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昭和十八年摄于青龙县”。
陈翠芬被锁进西厢房那天,村里十七户连夜搬了家。
赵三爷的羊群在村口古槐下转了三宿,老槐树皮渗出腥红色的树胶,把最肥那只母羊黏在了树干上。
等陈大勇带人砍断树藤,羊肚子已经被树根扎穿,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黑乎乎的沥青。
第二章·锁魂屋1975年小满前夜,陈家西厢房的铁链子响了整宿。
拇指粗的链子从房梁垂下来,拴着陈翠芬的脚脖子,铁环磨得皮肉翻卷。
她弓着身子抓挠青砖墙,指甲盖掀了三个,血道子交错成蛇鳞纹状。
陈大勇蹲在门槛外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照得他脸上的褶子像干裂的河床。
“给爹省点心吧。”
陈大勇拿烟杆敲门槛,震落一撮墙皮。
那墙皮在半空转了个圈,啪嗒一声掉进搪瓷盆里,盆底沉着七根断指甲——都是翠芬这半个月抠下来的。
翠芬突然不闹了。
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照见她后背隆起个拳头大的包,隔着蓝布褂子一鼓一鼓。
陈大勇刚要凑近看,翠芬猛地转身扑到铁链尽头,链子绷直时带起的风掀翻搪瓷盆。
血水泼在砖地上,凝成个歪歪扭扭的“癸”字。
黄瞎子是天擦黑进村的。
他背着个褪色的蓝布褡裢,里头装着罗盘、黄表纸和半截桃木剑。
刚跨进西厢房,罗盘指针就疯转起来,黄铜底盘烫得他手心发红。
陈大勇赶紧递上三块银元,黄瞎子用独眼瞅了瞅,银元上立刻蒙了层白霜。
“点香!”
黄瞎子抖开五帝钱,铜钱落地摆成北斗七星。
三根线香刚插进香炉,火苗突然蹿起一尺高,青烟拧成麻花往房梁上钻。
翠芬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蛇吐信的嘶嘶声。
黄瞎子抓起桃木剑要劈,剑尖离翠芬还有三寸,香炉“砰”地炸开,香灰糊了他满头满脸。
陈大勇抄起门闩要打,被黄瞎子一把攥住手腕。
老道士的独眼淌下血泪,染红半边山羊胡:“蛇仙盘宫,得用童子血镇!”
话音未落,翠芬突然暴起,铁链子扯得房梁嘎吱作响。
她后背的鼓包裂开道口子,钻出一条两指粗的小青蛇,蛇尾巴上拴着半截红绳。
当夜子时,村头古槐开始渗血。
碗口粗的树身上裂开七道缝,腥红树胶混着煤渣往下淌,把