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的渴望,那是如此的热烈。
写到这里,一股浓烈的腥甜突然涌上喉头,我下意识地抓起手帕捂住嘴。
当缓缓展开手帕时,那雪白的棉布上已然绽放出一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我感到生命的力量正一点点消逝,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我吃力地拉开抽屉,急切地寻找止痛药,将瓶中仅存的两片药,艰难地咽了下去。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
终于,我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笔记本的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火车票,那是1977年我前往北京读书时的车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母亲追着缓缓启动的绿皮火车奔跑,她头上的蓝头巾被风吹得肆意飞舞,宛如一只折翼的蝴蝶,满是不舍与牵挂。
突然,台灯闪了闪,像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预兆。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不小心碰倒了药瓶,药瓶在地上滚动,发出一连串哗啦啦的声响。
在这嘈杂的声音中,记忆的大门訇然洞开——原来,我早已见过纳木错的星空。
四十年前的那个雪夜,我抱着高烧不退的小儿,在寒风中翻过两座山,只为寻找诊所。
途中,我抬头仰望,浩瀚的银河如同一匹璀璨的绸缎,倾泻在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上,那是生命与希望的交织。
手中的钢笔渐渐从指尖滑落,“啪”的一声,在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生命的倒计时。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我隐隐约约听见了遥远的哭声,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又哀伤。
恍惚间,我想起在大昭寺与老喇嘛的对话。
老喇嘛曾说,生命如四季更迭,有荣有枯,死亡并非终点,而是轮回的一环,是新生的开始。
就像那奋力跃出水面的红鲤,明知生命短暂,却仍以最美的姿态绽放。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在有限的时光里,留下属于自己的色彩我好想告诉他们,不要为我哭泣。
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旅程,是灵魂挣脱躯壳的束缚,回归永恒的宁静。
就像那鱼跃出水面,虽短暂却无比绚烂。
生命因死亡而完整,因爱与回忆而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