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肖似幼时塾师，却见他袖中抖落半块玉玺残片，正是徽宗御玺“承天应运”的角隅。
残玺触案，他掌心血渍蓦然沸腾——那夜高宗摔盏，瓷片嵌入他肩胛时，瓷纹亦这般刺痛如嘲。
烛火忽暗，风雪声在卷边嘶吼。
岳飞瞥见残卷汴京城门处，徽宗亲批小字：“朕非真龙，乃守黄龙之人。
若后世有臣子破黄龙，或可雪靖康耻。”
字迹被火燎过半，却依稀可辨“岳飞”二字，似为徽宗垂死笔颤所书。
他掌心血再度滴落，恰补全了那抹残墨，如宿命之楔嵌入肌骨。
“三年前，老妪跪求将军‘讨公道’，实为托我护此卷……”柳三垂泪，雪粒混入泪痕，结成冰珠坠地。
岳飞忆起那疯妪撕心裂肺的“陛下在九幽等你”，原是钦宗旧侍的临终托孤。
残卷尾端，暗红血纹蜿蜒如黄河决堤，正是那妪咬指所书“血洗黄龙”。
他忽觉肩胛瓷片伤痕泛冷光，与卷上血纹交映，恍若两段残躯在隔空对话。
窗外雪骤，如靖康年那夜汴京的哭嚎。
岳飞蘸血续写徽宗批注：“黄龙残梦，终葬风雪。
然臣岳飞，愿以骸骨为钉，镇此梦，待后世破枷！”
笔落，烛芯猝灭。
他独坐至天明，残卷在案上如一道裂开的血痂，窗外雪光映得甲上瓷片伤痕青白如骨——那瓷片，原是高宗摔盏之夜所嵌，十二年来每逢风雪便痛入髓。
第七章：狱中三问三更梆子响过，风波亭地牢浸在死寂中。
岳飞铁链缠身的石榻上，忽有阴影投在斑驳墙垣。
秦桧佝偻着背，携一盏幽蓝灯烛踱入，袍袖拂过之处，霉味与血腥气纠缠翻涌。
“岳将军。”
他嗓音沙哑如锈铁，灯影将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割成两半，“老朽愧对苍生，却无愧于君。”
话音未落，岳飞忽嗤笑一声，锁链铿然相击：“秦相此言，恰如当年金殿上‘莫须有’三字——虚晃如雾，实则毒刃。”
秦桧喉头哽住，袖中密诏残页簌簌颤动。
牢外忽传来更夫低语：“今夜子时，刑部已验二帝陵寝灰烬……”他瞳孔骤缩，踉跄半步，灯烛几坠。
岳飞却闭目凝息，似将满腔悲愤压成刀刃：“你既知‘愧’，为何不谏？
谏则赵氏江山危矣——此等鬼话，连孩童都不信！”
秦桧膝头忽软，跪坐在湿冷砖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