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她母亲的葬礼上。
三月的江城,阴雨连绵,坟地的黄土还是湿的,泥泞不堪。
她跪在墓碑前,双手死死按在地上,指尖陷进潮湿的泥土里,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泥污。
她的额头贴在母亲的墓碑上,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眼泪,甚至连哭声都没有。
人们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可惜了,才三十五岁,活活被丈夫和小三逼死……可不是么,听说那个男人还不让她女儿进家门,说丧事办完就把她送去乡下……这个孩子怎么办啊,可怜才十五岁……”程淮的眼神漠然,她听见了,但没有任何反应。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刺骨的湿寒,吹乱她披散的黑发。
她缓缓地站起身,转头看向那个站在人群后方的男人——裴慎。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打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身形瘦削,面色苍白。
即使站在人群之中,他也像是独立于这场葬礼之外的旁观者。
眼神冷漠,嘴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看起来既像是对逝者表示礼貌,又像是对这场悲剧抱有某种兴趣。
程淮不认识他,但她记住了他的脸。
……几天后,她被送去了乡下。
继父在母亲尸骨未寒之际就带着他的情人住进了家里,连一丁点财产都不肯留给程淮。
法院判决财产归属时,程淮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她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最后全身上下只带着一个旧书包、一部老旧的手机和几件换洗衣服,就被扔进了一辆通往乡下的客运车上。
程淮坐在车窗旁,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模糊,天色渐暗。
车内充斥着食物的味道,还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她低着头,把指甲掐进掌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会死。
她不会就这么死掉。
她会活下去,活得更好。
然后——让他们血债血偿。
……十年后,江城的夜晚依旧霓虹璀璨。
程淮回来了。
她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目光透过酒液,看向吧台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已经喝了不少,醉眼朦胧,旁边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得肆意猖狂。
他的手在女人腰间游移,言语轻浮,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一场噩梦。
程淮轻轻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微上扬。
她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