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裤腰。
我在阁楼上看的愣神,却见远远走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耳边别着一朵黄色的小野花,拎着个粗陶瓦罐,看起来就很干练的姑娘。
她羞赧地从瓦罐里倒一海碗清水递给阿树,阿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露出了我从来没看过的笑容。
我的指甲抠进窗棂裂缝,木刺扎进皮肉竟不觉疼,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十分碍眼,这是什么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情绪竟然是嫉妒,原来嫉妒和尊严一样,碾进血肉就再洗不干净了。
但,我怎么会承认,我嫉妒一个乡下姑娘,我只是转头跟管家打听到姑娘叫麦穗,接着,我让我爹给麦穗家加了点租。
然后,这个可怜的姑娘,原本就重病的爸,不堪重负的妈,还有底下三四个吃不饱的弟弟妹妹,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
“那就多给几担谷子买了做我的丫鬟吧”,我这样跟管家说。
卖身契可不比长工的租契,卖了身,麦穗就是我的人了,要怎么样都是我说了算。
我至今记得麦穗跪在垂花门下接卖身契时,脖颈后细小的绒毛在暮色里泛着金边,像极了我养在景德镇瓷缸里的锦鲤——都是任我揉捏的漂亮玩意儿。
我把她耳后的野姜花轻轻取下,任它跌落在青石板的地面,然后,我用镶着珍珠的绣鞋重重地碾成了泥浆。
野姜花的汁液从珍珠缝里渗出来,染脏了苏州绣娘三个月才纳好的鞋尖。
原来碾碎一朵花和碾碎一个人,用的力道也没什么不同。
虽然麦穗迫不得已卖身为奴,但我可是个读了新思想的善良姑娘,怎么会为难她呢,她跟着我,再也不用忍饥挨饿了,每日做的不过是收拾屋子,伺候饭食的活。
只不过,总能看到阿树的目光巡过来,而后麦穗的目光再瞟过去,我攥紧拳头,再松开,脸上维持着淑女的笑容。
我坐在妆台前,麦穗给我梳头,看着镜中她那张虽然黝黑却清秀的脸,我冷不丁开口:“你和阿树,到底什么关系?”
她的手猛地一颤,梳子扯到了我的头发,我吃痛“啊”了一声,她吓得差点把梳子扔到地上,她慌乱地低着头站到一旁:“小姐,我…… 我和阿树只是寻常乡亲。”
“是吗?
有没有定亲什么的?”
我抠着葱白的指尖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