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今早眨了二十七次眼。”
“他在数你折的纸星星。”
周默突然切进频道,沾着雨水的睫毛扫过我的侧脸,“昨天查房时发现的,枕套里藏着你上周落下的折纸教程。”
我对着变声器哽咽时,他忽然切换线路。
雪花屏里传来食堂阿姨的大嗓门:“小满管总把肉菜拨到边上,下次俺得给她浇两勺红烧汁!”
接着是班主任的叹息:“那孩子在医务室总盯着葡萄糖瓶子,我还以为她想学医...现在听清了吗?”
周默在雷鸣中握紧我发抖的手,“这些才是真实世界的回声。”
我们浑身湿透地冲进医院时,应急灯把走廊照成深蓝色。
父亲的监护仪发出平稳的滴答声,床头摆着我漏在广播站的星星罐。
周默突然蹲下来,指着床底闪烁的录音笔:“这个位置能收录窗外的梧桐叶声。”
当第一缕晨曦切开雨幕时,他把我推向顶楼安全门。
积水的天台上,三百架纸飞机悬挂成声波形状,每只机翼都贴着录音二维码。
我颤抖着扫码,听见他练习了上千次的告白:“林小满,你折的每颗星星都在我枕下发光。”
他摘下助听器的动作像按下宇宙静音键,但我们相贴的掌心正传来心跳的共振。
父亲病房突然传来欢呼,我转身看见他颤巍巍举起的手——比着刚学会的“OK”手语。
后来我在周默的速写本里发现张皱巴巴的收据,日期是我们初遇的暴雨天。
物品栏写着:“草莓创可贴×1盒,枇杷糖×3包,红伞×1把(赠品)”。
背面用铅笔描着我蜷缩在广播站门边的轮廓,下方标注:“今日捡到迷路的知更鸟,暂存心跳声波图一份。”
毕业典礼那天的晨露格外清甜。
当我扶着父亲走过蔷薇花廊时,周默正把最后一颗星星嵌进校友墙的裂缝。
他转身时,助听器上新贴的向日葵贴纸闪闪发亮。
“现在我能听见星星坠落的声音了。”
他比着手语,阳光在指缝间流淌成河。
父亲忽然用力捏了捏我的掌心,这是他患病后第一个完整的微笑。
周默的速写本从口袋滑落,最新一页画着戴红伞的女孩,下方有行小字:“宇宙的听力检测结果:100%接收到了爱的频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