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瞳孔里映出窗外摇晃的泡桐影。
后来他才知道，林小满的世界没有声音。
拆迁队的电钻在她眼中只是颤抖的光斑，泼漆少年的哄笑化作睫毛上跳跃的尘埃。
但她能辨出二十八种木料在刻刀下的震颤，当陈砚知雕到第十二道叶脉时，她会把冰凉的手背贴在他发烫的刻刀上。
“你要把年轮刻活。”
陶艺课的老姜头叼着旱烟说。
他正教小满修紫砂壶的断嘴，窑灰落进少女盘起的发髻，“就像这丫头，听不见倒成了天赋。”
陈砚知抬头望去，小满正对着电窑观察窗发呆，火光在她瞳仁里开出寂静的花。
冬至前夜，校长室传来争吵。
副市长公子要捐建“现代艺术中心”，老周攥着漆器组参赛名单的手青筋暴起：“要把传统工艺教室改成3D打印室？
除非我死了！”
陈砚知躲在走廊暗处，看月光爬上那面残破的挂钟——啄木鸟的喙永远停在拆迁那天的三点十五分。
他连夜翻进拆迁区。
推土机在月光下像沉睡的巨兽，百年油坊的雕花梁柱散落如骨骸。
当小满的手电筒光扫过来时，他正抱着半截“王祥卧冰”的雀替喘气。
少女递过粗麻绳，发梢沾着夜露，比划的手势像在雕一尊流动的佛。
他们偷运回七块残雕，藏在陶艺教室的废电窑里。
陈砚知刻刀刮开尘封的朱漆时，小满突然把耳朵贴在木板上。
月光从窑口铁栅渗进来，她睫毛忽闪着在陈砚知掌心写：“木头在唱歌。”
惊蛰那日，副市长带着考察团来了。
穿西装的人群踩着老姜头晒的紫砂泥，无人机在斗拱间嗡嗡盘旋。
陈砚知正在雕一截梅枝，突然听见小满打翻釉料罐——她死死盯着人群里梳油头的青年，那是三年前往她家门口倒建筑垃圾的开发商儿子。
“这是我们重点培养的苗子。”
副校长拽过陈砚知手里的梅枝，断面新鲜的木茬刺进掌心。
油头青年随手掂了掂黄杨木料：“这种传统玩意早该进博物馆了。”
小满突然冲过来，抓起青瓷笔洗往3D打印机泼去，窑变的釉色在电路板上绽出惊天动地的寂静。
处分通告贴在橱窗那天，老姜头退休了。
老头把一包祖传的钧窑土塞给小满，转头对陈砚知说：“我教过三十个学生，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