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面的霉斑竟隐隐重合。
最年长的母鹿突然前膝跪地,腐烂的腹部裂开一道血口。
我看到闪着荧光的孢子从它内脏里喷涌而出,在空气中聚合成我们见过的甲骨文符号。
婴儿就在这时爆发出尖锐的啼哭,银斑在他眼中炸成星芒——所有驯鹿同时发出濒死的哀鸣,它们的骨架在月光下变得透明,像被无形之手抽走了全部钙质般轰然坍塌。
我转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苏晚正死死盯着通风孔外的夜空。
三颗从未见过的紫色星辰,正从极光撕开的裂缝中缓缓浮现。
冰裂纹在油库的水泥墙上蜿蜒,月光从通风口的铁栅栏漏进来,把苏晚脖颈的银纹照得忽明忽暗。
她蜷缩在生锈的输油管背后,正用瑞士军刀削着冻硬的压缩饼干。
刀刃与饼干摩擦发出的吱嘎声里,婴儿趴在我膝头,银斑瞳孔随着我晃动的怀表左右移动。
“他该喝奶了。”
我把最后半袋加热过的羊奶递过去,塑料包装在零下二十度冻成了脆片。
怀表链子突然被婴儿拽住,表盖弹开的瞬间,我们同时僵住了——原本刻着父亲照片的内盖,此刻映出的竟是加油站外游荡的阴影。
苏晚突然捂住孩子的眼睛。
“别看。”
她声音发颤,羽绒服兜帽滑落时,我瞥见她后颈皮肤已经透明到能看见脊椎骨的轮廓,像是有人用橡皮擦去了她的血肉。
通风口灌进来的风带着腐臭味。
我摸到输油管背后,透过锈蚀的孔洞窥视。
三十米外的雪坡上,六个佝偻的人影正围着驯鹿尸体跳诡异的环舞。
他们裹着褴褛的橙色工装,裸露的皮肤覆满鳄鱼皮似的角质层,指关节反曲着突出体外,像戴了副白骨铸造的指虎。
“是北极矿业第三勘探队。”
我压低声音,想起上个月站里传阅的寻人启事。
他们本该在冻土层采集页岩样本,此刻却用鹿角在冰面上凿刻着某种图腾。
领头的人突然仰天长啸,裂开的嘴角直接撕到耳根,露出鲨鱼齿般交错的獠牙。
婴儿突然在我怀里扭动,防弹布裹成的襁褓发出布料撕裂声。
苏晚扑过来时,我看见孩子后背浮现出与墙上冰裂纹相同的图腾,银白色血管在皮下组成繁复的星纹。
“他体温在升高!”
我手背贴着他额头,仿佛触碰到烧红的铁块。
油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