎儿的姿态。
林术看见江面倒影里他们交叠的身影，随着数字归零轰然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