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照见实验台积灰的玻璃罐,福尔马林泡着蛇头人身的胎儿,标签写着“七十三号成功体”。
当夜,施工队营地飘起硫磺味的白雾。
陈翠芬蹲在树杈上,看工人们梦游般走向老坟场。
他们用铁锹挖出自己祖辈的工牌,挂在蛇王庙檐角。
晨光初现时,七十三块工牌在风中碰撞,响声像极了蛇鳞摩擦。
县政府立起保护区石碑那日,陈翠芬在庙后种下七十三棵柏树。
树苗刚入土就蹿高一截,枝干扭曲成蛇形。
护林员上报说发现新物种,专家鉴定为“受地磁干扰的普通侧柏”。
只有陈翠芬知道,每棵树根都缠着一块带血的工牌。
第十章·阳债消2023年寒衣节子时,七十三盏河灯在青龙水库排成蛇形。
陈翠芬披着褪色的白麻衣站在船头,蛇母金身捆在背上,鳞片刮破衣裳渗出黑血。
萨满传人盘腿坐在船尾敲鼓,鼓点震得水底浮起成串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半张日军实验记录。
“时辰到!”
萨满挥刀斩断缆绳。
陈翠芬跃入水中,寒流激得金身鳞片尽数张开。
她潜到水库闸门处,摸到锈蚀的铁链,链环上拴着七十三块工牌。
蛇母金身突然发烫,烫得铁链寸寸断裂,工牌随气泡浮上水面,牌面刻着的名字逐个褪色。
水底淤泥突然翻涌。
陈翠芬扒开烂泥,露出半扇地堡铁门。
铜锁早被锈蚀,她扯断金身逆鳞捅进锁眼,铁门轰然洞开。
成群的蛇骨涌出,每条脊椎骨都缠着红绳,绳头系在日军骸骨的手腕上。
萨满在船上摇铃,铃声震得蛇骨散架,红绳化作血水融进黑暗。
陈翠芬游到实验台前,福尔马林罐子里的蛇胎突然睁眼。
她抡起金身砸碎玻璃,蛇胎遇水膨胀,化作白烟钻入排水管。
地堡顶棚就在这时坍塌,钢筋水泥块砸下时,金身鳞片迸出一片青光,照出一条逃生通道。
浮出水面时,七十三盏河灯已漂向深山。
萨满的鼓面裂成八瓣,鼓槌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陈翠芬瘫在船板上,背后的金身鳞片尽数脱落,露出底下结痂的疤痕。
月光照在疤痕上,映出“癸未债清”四个字,笔画间缠着菌丝状的纹路。
村支书带专家团赶来时,水库漂着一层死鱼。
穿白大褂的教授捞起一条鲫鱼,鱼鳃里卡着半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